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靖卿同沈素期用過晚膳便去了書房,面具已經等了他許久了。
“如旭,京城那邊怎麼樣了?”池靖卿問道
面具點了點頭:“現在京城流言四起,人心惶惶,新帝已經下了殺令,但凡與寧山寺案件有一點牽連的全部嚴懲不貸,只是…恐怕很快新帝就會反應過來。”
池靖卿像是早就預料了般無所謂的笑了笑:“即便我的好皇兄反應過來又怎麼樣?他不找替罪羊,就沒辦法跟百姓交代,君聖臣賢的好日子是徹底到頭了!”
面具默。
京城城郊寧山寺的玫瑰花每年七八月開的最是嬌豔,尋常個玫瑰花一般都是六月便謝了,這寧山寺的卻是因爲地理位置的原因開的遲也開的久,堪稱京城一奇。
這個時候便是貴族小姐最愛去寧山寺的時候,只是這次卻出了意外,卻說威遠侯侯府夫人小姐們如往常一樣去寧山寺小住一二日。
只是這威遠侯寵妾苗氏最是寶貝的小貓兒失蹤了,而這苗氏是個恃寵而驕的,因爲一隻小貓兒便又哭又鬧,於是老夫人便下令搜查,活要見貓,死要見屍,還驚動了官府。
貓自然是死了,死在了玫瑰花裡,這貓死的卻是蹊蹺渾身不見傷口,也不似中毒,衆人百思不得其解,卻引來了一個好事的流浪道士。
直說這寧山寺死的人多,煞氣重,那貓兒是煞氣入體害死的。
可這是佛門之地怎麼會煞氣重?於是便吵吵嚷嚷着讓京兆府尹鋤了這花田,一探究竟。
這一探可不就出事了?這嬌嫩的玫瑰花下竟藏着一個屍坑,裡頭少說上百具骨頭,可見屍坑必然是上了年代的!
在場的女眷有不少愛美的小姐用寧山寺的玫瑰花烘乾泡茶,沐浴,聽到他這麼說幾乎全都嚇昏了過去,這嬌嫩的玫瑰花竟都是拿着屍體養着的。
那老道嘴裡叨唸着‘逆天而爲,必遭天譴’就離開了寧山寺。
事關重大,京兆府尹便請示皇上,寧山寺百骨坑一案的事卻被傳揚了出去,還有老道嘴裡的‘逆天而爲,必遭天譴’,京都的大街小巷,茶樓酒肆上說的都是這駭人的案件。
先前衆人猜測‘逆天而爲,必遭天譴’的話不過是暗寓哪位王公貴族想要長生不老,便拿了人來做實驗,便有了這百骨坑。畢竟這事前朝也不是沒有過,前朝皇帝要車河子來做藥引,便將孕婦集中在一起,直接破開肚子取車河子來入藥。貴人向來都不把人命當回事,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兒。
只是誰都不曾想到,那百骨坑下竟找出了一塊高兩米餘的巨石,上面是拿鮮血刻着的‘王非正統,國將不國’因爲年歲長遠問題,那血字已經成了深褐色,好不駭人。
天子震怒,下令三日之內不找出造謠的賊人便把京兆府尹的九族給抄了,那屍坑裡的巨石上‘王非正統,國將不國’和老道那句‘逆天而爲,必遭天譴’便聯繫在了一起。
這寧山寺的百骨坑也被當做了上天的警示,原本事情壓着,砍起個不知死活的腐儒震懾一下便可,可偏偏汶州地震了。
這下事情怎麼壓都壓不住了,新帝連下三道殺令:妄議此事者;殺!挑唆生事者;殺!當街鬧事者,殺!
京城可以說是一片腥風血雨,那行刑臺上的血便是衝個三天三夜的衝不乾淨。
新帝登基不到一年,便出了這樣的事,必須得有人推出來背黑鍋,於是,池靖卿做了初一,順便把十五也給做了。
他把威遠侯扣軍餉養私兵和敵國勾結的證據送到了政敵孫正丞手上,證據是真的,而那孫正丞卻拿了個意圖謀反的罪來寫摺子。
於是威遠侯作爲新帝還是皇子時的鐵桿支持者就這麼被誅了九族,順帶還把百骨坑一案的鍋給背了。
常言道拔了蘿蔔帶着泥,威遠侯府一抄,又出現了朝中其他大臣的罪狀,偏偏各個還都有非殺不可的理由!一衆大臣是叫苦連天,日日在皇宮門口跪着,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表着忠心喊着恕罪。
而這些自然都是池靖卿的手筆。
想到這,面具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池靖卿之前便說過,即使他不在京城也有本事鬧他個天翻地覆。
當初自己還覺得不以爲然,覺得這池靖卿太過狂妄自大,如今看來不無道理。
“靖卿你這招狠啊,逼着新帝斷了自己的左右手,還失了民心。”
池靖卿笑了笑道:“如旭,你別太小看他,如果不是他一門心思的撲在《天龍經》上,我們也鑽不到什麼空子。”
面具撇了撇嘴,毫不在意道:“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忽然面具似乎感受到了什麼,臉色一面,冷聲道;“出來!”
