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房間之內,陳恆獨自端坐,注視着身前的高月,望着其輕聲開口說道。
毫無疑問,眼前的女子十分神秘,過去疑似潛伏在流雲宗之內,也不知道究竟是爲了些什麼。
不過從眼前的情況來看,對方顯然並沒有多麼簡單,算是個不同尋常的人物。
那麼,對方潛伏在流雲宗之內的目的究竟爲何?
在此刻,陳恆不由開始思索這個問題。
而這個問題,顯然只有對方自己能夠給他答案了。
於是,端坐在那裡,他擡起頭,望着身前的女子。
在陳恆的視線注視下,高月先是沉默了片刻,隨後才擡起頭,臉上露出了微笑。
“先生說笑了。”
她笑了笑,望着陳恆,輕聲開口說道:“妾身與滅絕魔宗那羣魔徒,倒是沒什麼關係。”
“如果硬要說的話,倒是與其有着血海深仇。”
“哦?”
聽着這話,陳恆臉色平靜,只是有些意外:“願聞其詳。”
“數十年前開始,滅絕魔宗有一位新任魔尊出現。”
“這位魔尊修爲蓋世,早已經超越通玄,縱使在魔尊之中也算是極其強橫的。”
“在其帶領之下,滅絕魔宗不斷向外開拓,掠奪攻佔其餘國度,以此壯大自身。”
“三十年前越國的那一次魔徒之亂,便是由此而來。”
她端坐在陳恆對面,有些嘆息的輕聲開口說道,隨後又繼續開口:“而妾身所出身的地方,同樣也是因此而被其所覆滅,不得不逃到這越國之中,於流雲宗之內潛伏起來。”
“竟是如此麼?”
端坐在那裡,聽着高月的話,陳恆思索了片刻,隨後點了點頭:“不想高姑娘還有這番來歷。”
“我的先人與流雲宗的先輩有舊,因而通過先輩的一些佈置,順利的潛伏到流雲宗之內,一直直到此刻。”
高月輕聲開口,繼續解釋道。
在交談之中,她詳細解釋了自己的一切。
高月曾經出身的地方,名爲柔國,乃是上古修士所建立的國度,歷史悠久,只是卻早已經衰弱,不敵滅絕魔宗,因而被其所滅,整個柔國都一同被其所吞併了。
至於高月自己,則是曾經的柔國公主,算是當初柔國王室之中唯一逃離出來的人。
之所以會逃離到越國,來到流雲宗之內,也是因爲其先輩與流雲宗有舊,所以被順利接引而來。
“其中種種,先生您之後大可以一一前去探查。”
在陳恆身前,高月輕聲笑了笑,隨後坦然開口說道:“反正到了如今,整個流雲宗都在先生您的手中,想要探查過往的一些事,也不過是尋常而已,根本不算是什麼。”
“或許吧。”
陳恆笑了笑,隨後又繼續開口發問:“那麼侯師妹呢?”
“侯師妹一介女子之身,能夠從流雲宗地牢中離開,其中想必也有你的影響吧?”
望着身前的高月,他輕聲開口,如此質問道。
這倒並非其他,只是單純的猜測罷了。
畢竟按照正常情況下來看,以侯娟當時的實力,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從流雲宗地牢中離開的。
流雲宗的地牢要是真的有那麼好走的話,那麼流雲宗也就不會被譽爲越國三派之首了。
可想而知的是,那次的事情之中,必然有其他人出力,才使得侯娟得以離開。
“不錯,是我。”
迎着陳恆的視線注視,高月坦然點頭,並沒有否認。
事實上,她縱使想要否認,也否認不了。
此刻侯娟便在流雲宗內,過上片刻之後便會甦醒。
等到其甦醒之後,此前的一切同樣會被陳恆所知。
與其現在否認,到時候直接被揭穿,倒不如直接了當的將事情說清楚。
反正,她所要做的,也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
於是,她將之前所做的事一一說出,講述給身前的陳恆聽。
聽着這話,陳恆不由暗自皺眉。
“可你做了這麼多事,你們的目的是什麼?”
他擡起頭,望向身前的高月,有些疑惑:“平白無故,你們爲何要如此?”
