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蠱惑軍心 - 東方圖書-免費在線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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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蠱惑軍心

第一百四十二章 蠱惑軍心

白祿見他負手而立,未等他開口,便單膝跪地,道:“四皇子,是末將的過錯。”不由分說,便將責任攬了過來。

楨溫禮本欲訓導一二句,但見他一進門便認錯,嘆息一聲,道:“白將軍,士兵之間爲何忽然起了內訌?”適才那模樣,顯然便是在針對着一部分士兵。

白祿略微思索,眉頭一皺,道:“說來慚愧,末將也並不清楚具體是如何發起的,只知一夜之間,士兵似乎忽然想起了上一場戰役有逃兵之事,自此便對逃兵不善,今日更是……”

今日更是嚴重的驚動了楨溫禮。

後者眼底掠過一抹異色,道:“忽然想起?”脣角漸冷,“過了這麼久這才忽然想起,理由未免太過牽強了些。”聲音已然冷了下來。

符佑錯誤判斷導致戰敗,事後做了逃兵的士兵皆回了軍營,其他士兵一開始雖冷嘲熱諷着,卻並未表現出如此惡意,忽地針對他們,顯然事出有因。

白祿心思一動,參透他話中含義,沉吟道:“四皇子的意思是我們軍隊中出現了……”話音就此止住。

楨溫禮就此將話截了過來,道:“現在下結論還爲時過早,但此事蹊蹺,暗中調查總歸是好的。”視線一轉,“你先下去執行,切記做得隱蔽些。”

若叫士兵知道軍中極有可能有了細作,只怕會動搖軍心。

白祿起身作揖,略有遲疑,問道:“那些躁動的士兵應如何處置?若是放任不管,怕是那些逃兵心中會留下陰影。”

楨溫禮眉頭一皺,嘆息道:“先將事情調查清楚。”言下之意,那些被排擠的士兵先莫要去理會。

白祿未料到他這次竟會放任士兵的無禮行爲不去留理會,略微驚愕,道:“末將告退。”

待人走後,楨溫禮嘆息一聲。

三日後。

安國軍營。

微風拂面,天氣暖中透着寒意。

楨溫禮負手走在軍營中,未看身邊之人,道:“靖卿,明召那邊派顧來的皇子今日應會到,屆時還需你與我一同前去會上一會。”

池靖卿步伐從容且緩慢,聞言面色不改,問道:“可知派來的是何人了?”語氣亦是波瀾不驚。

楨溫禮搖了搖頭:“明召這次做的很是縝密,我派人調查也是無果,想必是重要之人。”但願可以爲此次討伐出力,其餘皆不重要。

池靖卿還未開口,便見一士兵匆匆跑上前來,單膝跪地,道:“四皇子,明召派人過來,正在……四下轉着。”話到此,面帶錯愕。

楨溫禮眉頭微皺,下意識想到了那個一無是處的明召七皇子,道:“裴無允?他來做什麼,只管打發了。”語氣略帶不耐。

士兵微愣,道:“四皇子,來者並非是明召七皇子,而是一面容俊秀的男子,約莫着二十歲。”

池靖卿一挑眉。

二人找到明召那人時,他正負手站在練兵營前的空地上,許是察覺到二人腳步聲,一轉身,掃了二人一眼,目光在池靖卿身上一頓,眼神之中便多了一絲玩味。

緩緩移開視線,看着楨溫禮,點頭示意,道:“安國四皇子,久仰大名。”分明正經的言語,脣角邪肆莫名。

楨溫禮自是見着了他在池靖卿身上略有停留的視線,但二人皆未言明,他豈會自討沒趣地開口問什麼。

只看着他,迴應他的示意,道:“敢問閣下是?”見他毫無正經模樣,心中不由失望。莫非明召派來派去也派不出一精明之人?

笑意邪肆,浪蕩不羈,明召皇室中除了裴無忌,還會有何人?

裴無憂稍正神色,琉璃眼眸乍現鋒芒,緩緩道:“明召小王爺,裴無忌。”一字一句,脣角雖仍帶着笑,卻叫人無法忽視他周身的尊貴與威嚴。

楨溫禮適才還覺此人過於風流,現下不得不刮目相看,只覺眼前之人深藏不露,那明晃晃的笑意也教人覺得刺眼。

他收斂了心緒,做了個請的手勢,道:“小王爺這邊請,招待不週,怠慢了您。”

話雖如此,卻好似在點着裴無忌不請自來便罷了,竟還猶如入了無人之境,在安國軍營隨意走動。

裴無忌好似未聽出他的弦外之音,笑意不改,道:“安國軍營着實壯觀,本王未想驚動四皇子,卻不料竟生生迷路在此,卻是本王高估了自己了。”

他揹着手,步伐緩慢而從容,邁步間,深藍色衣襬略微擺動,暗紋浮動。

楨溫禮脣角微抽,此人是當真聽不懂還是在假裝?