卻看清來人是趙子威後,有些無奈道:“你能不能不要神出鬼沒的出人王府,來了吱一聲會死?”
趙子威沒理會面具,看着池靖卿:“寧山寺一案都是你的手筆?”
“汶州地震不是。”池靖卿很認真的想了想,“百骨坑那是早就在那的,我無意中發現便利用起來的,至於那塊巨石人造的。”
趙子威有些怒意:“你可你害死了多少無辜的人?!”
池靖卿聽他這樣質問氣笑了:“本王可沒殺一個人。”
趙子威卻是不知道怎麼說,新帝下的殺令,自然與他沒有半點關係,只是他做得局,新帝不跳也得跳,不下殺令,這件事就會沒完沒了。
趙子威冷哼一聲道:“江湖寮願意和王爺結盟,也希望王爺到時候能遵守承諾。”
池靖卿點點頭:“那是自然。”
面具眼觀鼻鼻觀心,只想吐槽這廝實在是個傲嬌貨,即便是害死了無辜人又怎麼樣?那個位置可不就是一路踩着屍體骸骨往上爬的麼?他一個現代來的都有這個覺悟,可見這趙子威…嘖嘖嘖。
“素期…沈姑娘最近怎麼樣了?”趙子威問道
池靖卿冷聲道:“不勞二當家掛心,素素一切安好。”
趙子威點點頭,便離開了。
面具看着有些想笑但看他臉色實在不好便忍住了:“他還喜歡沈素期?”
池靖卿的臉黑如鍋底,他實在討厭有人惦念着素素。
面具嘆了口氣:“那貨沒戲,太蠢。”
池靖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難得的同意面具觀點:“我也是這麼想。”
雨在瓊玉城連綿了好幾日,這些日子裡,好似池靖卿都沒旁的事幹,倒是每日都與沈素期在一起。
她看書;他也看書。她發呆;他也發呆。
沈素期總是尋不到機會,她總覺得池靖卿這個世人眼中的風流王爺實在不是個簡單人物。
“素素,雨停了,你可要去園子裡走走?雨後園子裡的景緻可是別有一番滋味。”
池靖卿的話打斷了沈素期的思緒,她想了想,然後看着池靖卿:“你和我一起嗎?”
池靖卿溫柔的點點頭。
沈素期笑的歡快,一下子撲到他懷裡,扯着他的臂膊撒嬌道:“你若是不與我一起,便是在美的景緻也是無趣的!”
池靖卿的反摟着她:“要是沒有你,權勢再大也是無趣的。”
沈素期不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權勢再大,他又得了什麼?
心下一緊,臉上卻是不動聲色,與他一起觀賞園子裡的景緻。
高高下下天成景,密密疏疏自在花。
回回看這些景緻感覺都不一樣,王府這園子,即便說是巧奪天工也不爲過。
要是沒有迎面走來的三公主和溫雅慧,她心情一定會更好,沈素期如是想。
溫雅慧對池靖卿福了福身:“王爺吉祥。”
池靖卿點點頭,沒說什麼。
三公主緊緊的盯着沈素期:“誰準你見本宮不行禮的?!”
沈素期一個激靈,躲到了池靖卿身後。
池靖卿冷聲道:“三公主也在王府待的夠久了!明日本王就派人送三公主和溫小姐回京。”
三公主怒極反笑,一雙漂亮的眸子閃爍的竟是憤恨色:“二哥,你不認我這個妹妹也就算了,我池穎也不稀罕你這個哥哥,只是溫雅慧來瓊玉城是什麼目的,我們都一清二楚,二哥要是寵妾滅妻,按律例可是要下獄的!”
沈素期對三公主講的這些是嗤之以鼻,別說溫雅慧會不會過門,這些皇親貴胄真的有像話本子戲臺子唱的“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覺悟嗎?
天真!
以前也許她會信,現在她是一個字都不信了!
池靖卿眉峰緊皺,一臉不悅:“三妹,你這話無憑無據,不怕毀了溫小姐的名聲?”
三公主冷冷一笑:“怎麼?二哥是想抗旨不尊嗎?”
池靖卿笑了笑:“三妹誤會了二哥,二哥怎麼會抗旨不尊呢?先等這聖旨到瓊玉城在說吧,聖旨一到,二哥馬上娶了溫小姐。”
溫雅慧聽的粉拳握緊,臉上卻是一片溫婉,笑着走出來打着圓場:“王爺,三公主你們都是自家兄妹,切莫因爲一個外人傷了和氣,沈妹妹你也站出來好好寬慰下王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