高月與侯娟,顯然是沒有多少關係的。
在這種情況之下,高月卻爲侯娟做了這麼多,不僅爲其吸引了流雲宗的注意,更是賜予一氣丹,讓其獲得了得以離開的機會。
做了這麼多,眼前高月爲的又是什麼?
值得麼?
陳恆知道,侯娟儘管看上去平平無奇,但實際上卻是身具天命的天命者。
但是對於這一點,眼前的高月顯然是不知道的。
那麼她又爲何如此?
陳恆臉色平靜,心中卻不由有些疑惑,望着身前的高月,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似乎察覺到陳恆的視線注視,在身前,高月輕聲笑了笑,隨後低下了頭,恭敬開口:“不過是爲了結個善緣罷了。”
“或許先生您不清楚,但我知道,侯小姐的身份並沒有那麼簡單。”
“她的體內,具備着某種獨特的神脈,只是此前一直沉寂着,所以才表現成如此模樣。”
“若是等到侯小姐體內的神脈覺醒,那她身上的潛質也將徹底激發,此後有希望超越通玄,達到尊者之境。”
她輕聲開口,如此說道。
“尊者.......”
身前,聽着高月的話,陳恆點了點頭,算是明白了。
這個世界的尊者,換算過來大致相當於是半步真君。
那所謂的魔尊,基本都是這個層次。
至於尊者之境中的強橫者,那麼便基本相當於真君了。
與陳恆過往最爲巔峰之時,也相差無二。
侯娟若是如眼前的高月所說,具備着達到尊者,甚至尊者之巔的潛質,那麼對方如此做,倒也並不讓人覺得意外。
畢竟是一位未來尊者,還是值得做這些的。
“不過,神脈麼......”
傾聽着對方所說的話,陳恆心中又閃過了一個念頭。
所謂的神脈,是這個世界的記載。
傳說,遠古有神人降世,其天生神聖,爲天地之間的先天神聖。
這些先天神聖在大地之上行走,最後伴隨着時間不斷逝去而慢慢消失。
而他們在人間所遺留下來的血脈,便被稱之爲神脈。
一般而言,擁有神脈者,天生便會強大,能夠具備先祖的部分力量,從而擁有超脫常人的潛質。
侯娟若是擁有神脈的話,那麼未來或許真的能夠如眼前的高月所說,具備着晉升尊者,甚至於超越尊者的潛力。
而事實究竟如何,也很好驗證。
想到這裡,陳恆不由低頭,思索了片刻之後,才擡起頭:“那所謂的一氣丹,又是什麼?”
“一氣丹,這是我柔國之中秘傳的上品丹藥,數量算不上多,我手中也僅僅只剩下兩枚罷了。”
望着身前的陳恆,高月笑了笑,很快明白了陳恆的想法,於是伸出手,將一樣東西拿出。
一件木盒很快擺在了眼前,就這麼被其放在了陳恆身前的木桌上。
打開木盒,一股濃郁的藥香味很快溢散而出,至此向外擴散,顯得十分獨特。
這裡面擺着的東西,不是別的,正是一枚金色的丹藥。
在丹藥之上,還刻畫着一些獨特的細緻紋理,顯得十分獨特。
“這便是一氣丹?”
