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在這個時候觸發了尋寶本能?附近可能埋伏着暗夜玫瑰成員啊.張元清匆匆告別店員阿姨,奔出了便利店。
暗夜玫瑰成員中,必然還有夜遊神,小逗比要是碰到了,那可完犢子。
空曠寂靜的街道上,時而有車子飛馳而過,但似乎看不到學校裡發生的激烈戰鬥,包括附近的居民樓,不少窗戶裡亮着燈。
大城市夜貓子數都數不清,但沒有人被學校的戰鬥吸引。
離開便利店後,張元清沿着街邊,遠遠的跟着小逗比。
嬰靈爬到十字路口,昂起胎毛稀疏的腦袋,左看看,右嗅嗅,終於,他確認了某個方向,伏底腦袋,迅捷的爬行。
張元清不得不加快腳步,不遠不近的跟着。
裹着黑袍的大護法,環顧周圍茂盛的森林,聲音嘶啞:
“動物園投影你這老東西,終於動用這件規則類道具了嗎。”
一株參天大樹頂端,捲毛泰迪端坐,目光深邃的俯瞰:
“7級的日遊神,便是太一門也不多,我已經記住你的氣息,不是太一門的人便罷了。若是.呵,你的死期就到了。”
兩人說話間,傅青陽原地拖曳出白色殘影,以純粹的肉身力量,掠過幾十米的距離,來到了黑無常身後。
傅家少主臉色冷峻,宛如沒有感情的殺手,揚起手中的青銅八方劍。
這一刻,黑無常臉龐露出極度恐懼,他的四肢劇烈痙攣,不知道該往左避,還是往右避,大腦似乎宕機了,無法再向身體發送指令。
即使是聖者巔峰的邪惡職業,在面對傅青陽這一劍時,他心裡也泛起了強烈的無力感。
避不開,避不開黑無常當機立斷,皮膚硬化,覆上角質,同時雙膝一跪,高呼道:
“受我一拜!”
咚!額頭重重磕在地面,磕的水泥龜裂。
傅青陽斬落的劍鋒,驟然僵住,他的臉色蒙上一層灰敗,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污染。
巫術——削福!
巫蠱師,顧名思義,掌控着蠱術和巫術,兩者皆以詭異歹毒著稱。
削福是6級巫蠱師才能學會的主動技能,可以通過跪拜、儀式、陣法等方式,削弱目標的福運。
這其中,跪拜是最簡單的觸發方式,但效果也最弱,如果給黑無常足夠的時間,他能讓傅青陽黴運連連,喝涼水塞牙縫,拉屎竄稀,睡女人嘰嘰歪歪。
劍鋒僵在半空,黑無常手腳不再戰慄,保持跪拜姿勢的他,順勢往側面一滾。
突然,一根根細如髮絲的紅線,纏住了黑無常的腳踝,越來越多的紅線延伸出來,一叢叢,一片片,宛如無數扭曲的觸手。
止殺宮主浮於半空,裙襬飛揚,宛如豔麗的女魔頭。
她從頭到尾都不說話,下手卻無比狠辣。
“咔嚓咔嚓.”
紅線越勒越緊,崩裂了黑無常體表堅硬的角質。
但黑無常卻對自己的處境渾然不覺,只是癡癡的望着那道風華絕代的紅影,神色迷戀,彷彿那是摯愛之人。
一道明澈澄淨的金光降在黑無常身上,淨化之力讓這位巫蠱師痛苦的咆哮起來。
但也熔斷了紅線,驅散了精神控制。
“呼!”
大片火光涌向止殺宮主,暗夜玫瑰的火師施展火行,貼着止殺宮主就是一陣短促快的疾打。
火光不斷爆炸,紅線漫天飛揚。
另一邊,黑無常剛掙脫“癡迷”控制,就看見身邊圍滿了各種各樣的動物,齜牙咧嘴的狒狒,兇惡威嚴的斑斕虎,高大威猛的巨象,還有獅豹犬牛熊等動物。
它們目光空洞冷漠,只是最純粹的投影,卻蘊含磅礴的力量。
突然,黑無常胯下一涼,繼而是鑽心的劇痛。
一隻鬣狗從身後偷襲,撕咬他的子孫袋,幸運的是,角質化的皮膚再次立功,僅是被咬的開裂,讓他避免了囊中羞澀的局面。
鬣狗的偷襲彷彿是進攻的號角,其他動物一擁而上。
“哼!”
