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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章 滬上見聞

第五百章 滬上見聞

一條黃浦江將上海縣城與南中商貿區連接起來,兩處近在咫尺,卻又遠隔天涯。

經過三年多的建設,這塊在黃浦江邊的蘆葦灘頭上建設起來的租借地已經初具規模,有些繁華地方的景象了。對面的上海縣城雖然規模大,建城時間早,但是卻乞丐滿地,流民滿街,到處是餓死倒斃的人羣。街巷裡垃圾處處,菜葉灰土滿城都是,這裡卻是生機勃勃,充滿生氣與活力,觸目所及,到處都是精神飽滿臉色紅潤來去匆匆的人。

商貿區外與江畔碼頭連接的道路,用煤渣、砂石鋪成的寬大路面非常平整,爲了使其更加堅固,細心的工匠們還在裡面混雜了一些石灰燒灰,從碼頭到租界坦蕩如砥。雖然道路寬闊,可使數輛馬車並排行走,但卻實行着一種當地人稱爲“交通規則”的行駛方式,左來右往,車馬再多,也無需避讓,更不會擁擠,顯得井然有序。

與上海縣城裡坑窪不平的街道不同,商貿區內的街道盡是用燒灰鋪就的平整路面,乾乾淨淨,沒有絲毫污泥糞水,街道兩旁臨街一側的商戶鋪面門口擺着一些竹筐,用來盛放垃圾等物,城內有專門的環衛局,招募那些年老貧困之人,特別年紀大的,每日定期打掃,收走垃圾,還有專門收垃圾的商販,販賣謀利。

每天早晨有專門收夜香的人員推着車輛將各家各戶的糞便收走,到區外各處去販賣。這些糞便。不要說對普通農戶,便是對地主士紳,也都是寶貝,鄉間孩童無事,便是出去拾糞。只是隨着農事廢弛,民戶逃亡的逃亡,拋荒的拋荒,各地糞便,已經好久沒人收了。

倒是上海這邊,因爲有這商貿區的存在。大量的物資接駁轉運呈現了頗爲繁盛的景象。

從崇禎十四年起。附近幾處繁華富庶的去處因爲不斷的有天災蝗災發生,無數的田地拋荒,流民遍地。

十四年四月至八月,吳江一帶。大旱不雨。飛蝗蔽天。官令捕之。日益甚。米價每石銀四兩,流丐滿道,多枕藉死。民間以糟糧腐渣爲珍味。或食樹屑榆皮。各處設廠施粥,吃者日數千萬。

崇禎十五年春,大旱,鬥米錢一百一十文,民有食子者。遺惠祠及隆福寺集饑民千餘,日死無萁,稅糧急,漕米許三分之一,改麥折價,每石一兩五錢。冬米每石四兩,餓死載道,河中浮屍滾滾。城門巷口拋棄小兒百十爲羣,或有人引去,或視其僵死者,盡棄之叢冢,或聚而焚之,或掘坑埋之,蓋不勝數。幸不死者,剝榆樹皮爲餅,糠皮爲粥,一望村落,樹皮剝盡,是數十年沒有過的饑荒。

崇禎十五年(1642)歸安大旱,飛蝗蔽天而下,所集之處,禾苗與蘆葦立盡,民削樹皮木屑雜糠秕食之,或掘山中白泥爲食,名曰觀音粉。含山左側地名良村,強徒數百嘯聚作亂,幸虧不日被撲滅,可是,瘟疫繼至,但官府不但不蠲免錢糧,反而嚴刑催科。而蘇州府吳縣米價貴至每石銀三兩三錢,麥石二兩二錢。民益艱食,流離竄徙,老稚拋棄道傍,城鄉房舍半空傾倒,死屍枕藉。

