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要見我們?”
五行盟的聖者們面面相覷,在聽說朱利安·梅德昨晚因爲暗殺身亡後,大家都控制着不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並本能的警惕,認爲肖恩來者不善。
“要提防他的無腦報復。”天下歸火沉聲道:“涼醬,你去通知一下薇妮部長。”
關雅思索幾秒,道:“應該是需要我們協助調查。”
擁有出色洞察力和推理能力的劍客,以及能問靈的夜遊神,都是查案中不可或缺的職業。
不同於同伴們的擔憂和凝重,紅雞哥開心極了,“那傢伙死了?猴,猴啊,這就叫惡人自有天收起。”
他唯一的機智,就是用煲湯省的語言說的這段話。
會議室內,肖恩·梅德端坐在首席,手肘支撐桌面,雙手交叉,抵住下巴,沉默的看着投影幕布。
這位首席執行官,一夜間蒼老了好幾歲,眼球佈滿血絲,緊皺的眉宇間凝聚着深沉的、難以化解的悲慟。
但他的態度依然冷靜,那雙風王之瞳依然銳利。
他的左邊是薇妮·伯倫特的助理愛瑪,以及監察部的幹部們,右邊是執行部的幹部們。
肖恩的助理,站在幕布右側,沉聲道:
“朱利安·梅德的屍檢報告已經出來,死於心肌梗塞,身體沒有其他創口,沒有中毒,靈體是否殘留在體內還不確定,需要等五行盟的援助隊伍去停屍間進一步確認。”
說着,他按了按遙控器,打開一份監控視頻,說道:
“這是肖恩執行官居所的監控視頻,從首席執行官閣下離家,到朱利安·梅德死亡,不管是監控視頻裡,還是警衛人員的筆錄裡,都沒有任何異常。籠罩別墅的風牆也沒有遭受攻擊、入侵。
“另外,我們調集了方圓十公里的道路監控,暫時沒有發現可疑人物。”
他把一疊紙張分發給衆人,“別墅安保人員的口供都在這裡,你們可以看一下,其實,我們已經找斥候顧問看過口供,沒有串供、說謊的現象。”
愛瑪聞言,便簡略了掃一眼筆錄,沒再關注,蹙眉道:
“爲什麼死於心肌梗塞?兇手的動機是什麼?”
不管是從監控,還是安保人員的筆錄裡,昨晚都沒有任何異常,但六級的風法師不可能死於心肌梗塞。
沒有線索的話,死亡原因和動機就是目前唯一的線索。
“死於心肌梗塞有太多的可能,朱利安·梅德在新約郡有什麼仇人?”
“朱利安在總部任職,長期居住華都,在新約郡應該沒有仇家,非要找一個的話,昨晚那個獸王?”
會議室猛地一靜,衆人偷偷瞥向肖恩。
“咚咚!”
這時,會議室的磨砂玻璃門敲響,身着正裝的執行部成員,推門而入,身後跟着五行盟的聖者們。
“執行官閣下,援助隊到了。”
這位執行官躬身說道,旋即朝身後的關雅等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把他們引到旁聽席後,退了出去。
“我們是聖者,連席位都沒有嗎!”紅雞哥不滿的嘀咕一聲。
張元清拉過高背椅坐下,掃過一圈,發現桌邊的衆人都在觀察、審視自己。
首席執行官肖恩·梅德淡淡道:
“昨晚,朱利安·梅德遭受了暗殺,句芒,昨晚有監控拍攝到,你在朱利安遭受暗殺前兩小時離開了新約郡銀行總部大樓。請交代一下原因。”
他接着看向愛瑪,道:“另外,我希望監察部能調查一下他的通訊設備,讓技術部人員好好檢查一下。”
調查內部成員的犯罪行爲,是監察部的職責。
張元清頓時成爲焦點。
他雙腿交疊,目光平靜的回望肖恩,再掃過其他人,道:“我聽出來了,肖恩執行官是懷疑我買兇殺人?第一,什麼時候外出是我的自由,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朱利安被殺期間,我待在銀行大樓,有充足的不在場證明就夠了。
“第二,我和朱利安是有矛盾,但沒有暗殺他的動機。”
他停頓一下,聳聳肩,嗤笑道:“誰會去暗殺一個手下敗將?想買兇暗殺的人不應該是他嗎。”
愛瑪嘴角勾了勾。
執行部的一名老白男沉聲道:“請注意伱說話的語氣!”