黑袍大護法冷哼一聲,百花會長老的目的很明確,擊殺黑無常,讓物品欄裡的墮落聖盃迴歸靈境。
誰都別想得到。
他深吸一口氣,噴吐出大股大股陰氣。
裹挾着寒霜的陰氣中,一個個怨靈在空中游曳,張牙舞爪的撲入獸羣。
場面瞬間大亂,虛幻的動物和虛幻的靈體打成一片。
蠱王見到這一幕,血霧迴歸身體,重新化作血肉人形,緊接着,他的身軀炸開了,炸成一團團碎肉,落在“森林”各處。
這些血肉融化,石油一般流淌,覆蓋了樹木,覆蓋了花草,覆蓋了地面。
整座校園,整片森林都被污染了,散發着墮落的氣息。
這是巫蠱師在主宰階段的技能,可以腐蝕、污染世間一切的事物。
動物虛影一下子失去力量來源,不甘的潰散。
而此時,一團血肉物質落在黑無常身後,化作一尊人形。
但在下一刻,金光降臨,湮滅了蠱王的化身。
一衆高等級行者混戰,亂成一鍋粥。
黑無常跌坐於地,他的左腿和右手被啃食的鮮血淋漓,衣服撕扯成碎片,周身角質龜裂,鮮血淋漓。
他發出一陣低沉的怪笑:“要聖盃是吧,好,給你們,老子不陪你們玩了。”
右手往虛空裡一抓,抓出一隻做工精美的水晶杯,杯身佈滿龜裂,杯中液體猩紅如血,而在猩紅的酒液中,一團金色光暈沉沉浮浮,像是一輪微縮的太陽。
金色的光澤透過水晶杯,折射出玫瑰色的光暈。
混亂的戰鬥一下停止,所有人都看向了水晶杯,被深深吸引。
參天大樹上,捲毛泰迪凝視着水晶杯,嘆息道: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沒想到魔君竟然得到了這件東西,他距離登頂,只有一步之遙了。”
一團碎肉凝成人形,蠱王眼裡貪念大熾:“詭眼判官死的不冤,哈哈,死的不冤.”
黑無常奮力將聖盃丟向夜空,高喊道:“搶吧,誰搶到就歸誰。”
那折射着玫瑰金光澤的水晶杯,越飛越高,衆人的目光死死追逐着。
樹頂的捲毛泰迪,縱身一撲,化作一隻展翼兩米的仙鶴,振翅掠向聖盃。
噗噗噗.底下的樹叢裡竄起一團團碎肉,它們在空中凝聚,化作一隻擎天巨手,抓向越飛越高的聖盃。
而比他們更早一步的,是黑袍大護法,他無聲無息的出現在聖盃前,伸出一撈。
就在此時,一道尖銳、清越的嘯聲,後發先至,滾滾音波迴盪。
黑袍大護法、仙鶴和巨手,都出現明顯的僵硬。
沒人能抵抗樂師的歌喉。
止殺宮主凝立於教學樓頂,仰天長嘯,紅裙獵獵飛揚,她身後的一叢叢紅線,張牙舞爪的朝空中噴涌,目標是暗夜玫瑰大護法。
她對聖盃並沒有興趣。
紅線團團纏繞,瞬間將呆滯狀態中的大護法纏成蟬蛹。
下一刻,金光自紅線縫隙中迸射,黑袍大護法衝破了束縛。
止殺宮主揚起手,袖袍滑落,露出欺霜勝雪的玉臂,“啪”的打了個響指。
那些被燒熔的紅線,彷彿被賦予了第二次生命,瞬間恢復如初,再次纏繞大護法。
當是時,一道白影一道紅光沖天而起,交纏着掠向聖盃。
“轟!”火光噴涌,速度再快一截,超過了白影。
傅青陽臉色不變,一手握劍,一手往虛空中抓攝,當即,黑、白、青、紅、黃五種顏色的光芒飛出,附在傅青陽身後。
“嘩啦啦”
五道光芒迎風招展,化作五面繡着青木白虎火焰山巒和水紋的大旗。
一瞬間,傅青陽就變成了戲臺上的老將軍,渾身都是旗。
“吼!”
五面旗幟光暈流轉,躍出一隻五色斑斕的猛虎,腳踏狂風,撲咬頭頂的火光。
一人一虎,交纏着下墜。
傅青陽後來者居上,搶在所有人之前,握住了水晶杯。
“很好!”仙鶴口吐人言,道:“快收入物品欄。”
蠱王化成的巨手發出憤怒的咆哮,向傅青陽覆蓋而來。
這個時候,大護法再次熔斷了紅線,見到這一幕,卻沒有出手,而是冷笑一聲。
突然,詭異的一幕發生,傅青陽手裡握着的水晶杯,斂去光芒,變成了一隻平平無奇的玻璃杯。
血肉巨手來勢一僵。
仙鶴一個翻滾,重新化作捲毛泰迪的模樣,露出愕然之色。
“哈哈哈哈.”
