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一羣孩子在此地遊玩,認真練習着手中的拳法。
他們努力向前,每一個人看上去都很認真,沒有絲毫鬆懈,與四周其他孩子截然不同。
不過縱使同樣努力,但個人之間的進度終究是有所不同的。
在人羣中,有些人的動作明顯要更加慢,一舉一動之間也顯得很僵硬,沒有那種行雲流水的流暢感。
這些顯然就是那些落後的人了。
片刻後,四周逐漸熱鬧起來。
這些孩子也結束了一天的訓練,直接離開,走到了另一邊。
一個少年從中走出,大步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仔細看去,可以發現這個少年的不同。
四周那些練習拳法的孩子,其年紀多半不會很大,一般只有十歲出頭的模樣。
而眼前的少年明顯要更加成熟許多,表面看上去大約有十五六歲了。
他的年紀比四周的孩子要明顯大出一截,但卻仍然與四周的孩子廝混,在那裡練習着最爲基礎的淬體拳法。
從這一點上來看,少年的資質明顯很差。
從人羣中走過,少年徑直走到一處屋舍之內,開始準備一天的供奉。
他先是來到簡陋的靈堂之前,在上面一個個牌位前認真磕頭,祭拜,隨後才走到一旁。
而在那裡,四處十分空曠,唯一所有的,僅僅只是一把長劍。
長劍看上去十分古樸,其劍身表面隱隱有一道道裂痕,還有着石化的痕跡,看上去已經經過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時光一般,看上去很是古老,已經經過了漫長的歲月時光。
少年來到眼前的古劍之前,對着古劍認真祭拜,隨後認真擦抹古劍,將其清理乾淨。
看的出來,對於眼前的古劍,少年十分的關心,每一日都要來此地祭拜。
擦抹完畢後,少年認真一拜,隨後才緩緩離開。
“白哥兒.......”
遠處,一陣呼喊聲傳來,在四處響徹。
那是個壯漢,此刻正站在外面,此刻望着少年的動作,臉上帶着些玩味:“又在祭拜你家先祖?”
“劉兄長。”
望着壯漢,白安十分恭敬,對其認認真真的行禮,隨後纔開口說道:“禮不可廢。”
“爲人子女者,當日夜祭拜,以表誠心。”
他望着遠處的壯漢,如此開口說道,看這樣子還準備說什麼。
不過在前方,壯漢卻沒有那個心思去聽,只是無聊的望着前方擺着的那些牌位,隨後有些無語的搖了搖頭:“罷了,罷了。”
“你喜歡拜這些玩意,那就去拜好了。”
“真是無趣。”
他望了望白安那一臉恭敬老實的模樣,不由感到無趣,直接轉身離開了。
而在他身後,白安臉上帶着淡淡微笑,仍然保持着此前那一副恭敬的模樣,看上去沒有太大改變。
直到此前那壯漢離開很遠之後,他才恢復平常時的模樣,默默轉身,繼續回到此前的地方去了。
在山城之中,白安是個不大不小的名人。
這並非是他的天賦出衆,家室優異,而是因爲白安的性格。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白安便表現的十分知禮,整個人看上去不像是一個修士,倒像是一個飽讀詩書的讀書人一般。
白安出身的白家,原本是當地十分著名的世家,只是後來山城四周妖獸暴亂,白家在那一場暴亂中死傷慘重,最終就連上一代家住,白安的父親也死在了那場動亂中。
白家也至此沒落下來。
而當時,白安還不過十歲。
但在當時,他便做出了一項令人驚異的舉動。
妖獸動亂,影響的不僅僅是修士,還有許多中產之家。
那些農戶與凡人的損傷最爲慘重,還有一些出身與小修士家族的人同樣損失巨大。
一時之間,人心飄搖,遍地餓殍,種種慘狀發生。
年紀幼小的白安見此,卻有一份異於常人的憐憫之心。
在當時,他傾盡了白家之錢財,用以賑濟災民,讓不少原本應當死於災劫的人存活下來。
爲此,他不僅散盡家財,更是變賣了自己家中的不少產業。
此事一出,不少人將其視爲傻子。
白安也頓時成了這附近的笑談。
白家的家主雖然隕落了,但其身爲修士,自身的修行之法必然也格外不凡,引得了不少人的覬覦。
只是漸漸地,大家失望的發現,白家的修行之法似乎已經隨着上一代家主的隕落而失傳了。
身爲上一代家主之子的白安,直到如今仍然在修行一套簡單的淬體之法。
這一套淬體之法,僅僅只是打基礎的法門,除了最初修行之時,其餘時候若是再修行此套拳法,也不過浪費時間而已。
而白安一練就是五六年。
但凡其身上有其餘高深法門可以修行,想來也不至於如此。
而此期間,其也想盡辦法,想要拜入各個修士門下。
但其一無絕世之資,白家也早已沒落,不剩下多少錢財,又怎可能打動那些大修士?