天災加上物價騰貴,讓商貿區變得越發繁榮。每日裡黃浦江裡的大小船隻將一船船的糧米油鹽卸下,由各地的商人忙不迭的拿着交割憑證到堆棧取貨運走,運到各地去大賺特賺。

自從洛陽陷落福王罹難之後,這商貿區除了明面上的農產品輸入和暗地裡的軍器火藥等物交易外,更多了棉布的大量交易。

往日裡號稱人間天堂的杭嘉湖蘇鬆太地區,也有大量的流民被商貿區散發出來的巨大吸引力所召喚,自覺不自覺的用腳投票,到這裡來碰碰運氣,看看是否能夠在這傳說之中的神奇之地爲自己和家人謀求一個求生之道。

一時間,上海縣和附近的幾個縣城、衛城裡這樣的流民人滿爲患。到處都是那種神情麻木,卑微,畏懼與憐苦的流民。與這裡的百姓形成了鮮明的對照。

而且這裡的百姓,總讓人有一種怪異的感覺,或者說他們身上有與衆不同的氣勢,那是一種自信與昂揚交雜的氣勢,個個走起路來也是昂首挺胸,大步流星的。似乎這裡人等,上上下下,都懷有一種希望,或者說懷有一種夢想。

這些百姓無不暗自慶幸自己的幸運,能夠在商貿區建立之初便決定投入這裡,有人甚至帶着自己的土地加入。此時的商貿區繁華景象讓這些從中獲利者欣喜若狂:各類商鋪鱗次櫛比,商人往來不斷。與不遠處的上海縣、金山衛、奉賢、川沙、甚至蘇州湖州等地相比,這裡簡直就是非大明之地,而是另一個沒有災禍,沒有戰亂的美好國度。

此時正是華燈初上,許多的買賣商鋪趁着這一天之中最後的商機努力做着生意。街上人流熙熙攘攘之時,雖然秋意已濃,天空中偶爾有幾點秋雨飄落,江面上吹來的江風也帶着徐徐涼意,卻絲毫沒影響到街上行人如織穿梭熱鬧。

在靠近黃浦江的一側,因爲這裡聚集了大量的倉庫堆棧、從事與南中商社進行各種交易和服務活動的商鋪,,無數的人們要尋找場所休憩遊玩閒耍,所以,催生了大量的茶館酒樓飯鋪。在一些背靜的巷子裡,還有爲數不少的煙花風月場所,與同樣在水邊做生意的秦淮河不同,這裡沒有那麼遮遮掩掩,談詩論畫的花頭,只要價錢給的合適,便是碼頭上扛大個的腳伕,也可以和院子裡的花魁來上一發。

“咱們這裡纔是正宗的院子,拜管仲做祖師爺的!哪像秦淮河邊南曲的那羣婊子,每日裡不務正業。只想着如何釣金龜婿,到有錢人家當小老婆?!婊子就是婊子,不管是賣奶茶的還是賣綠茶的!”

正值晚飯時節,幾條大街上,各個茶樓酒肆盡是開足馬力,各類的刀勺聲,跑堂吆喝聲響成一片,陣陣酒香的肉氣,只管從各酒樓間噴散出來。街道上的大小飯鋪、飯攤麪攤也是拼命的吆喝着,招呼那些剛剛結束了一天辛苦勞作的苦力們到店裡來填飽肚子。努力做着自己的生意。

鄰近江邊新近開設的“正興館”算是一家綜合性的飲食場所。標榜自己是地道的本幫菜,既有可以供富商大賈宴請的草頭圈子、紅燒荷包翅,蝦子大烏參,青魚下巴划水、青魚禿肺、油爆蝦等菜餚。也有糟鉢頭、禿肺、大肉包、蟹殼黃、大排面等普通人吃的東西。爲了招攬生意。提高人氣。精明的老闆更開設了茶座,請來唱評彈的先生說書兼讀報,這樣一來生意更是爆滿。樓上樓下都擠滿人各類聲音嘈耳,陣陣興奮的議論聲不斷傳來,連添茶夥計都不由駐足,傾聽忘活。

一樓大堂內的茶座裡七嘴八舌,食客們一邊享用着油水豐足的晚飯,一邊議論着最近的商機,這正興館內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也許你的發愁事恰好便是別人的生財之道,因此更加熱鬧,吸引更多的人前來。

“沒有魯班大師的技藝?不要緊。沒有坊間大工匠鉚榫、燕尾槽等技藝?不用慌。小號這裡新近進了一萬斤從河靜製造購進的上好鐵釘,房梁木架,便是常人婦孺,也是一錘便搞定,一釘就釘牢……”

“買不盡的橫塘紗,收不完的松江布。可是,老兄,如今南中細布被一船船的運來,又被一船船的往各地運走,你還打算靠着紡紗織布賺錢?要我說,索性就地在橫塘收購棉紗,在松江各地收購白布,賣給南中商社換成成品染色細布,往各地去賣,一進一出有一頂帽子好搶的!”

