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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天問的心

第七章 天問的心

光論容貌,這人類是漂亮,可是論起五官的精緻根本差他好大一截;再看他的身形,蒼白的肌膚下可以清晰看見骨架,一點也不像他白裡透紅,瘦不見骨。

以外形看來,這男人全身上上下沒有一個地方勝過他,因此可見干將絕對不會是看上他的容貌。

之前這孩子昏倒在牀上,他沒有機會能夠發現他的特質,後來竟在他無所察覺不突然挺身救了干將一命,讓他發覺了一絲絲他與干將之間沒有的生死默契,竟然連昏着的時候都能感受到干將的危急。

現在再瞧瞧他,整個人憔悴得宛如已經一腳踏人棺材,換成別人連說話都有問題,他卻緊抱着干將不肯放手,疲憊臉龐上是一雙炯炯有神的黑瞳,不用細想也曉得是爲了干將。

“傷到元神?對於將有什麼影響?”

“干將是劍靈跟我們這些地仙不同,他無法自行療傷,必須有外力幫助。”干將纔剛化爲人形,尚未修練至脫離本體,當然沒有法子自己融合斷裂之處。

“怎麼幫?”

靈羽揚眉,首次覺得輸給這人類,且輸得心甘情願。“怎麼幫?我看你先照顧好自己比較重要,你的情況比干將嚴重多了。”若不是撐着一口爲干將擔憂的氣,那個衰弱無用的軀殼肯定連舉箸都有困難。

豈知,天問竟因爲他的話而回以一個微笑,整張俊秀蒼白的臉龐爲此綻放耀眼奪目的光彩,令人不禁以爲上天打造這張臉龐,爲的就是那抹無人能比擬的笑容。

“我的身子不重要,十六年來我都是拖着同樣的軀體過,習慣後就沒什麼大不了的,可以告訴我怎麼恢復干將的元神嗎?對了,我還不曉得你是誰呢!”天問這才發覺他不認識這個美得不像人的男子。

“叫我靈羽就可以了。”讓一個剩下沒多少日子的人記住他的名字一點意義也沒有。“要修復干將,就必須找一個能運用地火,並傳承當年干將、歐冶子其中一人鑄劍術的鑄劍師。”傳承干將之術的唯有一個,傳承歐冶子的同樣只有一個,能修復干將的就只有這兩個人。

“這樣的人在哪裡?”

“東北之地,你將干將交給我,我去就可以了。”即使遠在東北,他飛過去也不過半天的時間。

沒答應他的話,天問搖頭,將干將以衣箱裡的布裹住,再小心地包上一層黑綢巾。

“別傻了,你不會是想要自己帶他去吧?恐怕不用等拘魂使來拘你的魂,你就先死在半路上成爲遊魂了。”

天問再次搖首。“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希望你能夠帶我一起去,我曉得你一定可以。”這白髮長過足踝的男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人類,想必一定跟干將一般可以帶人飛行。

“我是可以,可是你現在的身體可不能抵住強風吹襲。”而且爲什麼他必須帶他去?

天問悽然一笑。“我曉得,可如果承受不起,至少我是死在干將身邊。”他的要求也就這麼多而已。

等待的滋味他已嘗過,那不好受,若是在等待中拘魂使又再度來到,與其在等待中死去,還不如死在干將身邊。

“你……”靈羽擰眉,實在無法討厭這個奪去幹將的心的男人,可心裡的那股怨依然存在,不會因此而消失。

任他打量自身,天問重新爲自己換上一件夾衣,然而沒有秋盈跟干將的幫助,翻了半天就是找不着該從何穿起。

靈羽忍不住搶過他手中的衣服替他穿上。“算了,我帶你去,不過你可不準給我死在半路上。”沒看過這麼沒神經的人,連他這個地仙都懂得人類的衣服怎麼穿,他卻不會。

“謝謝你。”小心捧起干將,顏年年臉上的淺笑在此時看來格外惹人心憐。

“別謝我。”送他到鑄劍師那兒後,他就要回谷,再也不打算出谷了,以後兩人不會有相見的可能,他不想於此時牽扯不清。

天問依然淺笑。“還是要謝謝你。”

靈羽蹙眉,不再多說話,瞧見他很快留了一張紙條給家人,筆毫揮灑時頰邊的淺笑似乎一度消失,然而仔細一瞧,依然是那柔柔的笑。

這人到死都會是同樣的表情吧!

“走吧!”

“交代完了?”

“嗯!”該說的都說了,是他對不起家人,然而大家十六年來早該有的心理準備,除了保重,一切的話都是多餘。

“不做。”

千里迢迢趕來,鑄劍師剛聽完來意,立刻給予拒絕,連讓他們陳情的時間都不給,便關上陳舊的木門。

靈羽愣了一下,還來不及做任何反應,就看見模樣溫和、行事溫和、說話溫和、脾氣也溫和的天問抱着干將往後退了一步,接着腳一伸一踹、直接將不甚牢靠的木門給踢開,門扉重重地撞在牆上,又彈了回來打在門框,重複撞開。

靈羽眯起眼睛將顏年年重頭到尾審視一次,這瘦弱的男人固然在踢開門後一臉不勝負荷的模樣,可眼中的堅毅不難看出他的不擇手段。

即使會累死自己,只要能幫助干將,什麼樣的事他都做。

看來他對人類的看法必須改觀了。

掏出玉盒裡的朱果遞給顏年年,顏年年感激一笑,很快吞下,剛剛那一腳令他有些乏力。

“你們這是做什麼?”鑄劍師驚嚇過後,馬上拿起一旁鑄劍用的鐵夾擋在雙方之間。

“我們需要你的幫忙,這忙只有你能幫。”天問撐着疲累的身體向前一步,一點兒也不畏懼擋在身前的鐵夾。

鑄劍師頓覺倍受壓力,比起體型,他雖然沒有這病慷慨的年輕人來得高,可卻壯了一倍有餘,偏偏他就是覺得有一座山壓在他面前,今他幾乎無法將心裡說了數百次的拒絕給說出口。

“我說過我不鑄,難道你們說要我幫忙,我就一定要幫嗎?”要成爲一個絕佳的鑄劍師,體格內力必定要比別人強,就不信他對付不了這兩個瘦弱纖細的男人。

“你非幫不可!”說什麼他都不會讓干將受元神受損之罪。

“我……”這次才說出一個字,天問在一瞬間解開干將身上的包裹,劍尖抵在鑄劍師喉間,由於他是第一次拿劍,沒學過控制之道,劍尖在他頸子上劃出一道血痕,鮮紅的血液在接觸干將的同時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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