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似曾相識 - 東方圖書-免費在線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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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似曾相識

第二百七十三章 似曾相識

馬車在顧府門前停下,裴無忌剛下馬車,便見一人從馬車後走過來,額頭上冒着細汗,右胳膊的衣服上沾着血跡,一看便知傷口還未處理好。

此人不是面具還有誰。裴無忌見他此模樣,不由錯愕:“秦公子,你怎麼……無人接應你?”原本以爲他身邊會有暗衛,看到他這幅模樣總該接應着他,未想到他還是從馬車上下去的樣子。

早知如此,便不該放他下車。

面具看也未看他,對他的好意更是嗤之以鼻。

兩人走進顧府,裴無忌跟在他身旁,輕咳一聲:“秦公子,你這傷口還沒包紮,不妨小王……”被他冷眼一掃,頓時改變了語氣跟內容,“小王找人再幫你處理一下?”

面具收回目光,冷冷道:“不必了。”說罷,往另一方向走去,與裴無忌拉開距離。後者看着他的背影,摸摸鼻子。

漠北。

趙子威等人抵達上下,恰逢一場大雪,一行人被困在山腳,一時無法再趕路,便在山腳下的寺廟歇息。

本便不是很寬敞的寺廟顯得有些擁擠,主持帶衆僧人爲他們安排好住處,又吩咐食齋準備薑湯,親自端到趙子威的房間,不出意料的,裴無憂守在牀榻邊。

經過這兩日的緩衝,他身體各方面雖都不如從前,卻比前兩日連行走都無法自理要好得多,現下靠在牀頭,見主持進來,微微行了一禮道:“主持大師,許久不見。”

主持將托盤放在桌上,雙手合十,面色虔誠:“阿彌陀佛,施主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雖不知雪山上發生什麼,但只是看面具這模樣,便知他們定然是經歷過生死之斗的。

趙子威回以一禮,雖不如主持虔誠,卻勝在真誠:“主持大師,託佛祖的福,我纔可活着回來。這兩日皆要到叨擾貴寺了。”

裴無憂只在旁邊看着二人交談,忽聽主持提起自己,不由細聽着。

主持將薑湯端給二人,又看向趙子威,道:“施主,緣起緣滅,且行且珍惜。”

留下這句高深莫測的話之後,便離開房間。

如今趙子威可珍惜的人,便只有眼前人。

只剩兩人,又是如此近的距離,裴無憂心中如同小鹿亂撞,撲通撲通的跳着,雙手捧着碗,抿一口薑湯,入口辛辣,流到胃裡才暖起來。

千帆過盡,趙子威找到化龍草,不僅可解救沈素期,他也放鬆下來,往後的日子再無什麼責任,江湖寮他也不需要擔了。

但縱然如此,她仍沒有半分要走之意。他不由正面去想他們之間的關係,以及今後要如何面對。

一時無言,房間安靜的可以聽見彼此的心跳聲。趙子威稍作思量,道:“裴姑娘……”

裴無憂當即坐直身體,下意識看向他:“你哪裡不舒服?”

趙子威搖搖頭:“不是,裴姑娘,我有話對你說。”她越是緊張,自己心中愧疚越甚。

豈料裴無憂不等他開口,便語氣淡淡寂寥道:“你還是想說讓我離開的話吧,找到神醫,再等你恢復健康之後,我自會離開,不會礙你的事。”

趙子威微怔,先前不是還說過會一直陪着他,怎麼現下便改變主意了?剛要問出口,便聽她的聲音再次響起。

裴無憂深吸口氣,續而道:“我也看得出你心中非沈素期不可,那我留在你身邊再久也感化不了你,不能相濡以沫便只能相忘於江湖,我不強求你,也不打算一直在你身邊做無用功。”

微垂眼瞼,脣角略帶自嘲:“但話又說回來,你現在的樣子我實在是放心不下,便再在你身邊煩你一陣子了。”

留在他身邊癡癡傻傻的等他遺忘沈素期,將心思轉移到自己身上,這種卑微的事情她做不來。

趙子威看她看得怔神,似乎這麼長時間以來,第一次在她身上看到沈素期少有的品質。

果斷勇敢,敢愛敢恨。最主要的是足夠理智。

與沈素期的那種帶着柔軟的性子不同,她剛硬起來,絕不遜色於男子。

而他現下才發現她身上的閃光點,不知算不算爲時不晚。

裴無憂察覺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也未看回去,也未有何反應,就讓他看着。

半響,趙子威纔回過神來,眼底帶着欣賞:“裴姑娘的深情不該被辜負。”

裴無憂嘴角微抽,辜負她深情的人不就是他嗎?當即站起身,接過他手中的碗,帶出了房間。

趙子威略微錯愕,更是窘迫,不由看着門口,他哪裡說錯了?