“你那幾百包生絲還打算留着啊?我告訴你啊,就算是你的貨色是南潯的什麼七裡絲,你從春天擺到了秋天生絲也要發黃了,再放下去,到了明年開春可就徹底賣出錢來了!你該着錢莊的錢打算怎麼還?什麼?你的生絲是八甲標準的上好貨色?我的老兄,你也不想想,再好看的姑娘到了三十歲還能嫁得出去嗎?”

“林老闆,我這可是從南中弄來的紡織機,要不是我老婆是跟着南京李姑娘的婆子的結拜姐妹,走了李姑娘的門路,好言央求,才從隆盛行李大掌櫃的這裡弄來了二十臺紡織機,緊要部位一色的九轉鋼製成!比你家裡那些木頭製成的織布機強多了!也不打算一棍子敲死你,一臺機子,一千元!如果要是讓小弟入股你的織造場的話,一臺機子頂三股!”

在大堂裡,人們聽着說書先生讀報講評,穿插着評彈,飲酒說話談着生意。

而在一些較爲陰暗的角落裡,同樣有人在談着不太見得光的生意。

“何爺,我這二千人裡可是有七八百人是各地的織戶,要不是各處災害不斷,南京織造用不了那麼多的人手,各處的織造坊又是生意不好,幾十個開織造坊的財東都轉行去給南中商人當坐辦賣南中布匹,這些人如何能夠被我弄來賣給你?您這個價錢能不能往上再擡擡?我可是每天一干一稀兩頓飯的養活了他們半個多月,總不能連本錢都回不來吧?”

“黃胖子,你少和我這裡哭窮,誰不知道你這些織戶原本就是各家的家奴,家主不要了,甩給你的?你用一干一稀的養活他們?誰不知道在這黃浦江邊上,凡是被隆盛行看好的人,都是每天兩幹一稀的養活着?初一十五吃肉,表現好的、被選上當頭目的還有每天一個鹹蛋的犒賞?你這些人老子買了回去轉手賣給隆盛行的大爺們,不也得要花時間和人情?不也得拿糧食養着他們?”

“何爺,您是什麼人物啊?!這黃浦江上下誰不知道您和隆盛行的雷掌櫃是拜把兄弟,他能耽擱您的生意?小的我敢寫包票,這些織戶如果驗不上,不能通過隆盛行的測試,您就把我裝到罈子里拉到吳淞口外種荷花去!”

“算你小子會說話!得!人我要了!不過。我可沒有現錢給你!正好手頭有一批彩妝五毒大紅紗,正宗的九龍江織造坊出的!我照着四元一匹折給你,算是抵這些人的價錢了!”

被稱爲黃胖子的人口販子,做了多少年的販葉子搬石頭的人口生意,從來都是一手錢一手貨,今天被這姓何的要以貨易貨,不由得有些遲疑。

並不是說這筆交易無利可圖,相反的看上去利潤還是很不錯的。萬曆年間的一匹彩妝五毒大紅紗成本就是十五兩,但是朝廷只給工錢六兩五錢。而如今市面上賣的這彩妝五毒大紅紗的零售賣價直接就是六元一匹,如果大量購買還能夠再低一點。但是怎麼着也是得在五元以上。他搖搖頭。哭喪着臉。口中叫苦連連的接下了這筆生意。

(實際上對於隆盛行來說,這種彩妝五毒大紅紗的成本(含運輸成本)也不過三元五六錢而已,即便是“低價”傾銷,也絕對是暴利。)

樓下的陰暗角落裡談的是見不得光的生意。在樓上的雅間裡。幾個身材結實魁梧。神情舉止粗豪,目光顧盼間閃動着寒光和殺機的漢子商談的,就是乾脆黑暗的生意。

正說得高興。忽然樓下陣陣騷動,一片的聲音道:“巡捕來了。”“還有城管!”