因此其的作爲,註定只是一番消化罷了。
倒是在平時,白安不論面對什麼人,都是一副翩翩有禮的模樣,看上去不像是個修士,反倒像是一個讀書人。
還是讀書讀傻了的那種。。
如今的白家,也早已失去了曾經修士大家的風範,已經沒落的不成樣子。
白安也逐漸成了這山城之中的一個笑柄,不被任何人所重視。
他的脾氣也好,縱使時常有人在其面前嘲諷,也絲毫不以爲意,只是笑笑就過去了。
站在原地,望着遠處離開的壯漢,白安自顧自的笑了笑,隨後直接轉過身,來到了一旁。
很快,他來到了另一處房間,在其中打開了一則通道。
隨後通道打開,露出了其中的另一片天地。
那赫然是一個寬敞的練功場,其中有着諸多訓練器械,甚至有着完整的法陣佈置着,此刻仍然還在運轉。
白安走入其中,儘管臉上的表情不變,但一身的氣質卻逐漸變了。
如龍在淵,如天日之表。
舉手投足之間,一股莫名的霸氣呈現而出,在此刻的白安身上展現。
若是被四周的其餘人望見此刻的白安,一定會感到驚駭莫名,覺得這完全是另一個人。
到了這處訓練場地之上,他略微思索,隨後展開了今日的訓練。
在這片場地之上,他隨手伸出,大片符文激盪而開,化爲一隻幽暗巨手,向着前方重重抓去。
隨後便是砰的一陣聲響,身前的一具鐵人身軀直接龜裂,有股巨大的力道從中爆發,直接猛的炸開,將其幾乎炸成了碎片。
隨後,滿天元氣激盪而起,融入了白安身軀,讓他身上的氣息迅速膨脹,變得強大恐怖,恍如一尊君王般高高在上,令人敬畏。
從氣息上來看,他哪裡是還沒有入門的凡人,分明早已經完成築基,達到了築基巔峰,距離化靈也僅僅只差一步罷了。
這等層次的修爲,別說是普通凡人了,縱使是這山城之中的修士也沒幾個人能夠比得上的。
縱使是那些在山城之內赫赫有名的大修士,他們的修爲普遍也不過是化靈層次罷了,距離此刻的白安也不過一步之遙。
而以白安如此的年紀來看,他未來晉升化靈,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如此程度的人物,不論放到什麼地方去看,都可以稱一句天驕了,足以讓萬人仰慕,感到敬畏。
在這一片寬敞的訓練場上,他大步向前,如龍行,如虎盤,一雙眼眸雖平淡,卻像是透着光,其中有元氣流轉,演化成種種符文奧義,像是要直接衝出去了一般。
極其的恐怖。
“可惜........”
站在原地,一番動作之後,白安嘆息了一聲,有些遺憾:“積累不夠,終究還是差了一些........”
“家中的積累,終究還是缺了很多東西,不然的話,我晉升化靈的時間,應當還能快些。”
他站在原地,此刻喃喃自語着,心中有些遺憾。
“不過縱使如此,應當也就是這兩年的時間了.......”
站在原地,他擡起頭,望向前方,此刻似乎想到了什麼,眼中重新有了神采:“唯有晉升化靈,我才能嘗試着去激活家中神兵,嘗試調查當年的事情了.......”
