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不多......”
張元清擺擺手,就在李東澤和關雅以爲真不多時,他話鋒一轉:“2000點。”
關雅差點被果汁嗆到,“兩,兩千點道德值??”
“哦,天吶,我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麼多的道德值.”李東澤感慨道。
普通靈境行者積攢道德值的方式比較單一,無非是一些公益、好人好事,道德值通常維持在一百左右。
官方行者有專門的渠道捐款,五行盟每年還會組織員工做大型公益,積攢道德值比散修要便利,普通官方行者的道德值,大概維持在100—200之間。
李東澤雖然不熱衷公益慈善,但也沒幹過壞事,這些年積攢的道德值也就兩百左右,元始這傢伙,幹了一票,直接是他的十倍。
“兩千點道德值,嘖嘖,這樣的大案很少見啊。你以後可以盡情殺人做壞事了。”靈鈞叉起一塊蜜瓜吃着。
我也是這麼想的,但直接說出來是不是不太好?張元清義正辭嚴:
“我怎麼會做壞事呢,我是大大的良民,唉,這些道德值給我完全沒用。”
“你怎麼不做壞事,你總偷看關雅的胸。”靈鈞拆穿他。
“這不是偷看,這是對美好事物的欣賞和嚮往,另外,關雅姐就在邊上,伱這麼說顯得很不尊重她。”張元清瞥了一眼嬌美如花的混血美人。
再說,偷看大胸弟又不扣道德值,不算壞事。
靈鈞“呸”一聲:“她當年打掉我門牙的時候,也沒見她多尊重我。”
啊?老司姬當年揍過靈鈞?張元清一下好奇起來,八卦道:
“怎麼回事。”
關雅笑眯眯道:
“他當年是個色胚,見到漂亮女孩子就搭訕,有一次跟着他外公來傅家拜訪,見了我就要牽手,很臭美的說什麼林妹妹。
“我那會兒剛學中文沒幾年,不知道林妹妹是誰,就把他給揍了一頓。唉,當時我們都不是靈境行者,現在他是聖者,我打不過他了。”
哦,青梅竹馬啊.張元清酸了一下。
靈鈞乾笑兩聲:“都陳年舊事了,何必再提呢,你這樣會讓我很尷尬。”
那兩件事後,靈鈞的心靈和漏風門牙一樣深受打擊,從此姓傅的女人就不是他的菜了,再漂亮也不要。
靈鈞看一眼張元清,姿態懶散的笑道:
“我這人不喜歡太熟悉的姑娘,不然以我的風雅和氣度,關雅現在就是我女朋友了,真是便宜了你小子。”
話裡話外就有撮合兩人的意思。
關雅看他一眼:“你什麼意思?”
靈鈞嘿嘿道:“就是想看傅青陽喊自己下屬姐夫,那一定很有趣。”
關雅呵了一聲,扭頭看張元清,調侃道:
“元始現在可出名了,中意他的女人數不勝數,剛纔女王還發我信息問你的事,嘖嘖,那女人看起來對你很有好感,有沒有興趣勾搭一下。”
關雅對元始果然很有好感,沒有達到戀人的程度,但遠超一般的異性朋友,這種狀態繼續維持下去的話,傅青陽就真得喊元始姐夫了對女人心思無比熟稔的靈鈞一眼就看出關雅心裡的酸溜溜,越是調侃,其實越是在意。
張元清就沒這份玲瓏心思,他雖擅長社交,卻不懂女人心,下意識的踩一腳油門:
“那確實是個和關雅姐一樣胸有溝壑,騎股相當的女人啊。等她哪天想開了,關雅姐你可要通知我。”
這怕不是個傻子吧.靈鈞聽聞此話,心裡一沉。
他連忙看向關雅,關雅咯咯嬌笑:“好啊好啊。”
雖然是笑,但眼裡可沒什麼笑意。
張元清很滿意自己的車技,也哈哈大笑。
還真是個傻子靈鈞尋思着哪天帶這小子開開葷,讓他多瞭解一下女人,知道在對自己有好感的女人面前,說另一個女人的葷話有多愚蠢。
正確的回答應該是:那個女人雖然不錯,但和關雅姐這樣胸有溝壑一針見血的美人相比,判若雲泥啊。
這時,傅青陽推開書房的雙開木門,淺而淡的眸光掃過四人,道:
“元始,跟我出來一下。”
張元清連忙放下挖冰淇淋的小銀勺,屁顛顛的過去。
傅青陽徑直往前走,不回頭的說道:
“案子算定性了,獎勵不少道德值吧。”
“兩千。”張元清說。
傅青陽頷首:“以後處理事件時,不用因爲普通人而束手束腳,更不怕在道德值上被敵人算計。嗯,這個案子,你有什麼感想。”
張元清沉默一下:
“我對鬆海很失望,我心裡一直以鬆海人自豪,它那麼發達,那麼富裕,那麼出類拔萃,就是在全世界,它也足以名列前茅。但現在,我只覺得它垃圾。”
頓了頓,補充道:“比靈鈞姜精衛關雅女元帥還垃圾。”
因爲外公的關係,他的愛國情懷很重。
以前也不是沒看過惡劣案件,但新聞裡看到和親眼所見,對三觀的衝擊不是一個層次。
在他詳細瞭解武爺的罪行,瞭解沙口區權貴的參與後,生出通知魔眼天王的想法時,其實就已經對那位天王“清洗世界”的理念,產生些許共鳴。
這是極爲危險的徵兆。
“那確實很垃圾了”傅青陽點點頭,又道:“如果因此產生厭世心裡,記得找孫執事,他會對你做心理輔導。”
前行了幾步,他語氣平淡而鄭重,“不要對人性抱有奢望,不要對世界心懷絕望。”
百夫長是在開導我?張元清受寵若驚。
走過廊道,沿着雙向樓梯下行,傅青陽又道:
“寇北月是無痕的人,你覺得如何處置?”