“城管局的人來了,注意不要吐痰扔垃圾!還有,小二,告訴咱們的夥計們,仔細看看咱們的攤子,是不是擺的過界了!小心那些城管,都是些油鹽不進的滾刀肉!十三點!”

雅間裡的這些人頓時停住了話語,推開窗戶循聲望去,只見一些頭戴黑色帽盔,身穿藍色短罩甲的人在街上轉悠,他們有的人抄着手,有人揹着手,腰間掛着短棍,個個挺胸凸肚,目光如鷙鷹般銳利,只往人羣中掃射。

旁邊有人低聲說道:“這些城管着實厲害的緊,專管市容衛生小商小販,列位看這商貿區裡乾淨整齊吧?全是這些城管的作爲!驢球子的!吐一口痰便要罰款一個銅圓,站在牆角解個小手更是罰一個銀元,要麼就是你幫着他們抓到兩個隨地小便的!那些亂擺攤的小販,很多人都遭了他們毒手,對他們更是怨聲載道,罵不絕口,皆因爲隨地丟棄垃圾,食物殘渣污水滿地都是,被城管抓到了之後先打棍子,然後罰錢,更要在攤位上懸掛衛生不合格,飲食後果自負字樣的牌照,這樣一來,哪個人敢去吃?這城中的小商小販買賣鋪戶無不對這城管又怕又恨,但是到縣城裡去逛了逛,又覺得沒有城管還不行!”

那人給同伴說起了一件事端的便知曉城管的厲害:春天的時候,一羣讀書士子到這商貿區來遊歷,順便給家中妻妾丫鬟買些內衣絲襪高跟鞋緬鈴角先生之類的閨閣清玩之物。結果言談之中對寧遠伯的所作所爲大爲不恥,言語之中便大罵寧遠伯爺與民爭利不重士子等等。本來他們罵寧遠伯這種事情商貿區裡見得多了,商民百姓巡捕也懶得管,不想其中一個還當街呸了一聲,吐了一口痰表示自己的憤怒。

沒想到此舉被一羣城管看到,當即上去,要那秀才繳納十個銅圓的罰款,理由是春天瘟疫橫行,該人有惡意傳播疾病之嫌。不想因那羣讀書人態度惡劣,拒不繳納罰款,城管們索性又追加每人一個銀圓罰款。

“這可捅了馬蜂窩。當時有人跑到上海縣去報官。恰好江蘇學政和御史在這邊,聞言大怒,當下便發了公文,令商貿區好生將這羣生員送出來,不得侮辱斯文。結果,你們猜,這事情怎麼演變成什麼了?”

“驢球子的!讓咱老子看,只怕這邊的城管要倒黴了!”

“錯了!錯了!”

“奶奶的!難道還是那些生員倒黴不成?”

“雖不中亦不遠矣!”

那個與這羣舉止粗豪的漢子一道談生意的,正是這商貿區裡很多的一種人,黃牛,或者說是掮客。

“這邊的黃大掌櫃的直接就把江蘇學政的公文給丟出去了,說老子的城管沒錯!然後下令,緊閉商貿區大門,將已經準備發往南京、蘇州、鎮江、揚州等處的糧米油鹽布匹。還有準備給長江沿岸各處的兵器鎧甲什麼的都停了運輸。然後,圍牆上的大炮都被推了上來,所有商貿區的丁壯人人披甲個個持刀,這一下,可是把江南官場和南京留守的大老爺們給嚇壞了!”

幾個漢子捏着手裡的杯子不說話了,過了一會,一個陝西口音的漢子才低沉着聲音詢問道:“那,大明朝廷的這些老爺們怎麼辦的?”