他望向前方,感受着四方的氣息,此刻似乎想到了什麼,情緒有些激盪。
直到良久之後,他才平復下來,隨後重新穩定下來,直接邁開步伐,離開了此地。
在他離開之後,這處訓練場的法陣繼續運轉,很快將此地的氣息遮掩下來,沒有逸散出絲毫。
而白安也重新恢復了此前的模樣,此刻看上去平平無奇,如同一個尋常的凡人一般。
不論是誰望見他這一副模樣,都會情不自禁的升起一股好感,覺得這真是一個好人。
不論白安並不知曉的是,此刻在暗地裡,早已經有人正觀察着他的一舉一動了。
當然,準確來說,那個並不能算是人了。
陳恆靜靜沉寂於古劍之中,望着白安的動作,臉上不由露出一點笑容。
“天賦驚世,意如神鐵.......還真是不錯.........”
從頭到尾註視着白安的動作,陳恆臉上不由露出了笑容。
縱使是他這般的人,在望見白安這種天驕的時候,也不由有些欣賞。
這世上的人有許多,其中天賦出衆者有,意志堅韌不拔,道心堅定者有。
但是兼顧這兩者的人,就很少了。
但凡擁有上述兩樣的,都可以稱之爲當世天驕,如同過往瓊華劍派的宋青若,又或者是其他天驕。
但是擁有天驕之資外,還擁有低調穩健,不張揚不怯懦,且才智過人者就很稀少了。
擁有天驕之資,還擁有這樣性情,基本便意味着不會再有多少明顯缺陷,未來只要不中途夭折,必然會有大成就。
當然,夭折的可能也是有的。
在這個世界,想要成就一番偉業,有時候最重要的並非是自身,而是天時。
就如同過往的肖寒一般,縱使自身資質低微,意志也不見得多麼堅定,性格上更是諸多缺陷,但憑藉着自身那旺盛的天命,照樣能達到不菲的成就,甚至超越了衆多天驕。
而在這方面,白安缺麼?
同樣不缺。
在此刻,陳恆的視線注視着身前的白安。
天命印記在運轉,隨後在白安的身軀上,常人無法窺見的場景開始浮現而出,在此刻展現。
那是怎樣的一幕場景?
淡金色的天命升騰,在半空中凝聚成龍鳳,匯聚成華蓋,遮蔽四方,將白安的周身照耀的一片明亮璀璨。
這真是天命的徵兆,而且不是尋常的天命者。
就白安身上的天命來說,雖然不能說是陳恆所見過中最強的那些,但也算是頂尖了,能夠與五百年前的肖寒相比。
“倒是不錯。”
注視着白安身上的天命,陳恆笑了笑。
天賦資質性情乃至於天命,這些全部都不缺。
若是沒有意外情況的話,白安的未來註定輝煌,恐怕將來多半會有大成就。
而在近期,白安身上的天命已然有了波動的趨勢,看這樣子,應當很快便會邁上自己的崛起之路了。
陳恆觀察白安,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早在數十年前,白安還未出生之時開始,陳恆便已然甦醒。
他之所以在此地,是源自於白安的先祖,一位無名的修士在山中發現了陳恆,將他視爲珍寶,因而帶到了家族之中,作爲傳承之寶而流傳下去。
但是時間一長,白家人便發現,陳恆的身軀雖然堅固無比,不論用什麼方式都沒法損耗,但卻也沒有神力,絲毫沒有神兵的氣韻。
而且不論如何用法力洗練,還有用種種天材地寶來滋養,陳恆所化的古劍都沒有多少反應,像是石沉大海了一般。
時間一長,白家先祖也就放棄了古劍,只是將其作爲傳承之寶流傳了下來,直到如今。
因此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陳恆算是看着白安長大的。
他眼睜睜看着白家從繁華變得沒落,也看着年幼的白安爲了自保,主動捨棄了白家大部分的浮財,以此收買人心之餘,卻也暗自將真正價值連城的修行資源隱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