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大敗 - 東方圖書-免費在線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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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大敗

第五十一章 大敗

蘇巧兮很是滿意沈素期的識趣,抿脣一笑:“如此最好不過,閔小姐可別忘了宴會之後留下來陪我‘大殺四方’。”

至於留下來是不是下棋,便不得而知了。

沈素期垂首不言,面色平靜,身後的初雪卻是小臉發白,似乎很是膽怯。

溫雅慧垂着眼瞼,不知看向何處,聽聞蘇巧兮之言,不經意地開口:“閔小姐遲到了約半個時辰,巧兮三言兩語便當作什麼都未發生,巧兮真是愈發大方了。”

聲音輕柔,明煲暗貶。

大方到有人遲到,都可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如此說來,豈不是從此以後誰人都可以遲了?

溫雅慧的話雖未說出口,其意卻可想而知。蘇巧兮脣角一僵,端起酒杯,輕抿了一口,掩飾着眸中掠過的錯愕。

溫雅慧此話,是在刁難沈素期,還是爲難她蘇巧兮,亦或是藉着她的手,刁難沈素期。

睫毛輕顫了一下,再擡眼,已恢復笑意,抿了抿脣:“雅慧,閔小姐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宴會,你可莫要嚇到了她。”聲音含着笑意。

雖是打趣的語氣,卻不難聽出言語中的警告,蘇巧兮乃是主辦人,尚未有怪罪沈素期的意思,溫雅慧同樣是客人,卻咄咄逼人。

何爲喧賓奪主,溫雅慧便是如此。

蘇巧兮看了溫雅慧一眼,問道:“溫小姐好意,巧兮心領了,不過宴會已開始許久,今日人來齊了便好,莫要辜負如此良辰了。”說罷,便再未去看溫雅慧。

其意已是很明顯,便是要溫雅慧識相的閉嘴,後者雖不甘,卻也只得笑着答應。

沈素期入座,品着淡淡的果酒,垂着眼瞼,遮去了眸中的思緒。

宴會只是一些女子圍在一起,品酒吃食,有些枯燥無趣,末了,蘇巧兮放下酒杯,大方道:“先前答應了各位,到菊花苑賞菊。飯後恰好消食,大家若得空,便去賞菊如何?”

蘇巧兮如此說了,在場之人誰人好意拒絕?當下一行貴女,各自上了各自的馬車,朝城北蘇家別院駛去。

各色的馬車接連出了城,遠遠的看上去,頗爲壯觀。

現下初秋,早菊盛開,亦有些初秋盛開的花種,爭先恐後的盛開。

一羣鶯鶯燕燕涌入花苑,美人如畫,人比花嬌。

一身着粉衣的女子,圍在蘇巧兮身邊,隨手摘下一朵菊花,輕吟着:“輕肌弱故散憂葩,更將金蕊泛流霞。”說罷,將菊花遞向蘇巧兮。

蘇巧兮大方地接下,放在鼻下輕嗅着,菊花淡淡的清香使人心間也有些愉悅,放下菊花,環視了一眼周圍的人:“此地花種頗多,京城的貴女皆鍾愛花卉,今日藉着此地,不妨我們比試識香?”

識香之道,在京城頗爲盛行,貴女們亦偏愛此道,蘇巧兮提出比試識香,當下便博得衆女贊同。

衆人追捧着蘇巧兮,一種人朝水榭走去。水榭之大,可容納三十套桌椅,不過二十餘女子,皆落了座還綽綽有餘。

沈素期自幼生長在桃鄉,自是不知何爲識香,並且也沒有絲毫想參與其中的心思,便坐在角落中,獨自品着菊花茶。

她雖有意低調,卻有人偏將她揪出來,放到明面上。

溫雅慧入座之後,便看向了沈素期,見她低着頭,低調得很,眼底閃過一絲輕蔑,轉瞬即逝。

看向主座上的蘇巧兮,提議道:“巧兮,方纔未懲罰閔小姐,現下識香,閔小姐可是推脫不得了。”

識香乃是娛樂,她這樣說,亦無人會反駁。

蘇巧兮掩脣笑着,擺了擺手,十八名女婢,人手端着托盤,托盤中一塊紅布,蓋住了花朵。

女婢排列在中間,最後走來一名大丫鬟,手中卻是一個盒子。

蘇巧兮未看向女婢,看向沈素期:“閔小姐第一次參加,這第一輪,便由閔小姐與雅慧比試罷。”

聲音平靜,聽不出半點刻意刁難之意。

沈素期緩緩起身,看向蘇巧兮,福了福身,頷首低眉:“萋萋謝過蘇小姐好意,只是萋萋未識過香,怕是……”

她有意解釋,卻沒有機會。

話到一半,溫雅慧巧笑着打斷:“閔小姐過慮了,這本是娛樂,識出識不出,皆無傷大雅。難得巧兮與衆姐妹有雅興,閔小姐再推脫怕是不大妥當吧?”

