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開書皮,這本《修道錄》的紙張呈淺黃色,散發一股淡淡的黴味,字跡工整的寫着:
“水火之道,在於平衡,化水火爲陰陽,方能習成師門的寒冰煉火決,入門三載,吾頓悟矣”
又是修煉的?張元清挑了挑眉。
上一次看到這樣的描述,是在山神廟,那個趴肩怨靈留下的手札裡,提及過一些修行歷程。
吐納修行,畫符等等。
“明代的各大職業是靠修煉來提升的,而不是依靠角色卡?也可能是靈境的背景設定而已,陰陽散人這些都是npc,就像王婆和徐寡婦,魔君就走過這條路線,他當時應該有殺死她們,但後來刷新了,除非能證實陰陽散人真實存在於過去的歷史中。”
這麼想着,張元清打開手邊的電腦,登錄官方資料庫,查找“陰陽鎮”。
可是,除了寥寥幾篇攻略,官方資料庫裡沒有關於陰陽鎮的信息。
“連三道山娘娘廟都有收錄,而百姓定居的鎮子,資料庫裡卻沒有?官方是廢物嗎,怎麼搞的?”
張元清下意識的罵出聲,旋即愣了一下。
我怎麼突然變暴躁了張元清沉吟幾秒才反應過來,陰陽法袍其中一個代價:情緒反覆無常。
“呼,剋制剋制.”他深吸一口氣,“陰陽散人是明代的人物,但已經死了,就我目前瞭解的,明代還活着的強者,可能就老梆子了”
他繼續往下看,因爲是繁體字的緣故,閱讀速度較慢,看了十幾分鍾,大概瞭解了陰陽散人的背景。
他出身一個叫“水火教”的門派,開派祖師是宋時的神仙人物,該門派在中原頗有地位,但門中弟子數量極少,並非門派不想廣招門徒,而是具備修行資質的人太少。
陰陽散人提到一個概念:天地有變,能成者寥寥。
“這和廟祝的說法差不多啊,千年興衰之秘.”張元清連忙往後翻,但怎麼都找不到“天地有變”的原因。
忍不住罵娘。
大概陰陽散人也不知道具體原因吧。
另外,張元清還注意到,據陰陽散人自稱,像他這樣修成“寒冰煉火決”的弟子,在門派中鳳毛麟角,是精英中的精英。
“水火同體麼,按照靈境行者的概念,就是身兼兩大職業,這在靈境行者裡不可能啊,如果五行盟有人同時擁有兩大職業的能力,我肯定會聽說,除非保密了是因爲修煉導致的特殊?”
他一邊思索,一邊閱讀修道錄。
“吾修成寒冰煉火決後,修爲日漸精進,稱雄中原,後踏足北境,罕逢對手。後南下挑戰各派宗師,連戰連捷,吾聞鬆府三道山有一道友,擅呼風喚雨,抓鬼降魔,煉丹制符,遂前往挑戰,慘敗而歸。”
“心灰意懶返回師門,將此事告知師長,師長含笑曰:師祖亦然!”
三道山.這說得是老梆子吧,肯定是老梆子,嘶,老梆子實力這麼強麼,以後在靈境裡遇到了,我得考慮什麼樣的跪姿更能體驗誠意.
張元清暗暗齜牙,一秒後,忽然意識到不對勁,把視線集中在“師祖亦然”四個字上。
陰陽散人師父的意思是:你師祖也被老梆子揍過?
嘶,水火教的祖師是宋代人物,老梆子揍過他,也就是說,老梆子的年紀大的離譜,三道山娘娘這個身份,不過是她晚年的一個馬甲。
張元清不得不重新評估老梆子的實力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修道錄越翻越薄,後續的內容是陰陽散人遊歷、修行的一些感悟,摻雜着吐納法的要訣,經絡的分佈等等,反正張元清沒看懂。
讓他意外的是,陰陽散人遊歷過程中,結交了很多正邪兩道的朋友,對,邪道的朋友指的是邪惡職業。
對於那些邪惡職業的朋友,散人的評價是:豪爽、遊俠、快意恩仇。
“陰陽散人看起來不像是三觀不正的人啊,結識的邪惡職業,是類似小圓阿姨那樣的人?話說,看了他的大半生,正邪兩道好像也不是水火不容啊,不像現在的靈境行者,敵對陣營見面就開打,恨不得腦漿子打出來。”
張元清快速翻頁,對遊歷的見聞不太感興趣,值得一提,陰陽法袍是他在某次遊歷中,於一座古墓中得到。
自從有了陰陽法袍,他便開始自稱陰陽散人,又去了一次三道山挑戰老梆子。
還是慘敗。
陰陽散人從此躺平,整日喝酒吃肉,呼朋引伴,遇到不平事出手管一管,遇到狗官順手取人頭。
當進入陰陽散人晚年,這貨開始想要長生了,感慨時運不濟,生於天地大變的年代。
隨着年紀越大,長生的執念越重,修道錄也不再講修行了,而是整日分析長生方案。
甚至動了用嬰兒精血爲引,嘗試煉製不死藥的念頭,幸好及時懸崖勒馬,但長生的執念越來越重.