監察部和執行部的幹部們互相看了看,說實話,他們也不認爲句芒有暗殺朱利安的動機。
昨晚的宴會上,顏面盡失的是朱利安,句芒纔是那個佔盡風頭的人,在佔盡便宜的情況下,沒必要暗殺一位主宰的子嗣。
畢竟雙方本質上,並沒有利益衝突,也沒有血海深仇。
張元清繼續道:“第三,我深愛着自由聯邦!”
衆人一愣,沒有聽懂,那位訓斥他的老白男疑惑道:“深愛自由聯邦?”
張元清點點頭:“我深愛自由聯邦,所以我不會交出手機,因爲,個人財產神聖不可侵犯。因爲,人權至高無上。”
會議室又是一靜,有種“這小子在扯犢子,但我無法反駁”的憋屈感。
愛瑪清了清嗓子,道:“首席執行官閣下,如果您能提供句芒暗殺朱利安的線索、證據,我們可以強制調查,不然,檢察官很難答應您的訴求。”
肖恩沒再說話。
愛瑪便道:“我們繼續討論案子,請新來的同事再看一遍資料,另外,我們需要一位夜遊神去停屍間,看看朱利安的靈體還在不在。”
她在三位星官身上掃過,然後自動略過袁廷,看着孫淼淼和趙城隍。
袁廷猛地起身:“我去!”
愛瑪連忙擺手:“不,我們不需要噬靈,只需要確認朱利安的靈體還在不在。而且,我們希望案件的所有信息是保密的,不公開的。”
保密的,不公開的.袁廷茫然坐下,感覺受到了針對和排擠。
孫淼淼順勢起身,道:“我去吧。”
在一位執行部幹部的帶領下離開會議室。 目送孫淼淼離開,愛瑪看向關雅,道:“關雅女士,你是劍客,我們需要你的推理能力。”
關雅一邊低頭看資料,一邊迴應道:“不需要噬靈,愛瑪女士,您剛纔的話告訴我,朱利安死時,身邊有目擊者,對吧。”
“一個愛慾職業!”愛瑪瞥一眼肖恩。
關雅看完資料了,擡起頭,道:
“沒有察覺到敵人入侵的蹤跡,附近的監控探頭沒有拍攝到可疑人物,朱利安·梅德死於心肌梗塞,如果現場有目擊者,那麼首先可以排除毒素。
“毒素不是疾病,無法定向傳播,除非口服,否則現場的那名愛慾職業一定也會中毒而死。那麼,句芒的嫌疑是可以排除的,部分木妖也擅長使用毒素,但不可能讓人死的無聲無息。”
檢察部和執行部的人點點頭。
關雅繼續道:“按照各大職業的特性來說,我的懷疑是:夜遊神、虛空、巫蠱師、幻術師。”
她分析着自己的推測:“夜遊神的夜遊和星遁,虛空的傳送,巫蠱師的咒殺,以及幻術師的入夢,都能在無聲無息的殺死朱利安·梅德。”
說到這裡,關雅恍然道:“所以你們想看看朱利安的靈體還在不在。”
這種無聲無息殺人的手法,如果是夜遊神乾的話,那只有強行奪舍,吞噬靈魂。
這時,孫淼淼和那位執行部幹部返回。
衆人紛紛看向大眼萌妹。
大眼萌妹說道:“朱利安的靈體還在。”
“不是夜遊神!”肖恩微微點頭,像是確認了某件事,道:“我知道是什麼職業了,散會吧。”
他轉而看向愛瑪,“通知薇妮部長,讓她過來一下。”
衆人茫然退去。
十五分鐘後,薇妮·伯倫特來到會議室。
兩位首席分別坐在會議桌的首尾,薇妮道:“我爲朱利安的事感到遺憾,請節哀。”
“節哀沒用!”肖恩淡淡道:“要節哀的是他們,我知道是殺死朱利安了。”
薇妮擺出洗耳恭聽的姿態。
“是一個掌夢使,至少是掌夢使。”肖恩沉聲道:
“虛空有潛入別墅的能力,但沒有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殺死朱利安的手段,巫蠱師的咒殺過於兇殘強勢,死狀不應該是心肌梗塞。根據那名愛慾職業的筆錄,朱利安昨晚情慾高漲,索取無度。是兇手激發了朱利安的情慾。
“薇妮,邪惡陣營在挑釁我,他們殺了我的長子,是在向天罰宣戰,向新約郡的守序陣營宣戰,邪惡陣營在強勢迴應昨晚的聚會,告訴我們,哪怕守序陣營集結,他們也毫不畏懼。”
薇妮微微頷首:“你想怎麼做?”
