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我言秋日勝春朝
老舍先生認爲，春天應該住在杭州，夏天去青城。
而秋天，一定要住北平。
天堂是什麼樣子，他不曉得，但是從他的生活經驗去判斷，北平之秋便是天堂。
論天氣，不冷不熱。
西山有紅葉可見，北海可以划船——雖然荷花已殘，荷葉可還有一片清香。
衣食住行，在北平的秋天，是沒有一項不使人滿意的。
歐藏華走在十月份的京城，覺得老舍先生說得對。
看秋林古氣，磅礴氣象。
看銀杏葉古色蒼蘢，不單以蔥翠爭榮，這便是京城的秋意。
在一名宦官的帶領之下，歐藏華來到了豹房校場，此刻正德皇帝頭戴抹金鳳翅盔，盔正面飾有金質真武大帝像，左右各一條吐火金龍，龍身展翼，形如鳳翅。身穿黃色方領對襟罩甲，不綴甲片、甲釘，衣身飾有云肩膝斕雲龍紋樣，前襟綴一排圓形小鈕釦。
這一身打扮，騷包歸騷包，帥也是真的帥！
“微臣歐藏華，參見陛下。”
“歐卿免禮！”
正德皇帝拉起歐藏華，開心的說道：“今日特地叫歐卿過來，就是爲了驗證正德子母炮和正德神威炮的威力。”
沒錯，拿破崙炮現在改名叫正德神威炮了。
這破名字，一看就知道是哪個中二青年起的.
歐藏華看向校場，此刻正一字排開，擺放着十門火炮，王承無道長正帶着弟子們進行最後的調試。
片刻後，王承無道長走上前來，拱手道：“陛下，微臣等已準備妥當。”
“那便開始吧！”正德皇帝很是期待的下令道。
“遵旨！”
王承無道長應了一聲，回到了火炮前，在他的指揮下，首先發威的就是五門正德神威炮。
“砰！”的幾聲巨響之下，歐藏華和正德皇帝就看到五顆黑色的炮彈飛了出去。
由於是實驗性質，所以五門火炮炮口的角度都有所不同。
第一輪發射完畢之後，弟子們迅速上前，第一個用溼炮刷擦拭炮筒內部，用於熄滅炮膛內殘留的火星。
第二個是幹炮刷，吸乾前面步驟留下的水分。
第三個一個渦狀的鉤子，用來清除炮膛內可能存在的殘餘垃圾。
接着，便開始第二輪炮擊。
正德皇帝坐在上方，觀察着整個過程，開口道：“歐卿你看，果然被朕說中了，第一次炮擊與第二次炮擊之間，間隔太長了。”
“是的，但整個射程着實令微臣都感覺到驚訝。”歐藏華眯了眯眼睛，他都看不到那些炮彈飛到哪裡去了。
三輪炮射完畢後，十位騎兵策馬而出，朝着炮彈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
正德皇帝和歐藏華等待了好一陣，纔看到騎兵回來，三人下馬半跪在地，拱手行禮後，神情震驚中帶着一絲恐懼：“回稟陛下！”
“矩度五者，炮彈落於三裡之外，詳細數值爲三裡十三丈。”
“矩度十者，炮彈落於四里之外，詳細數值爲四里一丈。”
“矩度十二者，炮彈落於”
“多遠？！”正德皇帝看着那位面驚恐的騎兵，滿是興奮的問道。
“落於五里之外，詳細數值爲五里八十一丈！”
歐藏華聽後都驚了，打出五里地這玩意兒真是明朝的搞出來的？
“哈哈哈”
正德皇帝叉腰大笑，他滿臉潮紅的看着五門神威炮，激動的說道：“不愧是朕的神威炮！歐卿，打造五百門神威炮，我大明必能橫掃蒙古，重回太宗時代。”
“陛下，冷靜些.”
“你讓朕怎麼冷靜？！”
“微臣的意思是，再看看子母炮。”
“對對對，”正德皇帝反應過來，大手一揮，對着王承無道長喊道：“王卿，繼續！”
“遵旨！”
王承無道長示意弟子們開始操控子母炮，他們給每個母炮配置了五個子炮，以此來保證火力輸出。
只見一名弟子將火藥和彈丸裝入子炮，隨後把子炮放進炮腹，用炮管上的準星和照門瞄準後，引燃子炮火門。
“砰！”的一聲巨響，五顆炮彈飛了出去。
另一名弟子將打完的子炮提了出來，交給了後方的同僚，兩人配合默契開始裝彈。
與此同時，第一名弟子已經把新的子炮放進了炮腹之中。
這射速是快，射距就有點差強人意，最遠也不過一里有餘，完全在可視範圍之內。
在六名弟子的默契配合之下，五門子母炮依次開炮，竟然打出了類似彈幕的效果。
正德皇帝看後，開心的手舞足蹈：“歐卿，將子母炮分成兩段射，就能做到無空隙發射。朕已經想到了一個計策，用正德神威炮威懾敵軍，等他們冒着彈炮靠近之後，朕再上子母炮.哈哈哈.這便是無敵之師啊！”
歐藏華矗立一側，心潮澎湃，看着兩門新式火炮，即便心裡有所準備，依然有種超乎預期的喜悅。
只要善用這兩門火炮，定能爲大明鑄就銅牆鐵壁，護佑國祚綿延數百年不成問題。
至於幾百年後，那就是後人的責任了。
“歐卿，你創造的這兩門火炮，還有顆粒黑火藥，都對社稷有大功！朕從不虧待有功之臣。”正德皇帝轉身看向歐藏華，微笑着說道。
“微臣謝陛下！”歐藏華拱了拱手，笑眯眯的接受了。
其實後世曾經在呼和浩特市，出土了二十餘枚中空球形明代鐵殼地雷。
在地雷內發現殘留顆粒狀黑火藥，其形狀爲均勻的米粒狀大小顆粒。
這批地雷掩埋的時間大約在洪武年，這跟《有煙火藥教程》中記載的‘1525年法國首先開始進行火藥造粒’有誤差。
然而這門技術也不知是怎麼的，傳着傳着就消失了。
這讓歐藏華想起了後世的工業大摸底，雖然存在誇大了事實的成分，但也的確有所收穫。
要知道那可是通訊和交通都十分便捷的二十一世紀。
放到明朝這種封閉的封建社會，一個工匠偶然間搞出來的好東西，可能翻過一座山，就沒人知道了。
從豹房出來時，已經是日落西山。
歐藏華坐上馬車，慢悠悠的朝着歐府行駛而去，天光漸暗，晚霞漸濃，晴空之中雲彩隨意變幻着形狀和色彩。
他透過窗戶看着外面，微笑着問道：“高翁，近來看伱在讀書，看到夕陽，你想到了哪首詩詞？”
正在驅趕着馬車的木高翁憨厚的笑了笑，說道：“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公子，老朽覺着這句就是大漠落日的景象，您下次去大漠看了，就會想起這首詩的。”
“哈哈，好。”
木高翁樂呵着問道：“不知公子想到的是哪首詩句啊？”
馬車慢慢駛過長街，就在木高翁以爲自家公子不會回答的時候，突然聽到一個聲音傳來：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