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裡需要解釋可以有很多的理由,而需要解釋的愛情已不被信任。
再也無法忍受沐風對於楊青柳藍顏式的相處模式。
那兩個人永遠都是恰到好處的親密與距離,可就是那樣正常的相處,甚至是她也插足不進去。
她嫉妒,心疼得厲害,她生氣,每每有着瘋狂邪惡的想法能把自己從夢裡嚇醒。
她沒有辦法把楊青柳趕出沐風的生活,也沒辦法威脅楊青柳離開他的身邊。
沐風,說什麼藍顏,說什麼朋友,都是笑話。沐風,你看不到那時自己看着楊青柳的眼神。我以爲是我的錯覺,可原來不是,這一場愛情裡自始至終都是三個人。
沐風疾跑幾步,拉住惜月,他必須要解釋清楚。
惜月只問了一句話,“解釋?告訴我,剛纔,你心裡想着什麼?”
沐風千言萬語的解釋瞬間風化,在心底裡堆積成墳,無言以對。
惜月慘淡一笑,我追逐了你三個月,今天才發現,我們的起點隔着心的距離,走不到終點。是幸或不幸?
你演了一場愛情的戲,入戲了,心卻離開了主人,留戀在戲外。
“惜月,我,是認真的。”沐風被困住了,找不到纏繞在他身上的線頭。但是,他面對惜月的心情是真的。這是他目前紛亂的思緒裡唯一能夠確定的事情。
這個暖風一樣的優雅男子,她迷戀,傾慕。
沐風的茫然,沐風的無措,沐風的難過,沐風的眷戀,沐風的溫柔,她看在眼裡。沐風,你對我,也是認真而柔情的。
可是沐風,我們從來沒有發現你對我的的愛遠遠沒有你喜歡楊青柳那麼深。深深的喜歡,與淺淺的愛,到底哪個纔是愛情?
她的心,在追逐中,累了,傷了,痛了,可是,沒有死。憤怒過後,心傷過後,她居然感覺到被束縛的靈魂得到了解救。
是因爲早有這樣的預感還是其實她代惜月並沒有想象中那樣愛得死去活來,肝腸寸斷?
代惜月迷茫了,眼角餘光捕捉到遠處模糊地身影,疲倦地舉起手製止了沐風的開口,“……沐風,你的心裡住了一個人。而我,需要思考。就……這樣吧。”
楊青柳,你到底是有情還是無情?我們三個人,難道都走在迷霧裡,有誰看清了本心?
世界上每天都有那麼多人爲着各種理由悲傷,在不知道哪個角落一起釋放了眼淚。然後,天空會應景而盡責的,下雨。
楊青柳擡頭看着天空,整個天空都是暗沉的灰白色,細密的雨線眨眼就到了眼前。
來來往往的人羣撐起各色的傘,也有冒雨前進的人,腳步匆忙,眼神焦躁。
楊青柳看着那個白襯衫的男子徒步走在雨幕中,漫無目的。路過的人瞥過一眼,眼神裡看不出什麼意味。
她一路跟隨,無從得知沐風和代惜月鬧了什麼矛盾。
雨勢漸大,雨霧躲過雨傘隨風附在她的衣服上,一層一層,偏要讓她感受到四月末殘餘的料峭涼意。
楊青柳覺得是真的冷了。
沐風腳步機械地前進,一步一步,慢慢地形成一種獨特的韻律,不大不小的步長,連起步的間隔也趨於一致。
前方灰濛濛的,好似有千萬條的岔路,又似乎只有一條模糊的混沌的唯一的出路。是否,如果我走到雨的盡頭,夜的彌留處,就能夠把一切想得明白?
“沐風?”
“青柳,你出來陪陪我好嗎?”
“好。你站在原地。”
沐風回頭,雨霧迷濛的視線裡,有一個人隔着得遠遠的距離,始終沒有離去。
藍色的傘在人海里越飄越近。
沐風心裡一半酸澀一半歡喜,伸出手,“陪我走走吧。”陪我在這個雨夜裡走一程,在雨裡,清醒。
人羣更加的倉促,急着尋找一個避風港,急着回家,急着去陪伴另一個人。
一個一個,從身邊快速地走過,留下一陣清涼的風。
楊青柳點頭。把傘放在地上,雨水立刻蜂擁而至,澆了個透心涼。
沐風拉住她的手,竟是前所未有的安心。
身後,藍色的傘在風中晃悠着被吹向遠處,輕巧而不由自主。
路邊躲雨的人看了無主的傘,眼前一亮,又不知礙於什麼,只是看着它繼續飄遠。
看到楊青柳舉動的人則眼裡載滿勘破的嗤笑,爲那愚蠢的浪漫,爲那可笑的體貼,視線卻長久地追隨着暴露在大雨中牽手而去的兩個人身上。也許是想起了,自己也有過那樣單純的真摯的“可愛”的年代,陪着一個滿心喜歡的人。
一個流浪的乞丐左右看看,歡喜地拾起,在滂沱大雨中心滿意足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