裴無憂前腳剛走,司政便走進來,見他看着門口,不由道:“人都走遠了,趙公子,收一收心思。”

趙子威聽出他話中玩笑之意,也未放在心上,道:“司公子前來,可有要事?”

他與司政算不上熟悉,但念着他是池靖卿的人,也並不疏離。

司政拉過椅子在牀榻邊坐下,與他平視,道:“趙公子,我們沒有時間再等下去了,若你信得過我們,我們便先行一步,帶化龍草回京城,當然,你的人完全可以跟着我們。”

從此處到大越京城,快馬加鞭也要十日的時間,他們若再在此處耽擱幾日,便要更久了。

趙子威稍作思量,道:“這我不是沒有想過,憑我自己的力量也很難跟着你們一同回京城,我是否在隊伍中也並不重要,如果可以,便讓我的人跟着你們一同回去,也好爲我向沈姑娘帶幾句話。”

司政未想到他答應的如此痛快,不由欽佩:“趙公子果真如傳言般豪爽,也請你放心,我們定然以最快的速度將化龍草帶到。”

趙子威卻聽得苦笑,直搖頭:“好漢不提當年勇,現在不比從前,我自己什麼情況自己最清楚不過了。”倘若他死守着化龍草不放,司政等人看在沈素期的面子上雖不會將他怎麼樣,但鬧下去只會耽擱時間,最終受苦的也只是沈素期罷了。

這話司政無法安慰,也無需安慰。

裴無憂但看着司政等人帶着化龍草率先離開,心中又是驚訝又是無奈,但凡有可能,他也不會將化龍草這麼重要的東西交到別人手裡,而且這更是個見到沈素期的大好機會。

思忖間,走到趙子威房間外,席地而坐。想來現下他心中也不大痛快。她進去也無言安慰,她也無法懷着隱隱欣喜的心情去安慰他,便在門口陪他好了。

三日後,大雪停止,兩人告別主持,就此上路。江湖寮的兄弟皆被趙子威趕走,一路上無人跟蹤叨擾,在世人眼中,他們不過是普通人罷了。

兩人走出雪山,便撞上漠北放牧的隊伍,趙子威警惕的拉着裴無憂躲到一大樹後,道:“漠北放牧之人都很有可能是軍隊中的士兵,我們過去要小心些,若問起我們的身邊,便說是來寺廟中懇求留下的人。”

裴無憂拍拍他的肩膀,道:“趙子威,你太過緊張了,若問起來,我們該說是迷路的漠北百姓,這身衣裳都是寺廟中的主持借我們的。”

現下漠北與其他三國皆有過節,他們這身異服,不管說是哪國的人都會被漠北人仇視,不妨就說是漠北人來得安全些。

趙子威想到這一點,不由稱讚,她不僅冰雪聰明,且反應敏捷。

二人如她所說,大搖大擺的繼續趕路,果真,路過那幾個放牧的漠北人時,被人喝住。

其中一滿臉大鬍子的男子上前打量着兩人,沒好氣的問道:“你們是什麼人,看樣子不像是漠北人,該不是大越派來的吧?”

趙子威按照裴無憂適才交代的迴應,大鬍子看向裴無憂,眼睛一瞪,後者立即往趙子威身後躲去,怯怯的看着他。

大鬍子見狀,不耐的擺擺手:“出門帶女人就是麻煩,”隨手一指,“你們就朝那個方向走,就能走出去了。”

漠北人性子直來直去,有什麼說什麼,民風淳樸,且見裴無憂適才那副怯懦的樣子,不由就相信了。

趙子威兩人走快步離開,走出一段距離,他才放緩腳步,喘了口氣,道:“裴姑娘怎麼知道這麼說他們就會放我們離開?”聲音略帶喘息,不過疾走半響,便像跑了許久似的。

裴無憂笑容明媚,道:“漠北人心底善良,又很直爽,極少有說謊之人,何況農民的心思本就好猜,裝一裝是不會有人懷疑的。”

漠北人性子直乃是衆所周知的,且他們常說中原人狡猾,現下想來也不無道理,中原人着實狡詐了些。

趙子威見她笑容明媚,不由跟着笑起來,星眸閃着亮光,道:“果真聰明,難怪你孤身一人也敢行走江湖。”潛移默化之中,語氣裡帶着讚揚。

裴無憂卻只笑笑,也未顧得上欣喜,但見西邊出現暮色,道:“現下更爲重要的是找到住處,否則我們要露宿街頭了。”

然,四下皆是農田,他們要往何處去?

天色漸晚,他們走出農田,到一處農家,趙子威上前敲門。

忽地,動作一動,這場景似曾相識,從前他與沈素期也曾在外借宿過,且那次還險些被池靖遠的人找到,這次無人追殺他們,他們亦可住得安心,只是與他共同借宿的女子換了人。

裴無憂見他未有動作,便要上前,他纔回過神,輕叩幾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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