被五色斑斕虎撲倒的火師,發出了猖狂的笑聲。
跌坐於地的黑無常大笑,又問道:“你笑什麼?”
火師嘲笑道:“我笑傅青陽無謀,笑蠱王少智。你又笑什麼?”
黑無常嘲笑道:“我笑止殺宮主無謀,笑狗長老少智。”
捲毛泰迪重新回到樹頂,臉色凝重:“魅術?”
大護法聲音嘶啞的微笑道:
“沒錯,這不過是我戲弄你們的把戲,嘖嘖,可惜了,傅青陽若是主宰境,以斥候的火眼金睛,一眼便能窺破我的障眼法。”
蠱王收回所有的血肉物質,凝成本體,眸子猩紅,道:
“黑無常,你若不肯取出墮落聖盃,那就去死吧,我寧肯它重歸靈境。”
黑無常冷笑道:“所以說你少智,你真以爲殺了我,墮落聖盃就能重歸靈境?你,真以爲現在的我,是本體?”
蠱王一怔,仔細審視了他片刻,忽然明白了過來,沉聲道:“蠱分身”
蠱分身是巫蠱師的一種秘術,以自身鮮血,融合本命蠱,煉成一副軀殼,該軀殼的氣息包括靈魂,與本體無異。
對於大部分巫蠱師來說,這種秘術作用不大,因爲煉製分身的代價,是本身力量削減,數月之內都很難恢復巔峰。
黑無常和暗夜玫瑰交易在即,怎麼敢自廢武功?
傅青陽目光微動,想到了什麼,淡淡道:“你和暗夜玫瑰的交易方式,和我們想的不一樣。”
黑無常哈哈一笑,得意道:
“不愧是斥候,沒錯,今日交易的方式,是以這具分身,與大護法簽訂契約。有了契約後,我纔會讓本體帶着聖盃前來。
“畢竟江湖險惡嘛,我不得不防備。沒想到,你們居然能找到這裡,倒也誤打誤撞,把你們耍了一頓。
“雖然損失了這具分身會讓我本體戰力大損,不過,暗夜玫瑰已經得到契約之書,交易隨時都可以進行,甚至不必在鬆海。
“下一次,你們再想提前設伏,就難如登天了。誰都不能阻止我掌控聖盃,成爲第二個詭眼判官。”
傅青陽沉吟片刻,默然無言。
暗夜玫瑰和黑無常的信任缺失,已經被“契約之書”彌補,他們完全可以在未來的某個時間,某個地點,秘密交易。
今夜失去了機會,以後就再難干預此事了。
功虧一簣。
“契約之書.”百花會長老低聲自語,無奈道:“罷了,蠱王,宮主,此事已無法阻擋,我們聯手殺了他們,也算重創了暗夜玫瑰。”
距離鬆海第三小學一公里處,某個僻靜的巷口,一個戴着鴨舌帽、口罩的黑影,潛伏在黑暗中,靠着牆,閉目養神。
突然,他睜開眼睛,掌心托起一隻做工精美的水晶杯,杯身裂紋,猩紅酒液裡,一輪微縮的太陽沉沉浮浮。
兩股力量相互糾纏,相互磨滅,形成了微妙的平衡。
玫瑰色的光芒照亮他的臉龐,長臉細眼,醜的很有辨識度,赫然是黑無常。
“只能等待下一次交易了”
黑無常吐出一口氣,心情複雜。
被官方埋伏包圍是他始料未及的,雖然交易被破壞,還損失一具分身,但聖盃還在,這些損失都不是問題。
所以說,謹慎是有用的,只要足夠謹慎,就能無形中規避風險。
至於暗夜玫瑰的大護法能不能活下來,就不是他要關心的事了。
“可惜,如此神物,便宜了暗夜玫瑰。”他盯着杯中沉浮的“小太陽”,目光貪婪。
作爲當時在場者之一,他無比清楚這輪“太陽”的恐怖,若是能同時掌控兩件物品,黑無常自信,將成爲靈能會三大分會最強的存在。
但現在,必須割捨一件,不然什麼都得不到。
這時,黑無常似有感應,目光從聖盃上挪開,望向巷子口。
鵝絨黃的燈光灑下,巷子口空空蕩蕩,但在黑無常的靈感中,他隱約看見一隻小怨靈,趴在不遠處,烏溜溜的眼睛正注視着自己。
大眼瞪小眼。
黑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