輕輕柔柔,卻截斷了沈素期的退路。

溫雅慧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同樣知道她有幾斤幾兩重。現下識香,將她推了出來,許是早有預謀,許是一時興起。

無論是哪種,她皆應接不暇。只因她不懂識香,更不識香。

無奈,只得應下。沈素期雖不懂識香,卻並無懼色,站在位置上,挺直了背脊,沒有絲毫軟弱。

蘇巧兮抿着脣,看不出喜怒,聲音似沒有了方纔的笑意,只對着婢子道:“爲溫小姐與閔小姐遮住眼睛。”

沈素期袖中的手微微握緊,閉上眼睛,任由擺佈。初雪一臉擔憂,藉此空擋,大着膽子上前一步,在她耳邊低聲將識香的規矩講了一遍。

她與溫雅慧皆遮住了眼睛,十八名女婢,以此上前,她與溫雅慧同時嗅着,誰人識別得多,誰人獲勝。

第一名女婢上前,掀開了托盤上蓋着的紅布,兩人同時上前去嗅。

沈素期輕輕吸了吸鼻子,只覺一股淡香縈繞在鼻尖,似帶着絲絲香甜。

溫雅慧識香的本領,在貴女中數一數二,現下兩人對峙,貴女的目光大多落在沈素期身上。

等着她出醜,或是鼓勵她勝出。溫雅慧盛名許久,難免有人心生嫉妒,現下便將希望放在了沈素期身上,希望她能夠讓溫雅慧出醜。

只怕是要失望了。沈素期識不出。

溫雅慧只輕輕一嗅,便站直了身體,薄脣輕啓,聲音堅定,頗爲自信:“蓮花香囊。”

那鼻子看了蘇巧兮一眼,見她點了點頭,才道:“溫小姐勝!”話音落,便退了下去。

第二輪,溫雅慧勝。

第三輪,溫雅慧勝。

第四輪,溫雅慧勝……

一連十七局,皆是溫雅慧勝,勝負已分,無需再比試下去。只是溫雅慧未摘下眼布,沈素期亦未認輸,比試仍要繼續。

其中有女子,已放棄了觀看比試,獨自飲茶。一場知曉勝負的比試,當真無趣。

蘇巧兮抿了口茶水,潤了潤略顯蒼白的脣,表情淡淡,已不再去看二人的比試。

卻聽婢子高聲道:“閔小姐勝!”

易侍婉聽着一聲一聲的溫小姐勝,小臉耷拉走着,終聽見了一聲不一樣的,眼睛一亮:“閔小姐,是萋姐姐?”聲音不大,現下寂靜,是故衆人皆聽得見。

紅衣女子冷哼了一聲,毫不客氣:“是閔小姐又如何,輸了十七場,便是輸了。”聲音難掩輕蔑。

這場比試,溫雅慧大獲全勝。

蘇巧兮看了沈素期一眼,見她沒有什麼表情,未有頹敗也沒有不甘,眼底掠過一抹欣賞。

沈素期摘下眼布,掃了一眼婢子托盤上枯萎的桃花,眼眸深處,劃過一絲哀傷。

溫雅慧見她盯着那株桃花,走上前,拿起枯萎的不成形的花束,玩味似的搖晃了一下,笑道:“閔小姐興致當真獨特,獨獨這頹敗的桃花入得了你的眼。”

輕嗅了一下,便將桃花拿開,眼底嘲諷更甚:“花若是枯萎了,從前再嬌豔也是無人觀賞的,閔小姐,你覺得呢?”語氣淡淡涼薄。

借物喻人,當真好心機。

沈素期從前在二王爺府,深受庇佑,現下身邊沒了池靖卿,便落得了舉步維艱的田地,當真狼狽。

溫雅慧見她不言語,輕蔑地看了看手中的桃花,似是沾到了什麼污穢之物,忽地鬆開手。

抽出腰間的絲帕,仔細地擦着手指。末了,絲帕扔在婢子手中的托盤上,微仰着下巴,走回座位。

沈素期略微低頭,看了一眼地上殘敗的桃花,秀眉微攏,心裡有種莫名的酸楚,面上卻掩飾的很好,不動聲色地坐下,再未看上一眼。

溫雅慧似是起了帶頭作用,她剛入座,便有一綠衣女子站了起來,毫不掩飾鄙夷:“閔小姐初來京城,許是不知,京城貴女若不會識香,出門可是擡不起頭的。”

言下之意,閔萋萋爲何還有臉面坐在這裡。

這話難聽是真,說出了許多人的心聲,也是真。綠衣女子話音落,便有一藍衣女子,附和着:“素來聽聞閔小姐不喜出門,現下算是知道爲何了。”

爲何不出門?見不得人唄。

沈素期挺直背脊,面不改色地品着茶。忽地想到了什麼,擡眼看向蘇巧兮,只見她脣角仍是笑着,卻隱帶幾分僵硬。

心下微動,放下茶杯,鬼使神差的,解釋了一句:“萋萋志不在此,各位見笑了。”

先前的紅衣女子,聞言頓時笑了出來:“志不在此?我看是鑽研不透!”難掩嘲諷之意。

沈素期抿着脣,無話反駁。正當她沉默不語之時,忽地響起一道清亮中性的聲音。

顧明玉掰開身邊之人拉着自己衣袖的手,站了起來,面色坦蕩:“許是閔小姐當真志不在此,我顧明玉也不懂識香,更對此道毫無興趣。女子便應養花刺繡?笑話!”

聲音盡是坦蕩之意,一瞬蓋過了衆人。

沈素期微怔,擡眼朝聲音的源頭看去,只見一羣花紅柳綠中,一抹深紫色身影,尤爲明顯。

女子頭髮束着玉冠,似男子的束髮方式,一張俊俏的面孔,少了幾分女子的嬌柔,卻是男子也少有的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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