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壯士一去兮
汪澄二離開姚源縣黃家墩時，王浩八、殷勇十、洪瑞七都快急瘋了。
在天黑之後，看到自家大哥平安回來，三人才算鬆了口氣。
“大哥，你可是我們起義軍的主心骨，你要出事兒，咱們可怎麼辦？”王浩八一把拉住汪澄二，滿是着急的說道。
汪澄二看了一眼二弟，實在想象不出這個糙漢老農一般的人，祖先會是漢朝安國侯王陵。
“大哥？”
王浩八見自家大哥看着自己沉默不語，有些遲疑。
一旁的殷勇十吼道：“那歐藏華不會是給大哥下了蠱吧？我聽聞湖廣有些人會蠱術，無聲無息便能操控他人！”
洪瑞七一聽，頓時急了：“那該怎麼解？我去雲南把藍鳳凰請來如何？”
“都閉嘴！”汪澄二回過神來，瞪了一眼三弟四弟，然後一屁股坐在聚義廳主位上，端起碗就是一口悶了。
王浩八見大哥這副鬱悶的神情，滿是疑惑的問道：“大哥.怎麼了這是？”
“呼”
汪澄二吐出一口濁氣，四十五度角仰望屋頂，略帶悲傷的說道：“同樣是人，爲何差距這般大呢？打不過的.根本打不過.”
三兄弟一頭問號，這話是什麼意思？
殷勇十看向王浩八，小心翼翼的猜測道：“二哥，我記得你說過，那歐藏華是衡山派劉三爺的大弟子，莫非他武藝超羣，大哥與他交手吃了虧？”
“不應該啊！”
洪瑞七搖了搖頭說道：“大哥十年前就能跟嵩山派左掌門友好交流，那歐藏華打孃胎裡開始練武，也做不到讓大哥吃虧吧？”
殷勇十硬着脖子反駁道：“可江湖上不是傳言，歐藏華十來歲就掌握了衡山派各門劍術，覺得無聊纔去做學問的麼？”
洪瑞七立馬閉嘴了，因爲這個傳言他也聽過，只是沒當回事。
現在看自家大哥的表情
“若是直接動手，我輸了倒也還好。”
汪澄二搖了搖頭，苦笑着開口說道：“畢竟武功這玩意兒，假以時日刻苦修煉，是能夠漲上去的。可是.這兒的差距，是沒辦法彌補的。”
說着，汪澄二指了指腦子，神情有些沒落。
王浩八更加想不通了，便坐在汪澄二身側說道：“大哥，究竟怎麼回事？伱與弟兄們說說吧！”
汪澄二倒也沒有隱瞞的意思，把歐藏華在教導識字明理時，說過的話大概複數了出來。
說完之後，汪澄二仰天長嘆：“人家心裡裝着天下，而我等卻只能看到眼前的齷齪，這便是不可彌補的差距啊！”
王浩八、殷勇十、洪瑞七相互對視一眼，這麼一看，這位探花郎的確跟其他官員有所不同。
畢竟在此之前，他們從未聽說過哪個當官的喊出過這種口號！
“大哥，你打算怎麼辦？”王浩八看着汪澄二詢問道。
“我也不知啊若是一開始遇到的是歐大人我等或許不會變成這樣。”汪澄二搖了搖頭，神情中滿是迷茫。
這一刻，他多麼希望歐藏華跟前面那些官吏一樣，上來就不顧百姓生死喊打喊殺。
如此一來，他會毫不猶豫的用各種陰謀詭計幹掉他。
哪像現在這般舉棋不定呢？
兄弟四人坐在聚義廳裡，一時間默默無言。
王浩八看着大哥爲難的樣子，心中默默做了一個決定。
於是第二天上午，他帶着十個親信來到了安仁縣，站在校場大門口，喊道：“在下王浩八！深感歐大人仁慈，特來投降！”
正在巡視的趙四海聽到這話，立馬帶着一隊人馬將王浩八一衆圍了起來。
王浩八昂首挺胸，沒有半點畏懼。
昨晚他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就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
他要用自己，來爲大哥做出正確的選擇！
若歐藏華是個好官仁官，自然不會對一個降將出手。
若歐藏華跟吳一貫一樣草菅人命，那大哥就不需要再糾結了。
“你真是王浩八？”趙四海看着這個面相和善、形似老農的男人，有些驚訝。
“行不改名，坐不更姓！老子便是王浩八，你們若是怕我傷害歐大人，可以幫我雙手雙腳綁起來！”王浩八雙手背在身後，中氣十足的喊道。
“綁起來！”趙四海果斷對身後的將士說道。
“是！”
兩個將士上前，用麻繩將王浩八捆綁起來，然後壓着他穿過進入校場。
至於他的親信，則被押往校場的另一邊關押起來。 這個時間段，歐藏華在大營中處理公務，將士們則在小旗的帶領下訓練槍術。
