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清沉默的思考了許久,決定暫時不暴露紅舞鞋的存在。
首先,歐向榮潛逃這件事纔剛剛開始,五行盟的後續動作還沒展開,身爲官方組織,也許有別的方法能追蹤那位蠱惑之妖。
根本用不着他這個新人來插手。
其次,他只是1級夜遊神,靈境行者中的新人,要是暴露了規則類道具的存在,很可能引來覬覦。
先觀望一下,看看組織後續有什麼動作,再視情況做出選擇張元清不再多想,望着車窗外的夜景,等待着到達目的地。
現在,提升實力纔是最緊要的。
五分鐘後,出租車在“鬆海肺科醫院”門口下車,付了車資,張元清進入醫院,目標明確的朝急診部大樓行去。
這個時間點,門診部已經下班,醫院和病患主要集中在急診部。
急診部裡,人頭攢動,看病的患者要麼坐在公共椅上,要麼往來於收費窗口和各個科室。
張元清穿過收費大廳,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羣,找了一處靠近廁所的座位。
坐下來後,雙腿一伸,守株待兔。
對於靈體來說,夜遊神的氣息就像黑暗中的螢火蟲,那麼奪目那麼鮮明。
不需要刻意尋找,它們會自己找上門。
普通人的靈體存在時間只有七天,除非附近剛死過人,不然是等不到靈體自動上門的,所以醫院是升級的最佳場所。
大概五分鐘後,張元清看見一個穿着病號服的老大爺,目光呆滯步伐僵硬的穿過人羣,朝自己行來。
老大爺的身體介於虛幻和真實之間,往來的病人穿過他的身體,就像穿過空氣。
他形容枯槁,白瞳瘮人,散發着痛苦和懊悔的氣息。
這是一個怨靈。
通常來說,人死後都會化作怨靈,不存在氣息平和的靈體,因爲沒有人甘心死亡。
他們對生的留戀,對死的恐懼,最後都會化作無能爲力的怨氣。
眼見老大爺走到跟前,張元清張嘴輕輕一吸。
老大爺的靈體化作青煙,嫋嫋娜娜的飄入口中。
眉心脹痛,意識霍然膨脹,張元清讀取了老大爺生前的破碎記憶。
老大爺死於肺癌晚期,生命的後半段,在化療和癌症的雙重摺磨中離開人世,咳血、脫髮、氣促、疼痛.走的並不安詳。
最後殘留的念頭是懊悔自己爲什麼要抽菸。
“我再也不抽菸了”
張元清睜開眼,滿臉懊悔的脫口而出。
周圍的人詫異的看過來。
張元清面無表情,假裝剛纔的事沒有發生,以掩飾心裡的尷尬。
直到路人挪開視線,直到翻涌的情緒恢復平靜,他點開屬性面板,熒藍色的光幕展開:
【經驗值:44.5%】
“趙英軍的靈體值兩點經驗,普通人只有0.5,類似普通野怪和精英怪?而且越往後經驗值越少,恐怕0.5都沒有吧,看來只能積少成多.”張元清若有所思。
不管怎麼樣,這種直觀的、可見的提升讓人欣喜。
他返回座位,假裝剛纔的事沒發生過,又過了幾分鐘,一個穿着西裝,上班族打扮的中年大叔,木楞的朝他走來。
周圍的人無視了大叔,也穿過了大叔。
張元清如法炮製的吸了大叔的靈體,在靈體轉化爲滋養夜遊神的力量時,部分記憶如海潮般涌來。
中年大叔死於疲勞過度,心梗猝死,死於廣爲人知的996福報。
大叔走的很安詳,畢竟猝死是一瞬間的事,你甚至感覺不到痛苦。
但讀取了大叔記憶後,張元清知道他妻子剛剛二胎,孩子尚在襁褓中,正是爲了掙奶粉錢才如此拼命工作,投身福報中。
更值得一提的是,大叔八零後,那個年代出身的人很少有兄弟姐妹,人一走,父母將來也沒了着落。
用生命去賺錢,到最後一切都失去了意義。
張元清意識迴歸,感受到了一股錐心刺骨的悲傷和茫然。
這樣的人生有什麼意義?他茫然而坐,很長時間都沒有表情。
這時,第三位靈體過來了。
是一位女士,有着漂亮的五官,韓式半永久的眉毛,身上穿的衣服也透着奢侈和精緻。
人類高質量女性。
“這麼年輕漂亮就去世了,可惜可惜”
等走的近了,張元清才發現她胸腔凹陷,黑色修身衣浸滿了虛幻的鮮血,另外,她的後腦似乎也受到了難以想象的重創,鮮血把頭髮粘成一縷一縷。
沒有穿病號服,也就是說,她不是住院期間死去,而是死於意外或兇殺張元清輕輕一吸,把高質量女性的靈體吞噬。
