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走進了魚珠混雜的貧民區——笙街,一直是Z市裡最破舊的地方。
巷子的盡頭裡不知道有着什麼,黝黑的管道把人吞沒,若然快速的從幾個混混身邊經過,甩下他們逗弄的笑語,在轉角的鐵門前停住了。
說是鐵門,其實也已經鏽跡斑斑,禁不起什麼大鬧騰了。
若然小心地挪開它,空氣中的灰塵依稀可見,若然在自己面前扇了扇,踱上了石梯。
“婆婆?”若然將頭探進二樓的房間內。
門框上靠坐着一位老嫗,目光呆滯,直直地望着前方,看見若然回來,也只是對着她笑了下。
若然嘆口氣,將婆婆扶到牀邊坐好,自己去廚房搗鼓了。
……
說起來,自己早該在前幾年因飢餓而死去。
公寓燒了以後,她僅剩的親人迅速的遠離了她,她找遍了所有能找的人,包括媽媽的朋友和班上的同學,她只能得到憐憫的目光,卻沒有誰願意給她物力上的資助。
她憑着記憶來到父親的新房子前。
門口的警衛見她邋遢差點將她趕走,所幸屋裡有人聽見動靜出來查看。
一開門就是一位陌生的女孩,光鮮,高傲,像是曾經的她,若然隱隱想到,那大概是她素未謀面的妹妹了。
“你是?”女孩從大門後走出來,友好的伸出手想將她從地上扶起來。
若然顫巍巍地伸出手,還沒碰到那白嫩的肌膚,女孩就被誰給抱了起來。
女人打量了她兩眼,恍然明白過來,向屋子裡叫了兩聲:“華——”若然透過縫隙看去,走出來一個高大的男人。
那是她許久未見的父親。
男人看着地上的若然,憎惡的眼光不加遮掩,又似乎是早料到她會來。“你來做什麼,不是早跟你說了我們早就沒有關係了?”
“媽媽死了。”若然試圖平靜的敘述。
男人雖然早就知道,真正聽到是卻還是怔住了,他的喉結上下滾動,最後還是發出一聲冷哼,“你來,是要錢對吧,拿完就滾,我們家不會撫養來路不明的小孩。”男人的反應都落入旁邊站着的女人的眼中。
“我想去梅嵐唸書,還有給媽媽下葬的錢。”若然抿着嘴,艱難地說完這句話。
見杜華就要將門關上,旁邊的女人開口了,“華,就算是路邊的乞丐,也要施捨一點,況且他還是你孩子呢,我們家也不缺這點錢,不如……”杜華打斷了女人的話,目光中卻帶着一絲愛意,“知道你體貼,但這種事情你不用忍讓,最好的東西自然都是給你和兩兄妹的。”
女人搖搖頭:“沒關係,讓一個孩子餓死在街上,不僅我不願意,阿揚和曉曉也不會願意的,況且你又不是不知道,阿揚和她……”女人看了一眼若然,欲言又止。
若然心裡還是感激這個素未謀面的“母親”的,但不知道爲何,女人的目光讓她難受。
最後男人還是妥協了,給了她一筆錢,並送她去了梅嵐。
但她沒有房子,拿到的錢只能用來支付高昂的學費,不得不流浪街頭,忍受別人的目光。
幾天後,當她拿着硬幣打算去買麪包時,看見一位老人坐倒在地上,嘴上不知在念叨着什麼,旁邊的人因爲怕被敲詐都視而不見。
若然走過去問,“婆婆,你怎麼了?”
老婦人遲鈍地擡起手,向前胡亂揮動了兩下。老婦人口齒不清,若然沒辦法分辨她在說什麼。若然翻找了一下她身上的口袋,最後找到一部老式手機,隨便找了個號碼就撥了過去。
最後婦人的兒子找了過來,向若然說了謝謝,又向若然抱怨着,“人老了就是愛折騰,明明不是太清醒,我讓她跟我們去大房子住她不願意,又不讓人照顧她……你說我能放心嗎?”
這大概是位年輕的白領,身上還提着一個公文包。
“如果不介意的話,就讓我照顧婆婆吧,反正我也沒有地方去。”若然突然說了句。
“沒地方去?”年輕男人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忽然明白過來,“啊,抱歉抱歉,沒問題。”又轉頭去對婦人說“媽,就這麼說定了?”
婦人顯然還沒清醒過來,“誰?誰……”
男人歉意的看了眼若然,帶着她到了笙街的房子裡,後來就說着有事離開了。
於是便有了現在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