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罰組織這次造訪島國的目的,一是冥王,二是查一查魔君傳人。
不可能因爲疑點不多就放棄對他的試探,不可能因爲主要目標是冥王就放棄查他,這時候心存僥倖就是自己騙自己。
主要是人家也不需要查他,只要向五行盟公佈那份圖集,一切都完了。
太一門主知道魔君身上有太陰本源,不然不會找魔君傳人,門主知道的話,靈拓會不知道嗎?
魔君傳人的身份一旦泄露,太一門主和靈拓恐怕就直接對他出手了,五行盟都保不住他。
張元清表面平靜,實則腦力高速運轉,迅速思索出兩條方案:
一,溜之大吉!脫離官方,遠走天涯,當一個江湖散修。
二,用冥王做交易籌碼,私底下與天罰達成“和解”。
這兩個方案後遺症都很大,感覺不太可行張元清默默嘆息一聲,道:
“過幾天,等幫派成員們脫離副本,我就會立刻開啓第三個副本,你準備一下,就不要跟着千鶴組一起訪華了,免得天罰的人心血來潮,對你用測謊道具不,你明天就進墨宗機關城,在那裡待一天,避避風頭。”
淺野涼思考幾秒,“好的,天罰來之前,我就和組長說過要進幫派副本,此事不會顯得突兀。”
張元清讚許道:“涼醬,伱乾的不錯,你是亡者歸來的骨幹,我會好好培養你的。”
雖然性格有些軟弱,但智商還是在線的,還算可靠。
淺野涼喜滋滋道:“我不會辜負元始君信賴的。”
見她眸子亮晶晶的興奮模樣,張元清暗暗思忖,這丫頭和夏侯傲天是一個類型,後者渴望站在聚光燈下被所有人看見。
而淺野涼也渴望被委以重任,而不是在千鶴組當一個吉祥物。
只要抓住每個人渴望的東西,或者性格缺陷,就能很好的駕馭。傅青陽如此擅長玩弄人心和權術,天賦是一方面,斥候的洞察術功不可沒。
“那我先回去了。”張元清把小紅帽丟給淺野涼,退出了陰屍識海。
傅家灣別墅。
杯盤狼藉的餐桌邊,張元清垂着頭,臉上敷着一層白,眉眼狡詐奸滑,嘴角時而勾起,眼睛滴溜溜轉動,一副在醞釀奸計的模樣。
幾分鐘後,他收到了淺野涼遞交小紅帽的申請。
張元清臉部的白漆消退,從物品欄抓出鬼鏡,壓下軍魂臉譜“性格反覆無常”的代價。
然後打開幫派倉庫,取出小紅帽,確認東西都完整歸還,他才放心的把小紅帽收好。
“白臉也給不出堪稱完美的化解方案,事兒有點難辦了。”張元清沉吟幾秒,起身離開餐廳,直奔練功房。
“噠噠.”
他的腳步聲在光亮可鑑的走廊裡迴盪,很快來到附屬樓的練功房外。
透明到彷彿不存在的落地窗裡,傅青陽雙手持握一把木劍,弓步,一下下的劈斬。
沒有玄奧可言,也沒特效和異象,就是最正常的直劈,絲毫沒有技近乎道的風骨,更像是一個初學者。
張元清站在落地窗邊,靜靜的看着這一幕。
練功房裡的傅青陽彷彿沒有察覺到他,持之以恆的斬擊,時間緩慢流逝,一直到凌晨三點,傅青陽收劍而立,側頭看向落地窗邊。
張元清這纔打出響指,化作星光遁入房內。
“老大,這樣練能練出規則之力?我現在練還來得及嗎。”張元清問。
“任何一件事,只要持之以恆,皆能入道!”傅青陽盤腿而坐,橫劍於膝,“這是我的道,不是你的,學我者死,像我者生。”
“醍醐灌頂啊。”張元清說:“那老大覺得我適合走什麼道?請不要說什麼掛滿白霜的林蔭小道,不然我會懷疑你在開車,當然,車水馬龍的大道我也不喜歡。”
傅青陽無視了心腹下屬的爛話,“你的表情告訴我,你好像遇到了點事。”
“老大你很無趣啊,都不會接梗。”張元清嘆息一聲:“不是我的事,我有一個朋友.”