所以當聽到王浩八來投降時，歐藏華也有些意外，便召見了對方。
“小人王浩八，拜見歐大人”王浩八說着，便打算跪下，只是他雙手被綁着，行動有些不便。
“免禮吧！”
歐藏華擺了擺手，看着王浩八心中有些無奈，他還指望起義軍繼續嘎那些爲富不仁的鄉紳地主，自己纔好出面收拾殘局。
可你這就投降了，怎麼對得起‘替天行道’的旗幟呢？
“小人有感歐大人仁慈，意識到自己之前做了錯路，希望歐大人能夠給小人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王浩八弓着腰，神情灑脫的說道。
“你說你是王浩八？”
“是！”
“姚源賊寇二當家？”
“是！”
“你過來投降之事，汪澄二知道麼？”
“之前不知道，現在就不確定了。”
歐藏華思索一陣，詢問道：“你與汪澄二關係如何？”
王浩八一聽，意識到歐藏華這是以爲自己詐降，便果斷開口道：“我早看他不順眼了！一天到晚人五人六的，沒有我們這幫兄弟，他又算什麼？！”
“原來如此，”歐藏華點了點頭，溫和的說道：“王義士決定棄暗投明，本官很是欣慰。但由於本營各級將領已經滿員，無法給王義士太高的職務，只能讓王義士暫爲小旗，管理你自己帶來的十個弟兄，如何？”
“多謝歐大人，小人沒有異議。”王浩八想要行禮，卻因爲捆得太緊，只能鞠躬。
“甚好，”歐藏華笑了笑，看向趙四海說道：“那就安排諸位在趙師叔所管轄的區域吧！過了午時，各位就跟着將士們一起訓練。”
趙四海心中一定，立馬應了下來。
他所負責的區域以嵩山弟子爲主，所有人對歐藏華極其忠誠，並且每個人都有着很強的單打獨鬥的能力。
若是這些人心懷不軌，嵩山弟子能在半炷香的時間內殺光他們。
等幾人出去後，歐藏華又叫來了左冷禪，告訴他道：“今日軍餉已經運到，左師伯與嵩山派的各位師叔還有泰山派的道長配合一下，我們自己把軍餉完整的發到各個將士手裡，不用過百戶之手。任何人敢貪污一個銅板，本官必斬之！”
左冷禪神情一凝，拱手道：“請歐大人放心，左某一定盯緊每一份軍餉！”
“有左師伯在，我很放心。”歐藏華笑了笑，隨後拿出信物遞給了左冷禪，讓他組織嵩山派弟子辦這件事。
於是，當天下午，在校場中，一排排將士站定，從嵩山弟子手裡接過自己的軍餉。
歐藏華則站在不遠處看着，身邊站着五十餘位百戶。
望着領到軍餉而開心的將士，他溫和的說道：“本官希望諸位能夠牢記，該拿的，本官一分不會少，不該拿的，本官一分不會給。”
百戶們低着頭，一時間喃喃不敢開口，還有不少人看向將士的眼神滿是陰沉。
那些軍餉，至少有十分之一是屬於他們的啊！
“我們現在還在剿匪，死一些百戶很正常，本官希望諸位都能夠平平安安。”歐藏華說完，便擡腿往校場外走去。
沿途的將士們看到他時，滿是尊敬的讓開道路，恭恭敬敬的跪在兩旁喊道：“拜見歐大人！”
歐藏華微笑着拱手回禮，然後加快腳步離開。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只要不蠢都能發現歐大人不喜歡繁瑣的禮節，所以他往往會快來快走，避免更多的將士前來拜見。
這也是將士們喜愛歐大人的原因之一，他們明白歐大人是尊重他們的。
百戶們看到這一幕，不禁相互看了看，然後迅速移開了眼睛。
他們很清楚，只要自己透露一點點那種心思，不用歐藏華動手，下面的將士就會把他們綁起來送到歐藏華面前去。
姚源縣黃家墩，汪澄二整整一天時間都沒見到二弟，他並沒有多想，畢竟二弟事情也很多，偶爾也會有忙不過來的時候。
但到傍晚時，侄兒王重七帶着一封信急匆匆的跑了進來：“首領，不好了！我爹不見了，我在房間裡發現了這個。”
汪澄二神色一驚，立刻從王重七手裡奪過那封書信，打開一看才知道，他的好兄弟爲了測試歐藏華到底是不是好官，冒險前去試探。
“啪！”的一聲，汪澄二一巴掌拍在桌上，大喊道：“來人！”
喊完後，他又立馬意識到現在想阻止二弟根本不可能，王浩八肯定已經到了歐藏華的校場，並且見到了對方。
此時，兩個起義軍士兵跑進來拱手道：“首領！”
“退下.”
兩名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