眉心一膨,不屬於自身的記憶灌入識海。
張元清眼前一黑,緊接着,看見一雙修長白皙的大長腿,坐在牀邊,正把黑色絲襪,一點點的捲上大腿。
哦,原來女人是這麼穿絲襪的.母胎單身二十年的張元清漲一波見識。
這時,身後傳來男人的煙嗓:
“以後晚上不要發我信息,昨晚差點被我老婆看到。”
張元清心裡當時就一個咯噔。
男人、牀、穿絲襪誰都能猜到剛纔發生了什麼事。
以後還是不要輕易吞噬女性靈體了,不合適!他無比慶幸的在心裡嘀咕,還好記憶是從穿絲襪開始,如果往後推幾分鐘,他沒準就是躺着,或者跪着
嗯,嘴裡也沒怪味,還好還好.他正想着,便聽見自己“附身”的女人哼道:
“那不正好,你離婚娶我。”
身後的男人窸窸窣窣的穿衣服,嗤笑道:
“我有兒子有女兒,明年正打算要三胎,憑什麼爲你離婚。再說,離婚了財產還要分出去一半。
“當時不是說好的嗎,你當小三我給錢,等你攢夠了錢,愛嫁誰嫁誰,找個老實人嫁了也行。哪天你想斷了關係,只管通知我。但是,不該有的念頭不要有。”
女人似乎生氣了,沒再說一句話,等男人離開,她開着小寶馬在街上狂飆,發泄情緒。
最後出了車禍,搶救無效身亡。
畫面結束,張元清睜開眼,捏了捏發脹的眉心,心裡生起一陣不忿,心說姐妹啊何必呢,高端的海鮮商人往往只需要樸素的拍賣方式,哪裡都有市場,何苦和一個男人置氣,男人能有幾個是好東西。
還有,嫁老實人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他這麼想着,突然意識到哪裡不對?
我爲什麼會對女人有這麼強的代入感,我明明是個槍兵。
幾秒後,張元清醒悟過來,他不知不覺被高質量女性影響了,想法偏女性化,心底裡對金錢和物質產生強烈的欲求。
還有剛纔脫口而出的“不抽菸”,也是被大爺的靈體所影響。
在他初步穩定精神後,第四位靈體過來了,這是一位瘦弱俊秀的年輕人,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小奶狗”這類詞彙。
“長的不比我差嘛,還是吸男人的靈體吧,更保險更安全,真遇到那種事,也是我在上面。”
他張嘴將小奶狗靈體吸入腹中。
刺耳的噪音震盪耳膜,全綵led大燈旋轉,製造出讓人眼花繚亂的光污染。
放眼望去,盡是晃動的身影、搖擺的腦袋,空氣裡還有股刺鼻的煙味。
這是一間酒吧。
張元清感覺自己身體不受控制的搖擺,同時抓起卡座上的酒杯,與身邊的朋友暢飲。
在暢快淋漓的情緒發泄中,在酒水和骰子交織的空虛快樂中,小奶狗和他的朋友直到凌晨兩點才退場。
兩人叫了網約車,返回出租屋,體格健碩的朋友攙着他打開臥室的門。
張元清雖然不能控制身體,但自身意識清楚,察覺到附身之人爛醉如泥,大腦血管突突的疼痛,他猜測對方是飲酒過量而死,或者猝死?
正猜測着,小奶狗被丟在牀上,朋友幫他鞋子脫掉褲子拔掉,蓋上被子,用溼紙巾替他擦拭臉上的汗水。
這朋友能處.張元清心說。
念頭剛起,他就發現朋友開始脫衣服,並掀開被子,迅速把小奶狗扒光。
張元清懵了一下,感覺事情有點不對勁。
這時,他聽見小奶狗迷迷糊糊的嘟囔:
“老公~”
“朋友”壓在小奶狗的胴體上,揚起手裡的凡士林,滿嘴酒味的說:
“屁股撅起來,給你上點油!”
???張元清腦子“轟”的一聲,猶如五雷轟頂。
不!不!不!
你們不能這樣!不能這樣!!
張元清在極度恐懼,極度驚慌中,強行中斷了記憶的讀取。
門診大樓,廁所邊的座位,張元清霍然睜開眼睛,像是做了一場噩夢,缺氧般的大口呼吸。
他臉色發白,眼神驚恐,汗水浸透了脊背。
“小夥子,你沒事吧?”隔座的大媽關切的問道:
“你掛號了嗎,哪裡不舒服?”
張元清擺擺手,表示自己沒事,一頭衝進了廁所,打開水龍頭,一捧一捧的冷水往臉上拍。
太可怕了,男人太可怕了!
他承受了這個性別不該有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