“當人有不方便說出口的難言之隱時,通常會用‘我有一個朋友’來打掩護。”傅青陽認真的點頭,表示這個梗他接住了。
張元清忽然卡殼,反而是他接不住了。
魔君傳人的身份,他和傅青陽心照不宣,你不說,我也就裝作不知道。
將來出了事,頂多是一個失察之責,可你一旦說出來,那就是逼我表態,身爲官方長老,是上報還是包庇?
真是的,老大怎麼突然會玩梗了,這不符合他的性格,最近受什麼刺激了嗎,突然對這些東西產生了興趣?
張元清想了想,說:
“我有一個舅舅,他年輕的時候可混了,燙頭抽菸穿喇叭褲玩樂隊,我們都叫他家族敗類。最近我才知道,原來他當年在外面有私生子,現在那母子倆找到鬆海來了。這也怪他不好,沒事就喜歡在網上唱跳rap,一點都不低調,私生子這不就知道他是住鬆海了嘛。”
傅青陽愣了一下,目光深邃的審視他片刻,“私生子知道你舅舅的住址嗎。”
“這個倒不知道。”張元清說:“他們也是來鬆海瞎找,沒有明確目標,但私生子手裡有我舅舅的照片啊,拿照片一問熟人,我舅舅便暴露了,感覺無解。”
傅青陽表情頓時凝重,兩條濃濃的劍眉緊鎖。
張元清低聲道:“老大,你說我半途截殺私生子,算不算一勞永逸?”
傅青陽瞅他一眼,“私生子找上門,你舅舅大不了離婚,身敗名裂。要是殺人,那就是槍斃的重罪,不要用大錯去填補小錯,不智。”
“那該怎麼辦?”
“能不能和你舅舅的朋友打聲招呼?”
“有點難,畢竟那些朋友裡也有暗搓搓想他倒黴的,不全是好哥們。老大,給一筆錢打發走私生子怎麼樣?”
“人家就是過來分你舅舅財產的,用錢無法打發走愛財之人,反而會養出吸血蟲,把你吸的連骨髓都不剩。”
“不是我不是我,是我舅。”
“這件事有點棘手,就算是我也想不出萬全之策,但緩兵之計倒是有一條。”
“老大請說!”張元清精神一振,挺直腰桿。
傅青陽淡淡道:
“在私生子找到你舅舅之前,僱個人假扮成你舅舅去鬧事,火力自然就轉移到假舅舅身上。但這個辦法難度很高,因爲太巧了,所以必須有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假舅舅的安全也是個問題,私生子年輕力壯,想來很能打,邊上還有羣衆幫忙。”
張元清陷入沉思。
老大的意思是,讓我推一個魔君傳人出來?
這倒是個好主意,魔君傳人自己現身了,那天罰還有必要查元始天尊是魔君傳人嗎。
但是,魔君傳人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這時候現身,沒有一個合理的理由,難以說服天罰。 他沉吟不語,腦海裡靈光乍現,各種各樣的念頭涌起,又下沉。
這時,傅青陽說道:
“隔壁的別墅,我打算用做公司的總部,機關的核心部件在那裡生產。至於配件,需要一個更大的工廠。
“我在鬆海近郊買了一座工廠,通過人脈訂購了一大批的高精尖設備,以及機關武器的原材料,傅雪的籌錢需要時間,我會舉辦一場酒宴,邀請官方的年輕人過來玩,順便向他們籌錢,但舉辦酒宴的時間還沒定。
“我記得藤兒經商方面很有天賦,她是有錢的,我會邀請他。”
說完,他握劍起身,“休息時間結束了,出去吧。”
張元清沒有想出魔君傳人現身的合理理由,聽的心不在焉,見老大下了逐客令,只能無奈的離開。
他施展星遁術返回別墅,衝了個澡,躺在牀上,繼續思考着。
“天罰的人很快就來了,大概率就是明天,我只有一天的時間了。”
躺在牀上,他忽然有點想念關雅了。
煩心的時候,身邊有個人安慰開導是件很幸福的事,人就是這樣,當品嚐過愛情的滋味,就不願意孤單一個人了。
“假扮魔君傳人其實也有難度,我目前接收的魔君遺產裡,魅力戒指、持久者噴霧和電子錶都不是對敵的,故意當着敵人的面拿出來,未免太假了。”
“只有疾風者手套可以使用,但黃太極等少部分人見過我使用它,拿出疾風者手套等於不打自招。”
“貓王音箱賤兮兮的音頻,同樣也被部分人耳熟能詳了。”
張元清忽然發現,要證明自己是魔君傳人,居然還挺有難度,但不證明自己是魔君傳人,就無法取信天罰和官方。
“除非有人能給我作證,證明我是魔君傳人.”
