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船艙底部，本來是用來陳放物資的地方，如今物資全部被搬走，餘下諾大的空間，全部塞滿了戰敗的海盜。
毛文龍一進入船艙立刻便聞到一股濃郁的腥臭味，除了有血腥味道混雜其中，還有一股股刺鼻的排泄物的臭味。這樣惡劣的味道毛文龍片刻都呆不下去，立刻皺着眉頭轉身便離開了船艙的底部。
如此突然的轉變讓立輝摸不着頭腦，一把拉住也要跟隨離去的浩大，低聲詢問：“發生了何事，總兵爲何突然轉身就走？”
浩大此刻也被這裡的味道薰得快要暈倒過去，沒好氣的說：“這裡的味道難道你沒有聞到嗎？”
說完不管還在發呆的立輝，浩大與幾個親衛趕緊追上前方的毛文龍，逃離這個讓他們無法忍受的地方。
立輝許久之後才反應過來，他使勁吸了兩口氣，摸着後腦勺嘀咕着說：“就是臭了一點而已，需要這麼大的反應嗎？”
在海上航行，尤其是遠航的時候，如果在中途有時候淡水緊缺的情況下，船上的人便需要節約用水。有時一兩個月不洗澡也是常事，像此刻這樣的腥臭味對於常年在這樣環境中打滾的立輝來說，早已經習慣了。
雖然覺得毛文龍沒有必要這樣大的反應，可立輝卻也不敢埋怨毛文龍。他轉身便跟着來到甲板上，此刻，毛文龍已經等候在門口，大口的呼吸着外面清新的空氣。
“總兵……”
立輝拱手剛要說點什麼，卻被毛文龍擺手制止，他皺眉言道：“命人把那兩個海盜頭領帶出來便可，其它的不用多說了。”
“是，總兵！”立輝沒有任何的遲疑，立刻命人去下面把人帶上來。
不久，大當家以及受傷的二當家便被幾個東江軍將士給架了出來，扔在毛文龍的面前。
毛文龍打量着兩人，而兩人也在同樣打量着毛文龍，在大當家以及二當家的眼裡，眼前的年輕人是他們所不認識的。倒是身旁恭立着的立輝二人卻是識得。
“你們是山東的東江軍水軍！”認出了立輝的大當家旋即驚呼出聲。
這個時候，大當家才恍然明白過來，昨晚他們是跟誰在打。既然打的是東江軍，現在他們有這樣的後果也就一點都不奇怪了。畢竟是他們太心急，在沒有打探清楚打劫對象的底細之前便開始動手，導致這樣的失敗，也怨不了任何人。
“焦龍，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來偷襲我們，看來最近你的膽子越來越肥了啊！”立輝顯然也是認得眼前的大當家，一張口便直呼其名。
“誤會，這都是誤會，要知道你們是東江軍，我們說什麼都不會向你們下手。是你們沒有亮明身份，所以才造成這次誤會。”焦龍似乎看到了生還的希望，他立刻解釋了一番。
南京的海域與安東衛的海域連接在一起，雙方早已有言在先，井水不犯河水，只要焦龍海盜團不到山東的海域去生事。立輝便不會去管他們，雙方一直都保持着剋制，向來相安無事。
立輝卻是不屑的冷哼道：“笑話，我們東江軍在這海上正常行駛，還需向誰表明身份。今天你焦龍妄想好過，敢向我們東江軍伸手的敵人，從來都沒有好下場。”
焦龍滿臉死灰色，昨晚動了刀子之後，他就已經沒有回頭路。如果一開始他沒有殺人，大家還有轉圈的餘地，最多給東江軍賠禮道歉，然後意思着補償一些東西，這事定然可以輕鬆的摸過去。
然而，現在雙方已經都死傷了不少人手，仇怨已經結下，再想化解就沒那麼容易了。焦龍心裡雖然很着急，可他卻依舊抱着一絲希望，依舊陪着笑臉向立輝言道：“立大哥，這真的是個誤會，大水衝了龍王廟。需要什麼補償你儘管開口，只要我們能夠拿得出來的，一定不會吝惜。”
只要活下去纔有希望，如果連命都沒了，留着那些財物也只是便宜了別人。焦龍這會心裡已經做好了傾家蕩產也要保命的打算。
立輝自然不會看上焦龍那點家產，他張口便要喝罵，卻被毛文龍攔住了話口：“你有什麼東西能夠換你以及那些部下的小命？”
看到毛文龍開口了，立輝自然不敢再與焦龍談下去，然而，焦龍並不知道毛文龍是誰，聽到毛文龍的問詢，他立刻給立輝投去詢問的眼神？
“這是我們的總兵，你小子專挑我們總兵在的時候前來偷襲，罪加一等。”立輝陰聲向焦龍介紹了毛文龍的身份，末了還不忘再威脅一番。
焦龍那張黝黑的老臉頓時皺成了包子，誠如剛纔立輝所言，眼前這人居然是毛文龍，那個佔領了整個北方，帶着他的東江軍戰無不勝的傳奇人物。
而他竟然鴻運當頭，挑到這個時候前來偷襲，那不是找死是什麼？心裡幾近絕望的焦龍，努力抱着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向毛文龍回覆：“總……總兵，只要你需要的，我焦龍一定想辦法給你弄來。只要你肯放過我們，怎麼說都好。”
毛文龍嘴角微微上揚：“你確定本總兵要什麼你都答應？”
焦龍已經沒有猶豫的餘地，他連忙點頭言道：“是的，只要我們力所能及的，絕對不會拒絕。”
毛文龍嘿嘿陰笑道：“很好，看在你如此配合的份上，本總兵的要求也不高，只需你們以後聽從本總兵的命令行事即可。”
焦龍愣神了許久都還未反應過來，按照毛文龍這樣的說法，完全就是準備收編他們啊！可眼下焦龍卻認爲毛文龍完全沒有必要收編他們，畢竟跟東江軍比較起來，他們這個小小的海盜團實在連提鞋的資格都沒有！
“總兵要收編我們，爲什麼？”焦龍滿臉的不可思議？
“那裡來的那麼多爲什麼，現在你只需答應或者拒絕，其它的事情你一概無需知道。”毛文龍沉下臉，開始不耐煩起來。
焦龍聞言後還能說什麼，自然是趕緊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