“怎麼辦?劉爺,你可知道這江裡的許多船隻都是誰家的?十之六七都是這些老爺們的,這上海商貿區和寧波商貿區的糧米油鹽布匹晚到一天。他們要損失多少錢?而且如今江南各處州府。有多少升斗小民要靠南中來的糧米過活?還有那些讀書士子,也是要靠南京李姑娘發的膏火糧食才能撐得下去。更不要說長江沿岸各地軍鎮老爺們正好有了理由打敗仗了,咱們手裡沒有武器火藥,怎麼打?!”

“於是。這學政和御史就得罪了大傢伙?”

“可不是!一個氣得回家就遞了題本辭官不做回家啃老米飯了。另一個據說沒幾天就病死了!”

那幾個人聽了臉上神情更變不已。黃牛急忙爲衆人開導,“劉爺,羅爺。李爺,其實這也是好事。這商貿區裡行的是南中律法,有一點好處就是,大明的律法在這裡行不通,您只要在這裡不犯事,在外面有天大的事情在這裡都沒有干係。便是劫了皇槓,日了娘娘,也是半點關係也無!”

聽了這話,幾個人不由得互相看了看,然後猶如卸下了千斤重擔一般,鬨堂大笑起來。

“劫了皇槓日了娘娘都沒有干係,那要是咱們辦得是燒了皇上家祖墳,殺了他兩個叔叔的事情呢?”

“我雖然沒有這幾位那麼豪橫,卻也是很讓皇上不痛快,不知道該如何呢?”

“沒錯!咱看這幾日江面上來了不少的炮艦,還有不少的軍隊登岸,不知道要做些什麼?”

“各位爺,那些兵船和運兵船這幾日街上傳說是要運兵北上去打遼東的韃子的,與各位爺何干?”

看着那黃牛被幾個人調侃擠兌的臉色通紅,汗珠不停從額頭滾落,幾個漢子不由得鬨堂大笑起來。

笑聲中,聽得腳步聲、樓梯響,一連串的打招呼聲響起。

“卻是黃大掌櫃的。”

“黃兄多日不見,一向可好啊。”

“又見到黃大掌櫃了,當日聆聽高論,頗有所獲,今日定當再次洗耳恭聽。”

“黃大掌櫃!有什麼好生意可是要多多照顧小弟啊!”

一片招呼聲中,一個說着南中官話口音的溫和聲音響起:“諸位兄臺相與擡愛,黃某實不敢當啊!今日有事,改日定當與諸位詳談。”

接着一個四十餘歲,微微有些發福,穿着員外服,眼中飽含笑意的典型商人滿面笑容地走進雅間來,人雖然進來了,口中卻依舊不斷對外面與他打招呼的食客們還禮周旋客套,這個中年人正是隆盛行派駐上海的大掌櫃兼商貿區的大班黃義偉。

與在場衆人團團的行了一個羅圈揖打過招呼之後,黃大掌櫃的制止了那黃牛打算爲他逐一介紹一番的舉動。

“且讓在下來猜一猜,看看在下猜的是否準確。”

“這位小兄弟你在這幾位當中最爲年少,正當俊傑,又是陝西口音。想來是此時正在江淮河漢間遊歷的安塞大掌櫃八爺的義子李爺了?”

“這位仁兄,眼前你的簿子最厚實,但是你的衣着卻在這幾位當中最爲樸素,這樣的天氣裡依舊是一身粗布夾襖,你應該是目下正在汴梁一帶生意做的順風順水的米脂鴻基號的劉爺了。”

“挨着劉爺坐的,想來就是新近與米脂鴻基號聯手大做生意的延安羅大掌櫃的兄弟十爺了。”

“而這位,腳下一雙厚底官靴,說話間不時帶出些遼東口音的,應該是與劉爺、十爺還有小兄弟李爺一直做對門生意的崑山號的干將了?”

眼前這幾位來歷被黃義偉一一點到爲止,幾個人卻也不以爲奇特,在人家的一畝三分地上,自己的這點小秘密算得了什麼?

不錯,來的這幾個人正是李自成的部下劉體純,羅汝才的堂弟排行第十的羅汝祥,張獻忠的養子本姓李的張定國,而對面的正是左良玉的心腹大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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