肖恩沉聲道:“向新約郡所有守序職業發佈通告,一個月內,肅清A級通緝榜成員。”
號稱新約郡經濟命脈的德森河邊,張元清迎着河面的狂風,聽着會長侃侃而談:
“元始,你知道靈境行者間的戰爭怎麼打嗎。兵主教進攻京城那次屬於泄憤,靈境行者間的戰爭從來都不是大規模的拼殺,那樣只會造成無辜者傷亡,讓雙方成員因爲道德值耗盡被靈境通緝。
“真正的陣營戰爭裡,是沒有蝦兵蟹將容身之處的,超凡行者可以忽略不計,集結人馬,兩軍對壘,這是普通人的戰爭方式,靈境行者的戰爭,是用盡手段,想盡辦法,獵殺敵方的中高陣營強者。”
張元清低聲道:“所以,肖恩·梅德要動真格了?他想肅清A級通緝榜,逼迫主宰下場?”
新約郡A級通緝榜上,全是邪惡陣營的聖者。
那位比奧斯蒙、胡佛還強大的巴克斯,位列第二。
排第一的是生物鍊金會的“提佛俄斯”,被譽爲魔祖。
“呵,你們只需要殺死一半,甚至更少,邪惡陣營的主宰就不得不下場。”會長笑道:“你昨晚的暗殺非常出色,成功推進了陣營戰爭的進程,今晚可以聯絡凱瑟琳了。”
現在矛盾激化了,一名六級的幻術師,是邪惡陣營一定會爭取的對象。
“明白!”張元清掛斷電話。
沒必要今晚聯絡,現在就可以聯繫那個小騷貨他左右環顧,來到僻靜角度,改變容貌,然後取出備用手機,開機。
手機剛開,叮叮咚咚的聲音密集傳來。
全是凱瑟琳發的信息,告訴他任務停止,放棄獵殺朱利安·梅德,足足十幾條。
一開始發的信息還很正常,到最後漸漸激烈,今早上午的信息是:哦上帝,該死,你真的殺了朱利安,你關機的毛病讓老孃恨不得擰掉你腦袋!還有那個句芒!
未接來電有八個。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張元清嘴角本能的翹起,然後撥通了凱瑟琳的電話。
那邊立刻接通電話,傳來凱瑟琳尖銳的嗓音:
“該死的小子,你壞了我的大事,你壞了我的大事,保持聯絡通暢是一名賞金獵人最基本的素養。”
張元清淡淡道:“執行任務期間,關閉通訊設備,是一名刺客最基本的素養。”
那邊忽然沉默,好長時間沒說話。
張元清冷冷道:“任務完成了,凱瑟琳,你該兌現諾言了。”
凱瑟琳深吸一口氣,道:“今晚十點,我在昆斯區漢堡街69號等你,你需要通過最後一層考驗。”
張元清皺了皺眉,“你成功消磨了我的耐心,我突然不想加入你們了。”
他掛斷了電話。
然後握着手機,默唸:“三二一”
凱瑟琳的電話來了。
這次,小騷貨的語氣轉柔,“我爲剛纔的語氣道歉,相信我,加入我們的組織,對你的前途有無限的好處。”
張元清翹起嘴角:“行,我給你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