看到這裡,張元清心裡一凜。
之前他覺得,陰陽法袍的代價不算嚴重,畢竟長生嘛,是個人就想長生,也不算代價。
如今看來看到陰陽散人想長生,想的幾乎瘋魔,他才意識到代價的嚴重性。
有一天,陰陽散人聽說三道山娘娘羽化,大受刺激,在修道錄裡寫下:
“傾國佳人,竟也難逃歲月,嗚呼哀哉。”
再之後,陰陽散人便建立了陰陽鎮,長眠於不死的美夢中。
修道錄看完了,信息量有點多.張元清捏了捏眉心,整理消化着收穫的信息:
老梆子是年份比我想的久遠啊,實力強的可怕!明代時的邪惡職業和守序職業,彼此的關係算不上和睦,但也不是必分生死。
明代的職業,提升方式是修行,而不是角色卡。
如果確認陰陽散人和老梆子是真實存在於歷史的人物,那我對靈境的認知,就要變一變了,但我認識的npc裡,活着的就只有老梆子。
不,或許不用親口問他們,我有辦法證實張元清暫且把這個問題壓在心裡,收好修道錄。
接着,他打算體驗一下新學的技能——神遊。
這個念頭產生的瞬間,張元清便莫名的急躁起來,想立刻嘗試,誰都不能阻攔。
北方,燕省省會。
某高檔小區,戴着運動頭帶的年輕人,大大咧咧的坐在高背椅上,在他的對面是鬆軟的大牀,上面躺着一個手腳被捆住的中年人。
禿頭,啤酒肚,胸口長着濃密黑毛,額頭大汗淋漓,神色驚恐,嘴巴里塞着厚實的毛巾。
中年人嘴裡“嗚嗚”不停,眼神充滿懇求,柔弱可憐的如同小狗。
“嘖嘖嘖”年輕人笑眯眯道:“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真像一條搖尾乞憐的狗啊。”
他起身走到牀邊,從腰間抽出一把鋒利的水果刀。
“嗚嗚嗚”中年人掙扎的動作一下子激烈。
“安靜點,我說,伱聽!”年輕人瞳孔亮起猩紅的光。
中年人一下子呆滯住。
年輕人坐在牀邊,把玩着水果刀,笑眯眯道:
“我這人,最討厭不教而誅。殺你之前,先跟你說說理由,好讓你死個明白。
“第一條,接受權色交易,逼良爲娼第二條,充當黑惡勢力保護傘,掩蓋其殺人罪行.第三條.”
他語氣溫和的說着,林林總總,說了十餘條。
當他說完,牀上的中年男人已經僵直不動。
“這就不行了?看吧,連你自己的良心都過意不去。”年輕人拍了拍屍體的肩膀,溫和道:“下輩子別做人了。”
他起身離開牀邊,來到窗前,推開窗戶,呼吸着夜晚吹來的風,俯瞰滿城燈火,滿足的嘆息一聲:
“世上頓時變得美好。”
人性是醜惡的,有人的世界是骯髒的,所以這個世界需要清洗。
這時,手機鈴聲響起。
年輕人摸出手機,兩個指頭夾着,高高吊在眼前,另一隻手伸出指頭接通來電:
“銀月,什麼事?”
“魔眼,你玩夠沒有?速回總部。止殺宮主在北境殺了我們不少人,她很擅長隱匿,我需要你的眼睛。”電話那頭的聲音響亮而暴躁。
“注意你的語氣!”年輕人微笑道:“你一個神將,敢跟我這麼說話?”
“我注意你馬勒戈壁!”電話那頭的人更加暴躁,破口大罵:
“你們四大天王,全都有毛病,排第一的煞筆整日高喊着要自由,找不着人。排第二的居然跟我說要下戰帖挑戰止殺宮主,她不應戰就不出手?
“排第三的殺坯又恰好進了靈境,我們八大神將倒是能宰了那賤人,可找不到啊!”
年輕人撓撓頭:“這樣啊,行吧,你知道我的規矩,先給我一個殺她的理由。”
“殺人需要理由嗎。”
“不需要嗎。”
“.她在獵殺我們組織成員時,誤傷了兩個平民,算不算?”
“算!我現在就過去宰了她。”
“你特麼就是個神經病,你到底是守序陣營還是邪惡陣營?不,你們四個全特麼是神經病。”銀月神將罵咧咧了一句,話鋒一轉,道:
“李顯宗死了!”