聞言,張元清便知正事來了,當即道:“百夫長做主。”
傅青陽刻意喚他出來,應該不是問怎麼處置寇北月那麼簡單。
“五行盟對邪惡職業的態度,向來是寧殺錯不放過,像寇北月這樣的,即便留着不殺,也要長期監禁。但我認爲,他的用處絕不僅於此。”傅青陽說。
“比如呢?”
“比如,我們需要一個能打入那個小團隊內部的人。”
小團隊內部,指的應該是無痕大師的團隊張元清恍然大悟:“您的意思,是想把寇北月發展成線人,成爲安插在無痕大逆不道團隊的間諜?”
“你的後半句話怎麼聽着如此拗口?”傅青陽看他一眼,說道:
“那個寇北月我審問過,不是很聰明的樣子,心思也很簡單,這樣的人不適合當間諜。”
“那您的意思是”張元清心裡一咯噔。
傅青陽點頭,給予肯定的答覆:
“你說的不錯,分部需要一個間諜,時刻關注那股勢力。元始,你頭腦靈活,擅長交際,是個當間諜的好苗子,寇北月就是你的投名狀。有了此事,無痕,以及他麾下的邪惡職業,一定對你好感大增。”
確實,小圓要是知道我替寇北月復仇,並保下他,一定發自內心的感激我,無痕大師也會愈發接納我,但是......
張元清心說,但是臣妾做不到啊,無痕大師要是知道我混進組織裡當奸細,會把我幹掉的。
他想抱無痕大師這條大腿,出發點是危機關頭有靠山,是保命啊,不是送命!
傅青陽作爲高等級的斥候,一眼就看出他的顧慮,以及豐富的內心戲,解釋道:
“只是讓你盯着他們,不用你做什麼。必要的時候給出情報就行。”
“必要的時候是什麼時候?”
“無痕難以自控的時候。”傅青陽淡淡道:
“你應該知道,能成爲邪惡職業的,都是現實裡的罪犯。但你不會知道,罪犯只是開始,邪惡職業等級越高,心態越扭曲,這是職業的特性,無法避免。
“那位主宰雖然一直很自律,且低調,可職業的特性不會改變,他越是忍耐,邪惡滋生的越恐怖,遲早有崩潰的一天。而那時候,就是災難來臨之際。”
張元清忽然想起,每次見到無痕大師,他的聲音都飽含着痛苦,像是在苦苦忍耐着什麼。
難怪他要青燈古佛伴殘生,難怪小圓說無痕大師不方便出手。
“那怎麼樣才能化解心裡的惡念?”張元清皺眉道。
“殺戮!”傅青陽沉聲道:“蠱惑之妖的嗜血,巫蠱師的陰毒,幻術師的邪惡,最後都要歸於殺戮。而一旦破了殺戒,洪水就決堤了。但在無痕失控前,分部的長老們不願意與他爲敵,那樣代價太大,所以需要你盯着。”
“我明白了.....”張元清低聲道。
說話間,樓梯走到頭,眼前是一扇黑色鐵門,傅青陽取出門禁卡,遞了過來。
“處理完他,陪我一起審赤月安。”他表情平淡的說。
審赤月安?這有什麼好審的,直接死刑啊張元清刷開門禁,走入私牢,按照傅青陽的指示,來到第三間鐵門前。
集休息、洗漱於一體的小房間裡,臉色蒼白,眉濃眼亮的少年,略顯虛弱的靠坐在牀上,一臉平靜。
有種心願已了,能坦然赴死的覺悟。
他的傷勢已經被那位獸王治癒,但寇北月知道,死亡依舊不可避免。
落在五行盟手裡,處死是唯一的選擇了吧,守序和邪惡水火不容,他斷然沒有活命的道理。
聽見腳步聲,垂頭而坐的少年擡起頭來,看見是張元清,眼睛一亮。
“你們分部怎麼處置赤月安?”他迫不及待想知道結果。
“死刑!”張元清沉聲道。
寇北月如釋重負,愈發能接受自己的命運了,“不錯,黃泉路上我還要揍他。元始天尊,你記得替我向小圓說聲謝謝,她在我最孤獨最絕望的時候,接納了我,引領着我,不然,我可能早就墮落了。與我而言,她如母如姐,我很感激她。”
張元清點點頭:“還有嗎?”