張元清突然一怔,接着表情凝固在臉上。
他反應過來了!
他領悟傅青陽最後那段話的暗示了!
妙藤兒!
妙藤兒是破局的關鍵,持久者噴霧、魅力手鐲不能在大庭廣衆之下拿出來,但可以在妙藤兒面前拿出來。
她是魔君的相好,知道這些東西。
妙藤兒就是他的人證。
“假扮魔君傳人,在明晚的宴會上擄走妙藤兒,故意凌辱她,給她看持久者噴霧和魅力戒指,然後自稱魔君傳人,要接收魔君全部的遺產。”
“衆所周知,遺孀也是遺產。”
“等妙藤兒被救出來之後,她會替我證明我是魔君傳人”
“完美!!傅青陽你真特麼的陰啊,好兄弟的表妹也算計,我喜歡,嘿嘿嘿.”
張元清翻身坐起,取出手機,給淺野涼發送信息:“我要你們組長的手機號碼。”
次日清晨。
傅青陽醒來,拿起牀頭的座機,撥通樓下電話,吩咐道:
“到書房拿我的電腦過來。”
他掛斷電話,進入洗手間洗漱。
等他洗漱完畢回到主臥,窗邊的書桌上擺好了辦公電話,以及一杯熱騰騰的咖啡。
傅青陽一手端起咖啡,一手打開筆記本,輸入密碼,打開郵箱。
#一條未讀信息#
他點擊郵件,內容是一條簡短的信息:
“千鶴組今晚八點抵達京城。”
傅青陽默默刪除郵件,再次拿起牀頭座機,撥通樓下電話:
“晚宴時間定在今晚八點。”
夜幕降臨,一架銀色的灣流鑽出雲層,帶着轟隆隆的巨響,降落在京城國際機場。
飛機滑翔中,輕佻傲慢的青年笑道:
“獵魔人執行官,這次過來玩,你不介意我找姜居打架吧。”
獵魔人聲音溫和:
“不耽誤正事,隨意。”
另一個散漫青年聳聳肩:
“有什麼好打的,姜居是半神的子嗣,天生就能比肩巔峰職業,前年交流會你差點被他打死,火師動起手來就拋棄智商了,下手沒分寸。”
獵魔人搖搖頭:“奧斯蒙上個月在海神宮裡獲得了海洋之心,他和以前不一樣了。大陸的火師打架不喜歡用太多的道具,在綜合實力上,姜居打不過他了。奧斯蒙這次是要一雪前恥的。”
輕佻傲慢的青年笑道:“執行官大人,你不要透我的底嘛,說出來就沒意思了。”
說話間,滑行的飛機緩緩停下來。
蓄着漂亮絡腮鬍,藍眸深邃的獵魔人領着三位青年和千鶴組的幹部們,沿着舷梯下行,在接機人員的引導下,乘坐專車離開機場。
京城的路況擁堵,三輛豪華商務車走走停停,緩慢駛向五行盟用來接待貴賓的大酒樓。
同一時間,鬆海傅家灣。
傅青陽的大別墅裡,一輛輛豪車出入,一位位二代三代四代穿着正裝禮服抵達晚宴。
被安排在別墅門口接待客人的張元清,看見一名三十出頭的青年從一輛黑色商務車裡走下來。
他五官不算英俊卻很耐看,臉部線條宛如雕刻,但不冷硬,穿着考究的正裝,氣質溫和內斂,中正大氣,嚴肅又不嚴厲,像個年輕有爲的青年企業家。
張元清大喜,張開雙臂迎上來,大聲道:“義父!!”
正往別墅裡走的貴公子大小姐們,詫異的停下腳步,回眸看來。
義父?元始天尊還有義父?
是誰?
黃太極表情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