“嗯?”魔眼天王眉頭一挑,臉上笑容消失:“怎麼回事。”
“在副本里遇到元始天尊,被宰了。”
“這樣啊”魔眼天王臉上恢復笑容,勾起嘴角:“那等我宰了止殺宮主,就去鬆海收集殺元始天尊的理由。”
張元清飄了起來,距離天花板不到十公分,低頭看去,肉身靜靜的躺在牀上,沒有呼吸,沒有心跳。
“二十分鐘不迴歸,我的肉身就會徹底死亡。”
張元清心有所悟,當即速度極快的飄出房間,穿牆來到客廳,他現在的狀態很奇妙,漂浮和控物彷彿是與生俱來的能力。
這意味着,他能在靈體狀態中使用道具應敵,比如拿刀、開槍。
另外,靈體的力量就是太陰之力,他依然可以施展夜遊和嘯月,但不能再打開物品欄,不過總體實力比本體差了些。
優點是,靈體狀態的他免疫了物理輸出,但異常害怕“精神類”的攻擊。
思考的過程中,張元清飄進了外公外婆的臥室,兩位老人已經進入夢鄉。
他改變路線,撞向牆壁,來到小姨的臥室。
垂着粉色簾子的窗邊,小姨穿着輕薄的睡裙,佇立在窗前,沉默的眺望着夜景。
牀頭櫃丟着她脫下來的黑色蕾絲文胸,尺寸不小。
江玉鉺腦袋微不可查的側了側,突然舒展腰肢,嘀咕道:“好睏,睡覺睡覺”
張元清看着她鑽入被窩,閉上眼睛,臉蛋恬靜柔美,圓潤乖巧。
將來不知道哪個男人能天天看着這張睡容他端詳着小姨的睡臉,心說,靈體是可以附身的,附身到小姨身上試試?
轉念一想,拿家人做實驗好像不太好,當即一頭扎入天花板,來到樓下的住戶家裡。
樓下的是一對和父母住一起的小夫妻,張元清剛穿透地板,就聽見“咯吱”的搖牀聲,以及掩蓋在薄被之下,不太明顯的碰撞聲。
循聲看去,看到了兩具交疊的肉體。
額,來的不是時候啊,這還怎麼附身現場觀摩小污片的他,無奈放棄。
這時,他聽見碰撞聲一下加劇,繼而平息,起起伏伏的薄被也停了下來。
接着傳來妻子的抱怨聲:“怎麼又這麼快?”
“這幾天加班有點累。”
“你上次也這麼說。”
“哎呀,煩不煩啊,睡覺吧,明天還要上班。”
老哥,你需要持久者噴霧來重拾男人自信啊,大家樓上樓下的,給你打八折.張元清靈體上浮,回到小姨房間,
這一次,他目標明確的進入隔壁的舅舅家,來到主臥。
舅舅和舅媽沒有睡,一個敷着面膜看綜藝,一個捧着手機看說唱視頻,時不時嘴裡來幾句單押。
“你看這個元子,吃着熱乎乎的包子,一副傻乎乎的樣子.”舅舅腦袋忽然垂了下去,又立刻擡起頭來,望向身邊的妻子,鄭重其事道:
“我覺得,我們應該對元子好一點。”
舅媽目光不離平板,道:“我們不對他挺好的嗎。”
“我指的是經濟方面,應該多給點零花錢,雖然我媽會給他錢,但咱們做舅舅舅媽的,也得多給點。”
“哦,那我每個月也給他幾千吧。”舅媽滿不在乎的說。
“舅媽真好.啊不,老婆真好。”
舅媽注意力不在舅舅身上,沒在意口誤,看着綜藝,不屑道:
“你說你那個大妹妹,這些年只知道賺錢,什麼時候操心過元子?家長會從來不去,學習從來不管,他這個沒爹的孩子在學校天天被人欺負,也不管,還得你去學校鬧。動不動就甩兒子一把錢,以爲很了不起,呸,就她那點錢,屁都不是。”
舅舅一臉尷尬:“你少說幾句。”
那畢竟是我媽。
舅媽嘆息道:
“你看元子這些年,寧願陪你跳舞都不要她的錢,這孩子當年剛來的時候,纔讀小學,可小心翼翼了,逢着你不在,他就來討好我。生怕我討厭他,在家裡住不下去。
“對你爸你媽也小心翼翼的,那會兒跟外公外婆還不親嘛,小小年紀就學着寄人籬下。嗯,我記得玉兒小時候也這樣,所以他倆從小就親近。”
說完,她看見老公眼神黯然。
“這可不像你啊。”舅媽察覺到不對勁。
心說,這時候,你應該來一段脫口秀,比如:有我這個舅舅養,有媽沒媽都一樣,啊都一樣!
“睡覺睡覺!”
舅舅放下手機,拉上被子。
次日,張元清帶着口罩和鴨舌帽,來到單位。
登上二樓,他掃了一眼辦公區,徑直來到關雅面前,道:
“關雅姐,問你個事兒。”
關雅已經用稀釋的生命原液,修復了副本里的受的傷,手指靈活的轉動圓珠筆,笑道:
“是女生喜歡長一點,還是短一點?或者,是粗一點,細一點?”
張元清無奈道:“你別這樣,我還只是個孩子。”
關雅眨眨眼:“我有說什麼嗎,我以爲你要問的是高跟鞋啊。”
張元清咳嗽一聲,把話題糾正回來,道:
“我聽謝靈熙說,夏侯家的老祖宗是第一批靈境行者?他活了多久?第一批靈境行者是什麼時候出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