正要開口,只聽練兵營傳出一陣躁動,幾人相視一眼,皆加快了腳步。

只見練兵營中,面具站在白祿將軍身側,看着躁動的士兵,揚聲道:“逃兵也是兵,況且他們冒着被軍法處置的危險,放棄了迴歸正常人的生活,仍義不容辭地選擇回到這裡,難道不應該敬仰尊敬嗎?”

裴無忌一走近,便聽這番激勵人心的話語響起,聞聲還未見人,脣角弧度加深。

面具這一番話無疑將原本人人叫罵的逃兵提升了不止一個高度,此番言論聽的熱血沸騰,但若仔細去想,便會覺仍有漏洞可尋。

“按你這說法,那我們都不要打仗了,都去當逃兵好了,搞不好還會立下軍功。”

“就是,你這話說的輕巧,豈不是助長了那些逃兵的氣焰了。”

“你是哪裡來的士兵?從前怎麼都未見過你?”

面具一時頭熱,未考慮便將話語說了出去,卻未考慮到會有何負面反響。

裴無忌幾人停下腳步,端在外圍看着面具如何解圍。

白祿見面具一時應答不出,心念一轉,道:“出現在此處,自然是四皇子的人,這一點大家無需置疑,端考慮他的話便是了。”

有白祿這話,士兵雖不再懷疑面具的身份,卻仍是不服氣他的話語,甚至連那些逃兵也都看向了面具。

後者眼中掠過一抹錯愕,轉瞬即逝,旋即緊握了雙手,目光坦然,掃過衆士兵,反而冷靜了下來,道:“這話說得容易,若你們到了不逃跑便會死的地步,是會白白葬送性命,還是暫時逃離戰場,再回到軍隊繼續效命?”

目光一掃,頓生大氣。

見士兵未有何反應,續而道:“大家莫要忘了,那些逃兵原本可以就此脫離軍人的生活,本可以逃回安國,在鄉下安穩度過一生。

但他們沒有選擇背信棄義,沒有忘了自己是一名戰士!儘管做了逃兵,心中想着的仍是四皇子,仍是爲安國黎民百姓衝鋒陷陣的使命。

這種剛烈的性子,不辱使命的心念,爲何要受到這樣的對待?”說到最後,血液倒流,他雖未經歷過戰場,卻被自己這番話所感染。

更何況是深知戰火無情的一衆士兵。

面具見衆人未再反駁自己,心頭鬆了一口氣,緩緩道:“各位,逃跑並不可恥,逃跑之後還記得回到這裡更是隻得欽佩。若你們覺得回來纔是可恥,那日後的逃兵皆投奔了敵人或是回去做了百姓,又是什麼呢?那便是品質高尚了嗎?”

一衆士兵猶如當頭棒喝,頓時啞口無言。

逃兵若回了軍隊應得到懲罰,那投奔敵軍纔是妥當嗎?

這一席話聽的激奮人心,熱血沸騰,聽得人如雷貫耳,心頭之惑頓解。

裴無忌脣角笑意漸深,眼底欣慰且讚賞,並摻雜一絲異樣。好像發現了什麼有趣的東西,琉璃眸閃爍着光芒。

白祿站在面具身旁,更是清晰地感受到了他周身散發的浩然之氣。那正義凜然,那憤然之氣,皆敲打着人心。

逃兵個個熱淚盈眶,面色激動,一時竟說不出任何感激之言。

自古以來,逃兵都彷彿低人一等,這幾日他們所受到排擠,也不敢反抗。現在突然有人將他們捧到了那麼高的地位,他們欣喜之餘,更是受寵若驚。

楨溫禮適時地走上前,看了面具一眼,微微點頭。後者識趣地後退一步,將位置讓了出來。

士兵見他出面,一時竟忘了行禮,也許是未從適才那一番話中回過神來。

楨溫禮輕咳一聲,目光掃過衆人,道:“各位有何想法?”聲音平穩,未有半點皇子的架子。

他這一問,本便有些慚愧的士兵更是不知如何開口,相互看着。終有人重重嘆息一聲,道:“若是我做了逃兵,還真不一定會回來,感覺丟不起這個人!”

他這話一出,周圍的士兵皆看了他一眼,又皆緩緩低下了頭顱。

顯然,並不是所有人都有再回來的勇氣,逃兵所面臨的是死罪,身上帶着永生的恥辱。

楨溫禮未有責備之意,點了點頭,重複問道:“其他人呢,現在可有人還覺得逃兵可恥嗎?”尾聲上揚。

面具拿番話不僅打醒了衆士兵,也提醒了他,他從未想到,逃兵回到隊伍並不是無處可去,而是另一種忠誠。

士兵個個面露慚愧,他們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這時候還有什麼臉面說什麼。

楨溫禮心中有了個大概,轉眼看向逃兵,緩緩走過去,做了一個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舉動。

只見他腰身一彎,對着逃兵一鞠躬。

上百逃兵頓時面色大驚,愣神之後慌忙跪了下來,一年長之士兵低着頭,高聲道:“四皇子,我等罪人,豈能受此大禮!”語氣沉重,彷彿仍帶着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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