寇北月想了想,道:“一定要把赤月安的案子公之於衆,上新聞那種,這樣我爸媽就能看到,他們會知道,他們的兒子,從未做過那種禽獸之事,他們的兒子,一直爲了報仇努力的活着”
說着,想起了過往兩年裡的心酸和痛苦,這位身受重傷也沒哭喊求饒過的少年,眼眶溼潤,滿臉悲傷。
張元清問道:“還有嗎。”
“沒了.嗯,再就是謝謝你,你是一個好人,我很敬重你。”
寇北月驚奇的發現,說這些話時,自己竟然沒有半點尷尬和窘迫,換做平時,他是絕不會說出這麼矯情的話的。
大概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張元清點點頭,刷開牢房的門:“好的,說完了就出來吧。鬆海分部決定寬恕你。從哪來,你就回哪去吧。”
???寇北月呆呆的看着他。
一時間,牢房陷入詭異的寂靜。
大概有個兩三秒,寇北月面孔扭曲,咬牙切齒:“敬重你麻痹,你就是個王八蛋!”
沙口區,街邊。
一名穿着牛仔褲,戴鴨舌帽的男人,站在街邊,一邊警惕的環顧四周,一邊聽着電話。
“赤月安被捕了,他經營的銅雀樓被官方查封,人也落入了官方手裡,他在被捕前,威脅您救他,不然就把您的事都抖出來。”
“他被關在哪裡,狗長老的動物園?”電話裡傳來淡淡的聲音。
“抱歉,我沒打聽到,但人是被康陽區的靈境行者帶走的,官方論壇的帖子,您應該看過了。”
“嗯。”
“需不需要殺了元始天尊,這小子不知收斂,到處得罪人。”
“你殺不了的。呵,我對他倒是挺感興趣。赤月安我會處理掉,你繼續潛伏。”
“是。”
寇北月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頭,心裡很不是滋味。
剛罵完元始天尊,尷尬的發現自己身上沒錢,只好期期艾艾的要了20塊錢當路費,他打算做大巴返回金山市。
他打開手機,發現有十幾條小圓的未接來電。
“小圓應該擔心壞了,先給她回個電話.”
寇北月撥通了如母如姐的手機。
他知道小圓沒有培養自身的情報網,打探消息,得定期前往一些熟悉的黑市。
今天凌晨發生的事,還沒開始發酵,小圓很難立刻得知。
“嘟嘟~”
手機接通,揚聲器裡傳來小圓冷冰冰的聲音:
“寇北月,你很可以,都學會關機了。元始也關機了,是跟他學的?”
往日聽起來,讓人不耐煩的,媽味十足的話,此刻卻如天籟。
寇北月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他臉上盪漾起沒有陰霾,沒有沉鬱的笑容:
“小圓,我終於能放下過去了,我重生啦。”
電話那邊沉默幾秒,接着傳來小圓小心翼翼的聲音:“你是說”
寇北月振奮道:
“元始天尊帶我搗毀了赤月安的賊窩,生擒了這個畜生,鬆海分部的高層決定處死他。”
“元始天尊幫你解決這件事了?生擒赤月安?他有沒有受傷”小圓的聲音陡然拔高,但又很快頓住,找補般的問道:
“你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神經大條的寇北月沒在意小圓的異常。
“可惜了,死在外面最好。”小圓刻薄了一句,淡淡道:
“滾回來吧,我會替你向無痕大師求情,重新接納你。”
“嗯嗯!”寇北月自動忽略了小圓的失態。
無痕賓館。
前臺,白襯衫搭配酒紅色小西裝的小圓,放下了手機,她冷冷冰冰的表情如消融的冰塊,涌起欣慰和愉悅,心情大好。
小圓轉身離開前臺,嘴角微翹,乘坐電梯,抵達404號房間。
“咚咚!”
她敲響房門,低聲道:
“無痕大師,我有事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