望着身前木盒中擺着的一氣丹,陳恆來了些興趣,不過認真看了看。
“正是。”
高月點了點頭,隨後繼續開口:“此丹具備着奇效,可以讓人暫時突破一個境界,擁有下一個境界的實力,只是卻十分危險,使用者最後輕則重傷,重則損傷修行之基。”
“縱使如此,這也不失爲珍品,無愧上品之名。”
陳恆輕聲開口,如此點評道。
這種丹藥能夠讓人暫時抵達下一個境界,擁有下一個境界才能擁有的力量,好不疑問是十分恐怖的。
再怎麼誇讚其效果,也絲毫不爲過。
“這枚一氣丹,便送給先生了。”
望着陳恆,高月臉上露出笑容,隨後再次開口補充道:“不過到了先生這個層次,已經超過了一氣丹所能夠作用的範圍了。”
“先生若是服用這枚一氣丹,或許能夠增強部分,但想要如侯小姐之前那般,突破一個境界,卻是不可能了。”
“無妨。”
陳恆點了點頭,對此並不感到意外。
同樣是提升一個境界,以不同境界爲基數,其所需要消耗的力量總歸也是不同的。
以築基爲基本提升一個境界,與以陳恆此刻的境界爲基數提升一個境界,其所需要的消耗完全不是一碼事。
會導致這種結果,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事實上,眼前這枚一氣丹能夠對他此刻還起到效果,已經算是一個不錯的事情了。
想到這裡,陳恆暗自搖頭,最後也沒有多說些什麼。
房間之內,兩人繼續聊着,聊到了許多方面。
在聊了片刻之後,高月也正式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她希望,陳恆在合適的時候,能夠陪她前往柔國之中,去取回一件東西。
那是柔國之內的一處遺蹟,十分危險。
唯有超越通玄,達到尊者巔峰之境的人,纔有資格前往其中。
“這處遺蹟,是我柔國最大的秘密,也是最爲重要的東西。”
在身前,高月的臉色逐漸變得嚴肅,隨後起身,向着陳恆直接跪了下來:“妾身只求取得其中的一件東西,其餘的可以全部歸於先生。”
“事成之後,若是先生願意,妾身也願意常伴於先生左右,爲先生端茶倒水,洗衣做飯。”
她臉色鄭重,認真的開口,看這樣子,似乎十分認真。
片刻之後,得到了陳恆的回覆,她才從房間之中走出,離開了此地。
“柔國.......”
獨自端坐在房間中,目視着高月的反應逐漸消失,從視線中離開,陳恆的臉色平靜,這一刻若有所思。
“看這樣子,又扯進一些莫名奇妙的事情裡了。”
他望着房間之外的陽光,輕聲開口,喃喃自語着。
接下來的時間裡,周圍平穩的過去。
很快,數天的時間便過去了。
數天的時間裡,四周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化。
整個流雲宗上下還是之前那般,只是多了一個執法長老而已。
此前流雲宗守護大陣被人所擊破,似乎並沒有給這個古老的宗門帶來什麼影響。
在流雲宗掌門以及其餘長老的帶領下,一個個流雲宗弟子如往常一般,保持着原本的節奏,修行的修行,做事的做事。
看眼前這樣子,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顯得格外的平靜。
與之前相比,他們也只是多了一個長老而已。
不過這也不算什麼,畢竟這個長老的實力雖強,但平日裡卻也不會對普通弟子做些什麼,而且顯得也十分和諧可親。
僅僅只是短短几天時間裡,整個流雲宗便再次迴歸了此前的模樣,顯得格外平靜。
這種情況,倒是讓另外一些聞訊趕來的勢力感到詫異。
對於陳恆與流雲宗的這一戰,越國之內的勢力早已經關注已久了。
在此前的時候,當知曉張家家主前往流雲宗時,越國之內的諸多勢力便明白,一場動亂即將發生。
他們原本已經做好了打算,準備等張家家主一落敗,被流雲宗擒拿之後,便迅速下手,將張家的諸多產業吃進去。
不得不說,在這三十年的時間裡,張家號稱三大派之下的第四勢力,這不是沒有原因的。
整個張家在陳恆的手中壯大了許多倍,手中所掌握的產業也有許多,令人眼饞。
流雲宗此前,也正是爲了張家的這些產業,所以纔會想着對陳恆下手。
只是隨後發生的事令人驚訝。
張家家主趕到流雲宗,隨後一戰之下,流雲宗六大長老戰敗,流雲宗守護大陣被擊破,乾淨利落的被張家家主一人擊敗。
這等實力,可以堪稱越國之內的第一人,令無數旁觀者感到驚駭。
而隨後所發生的事,更是令人詫異。
張家家主一戰擊破流雲宗守護大陣,按照常理而言,流雲宗必然覆滅,將被張家一口吃下。
這是一場巨大的動亂,堪比三十年前的魔徒之亂。
對此,許多勢力早已經做好了相應的準備,準備等流雲宗倒下之後,便一齊撲上去,去啃咬流雲宗的屍體。
但是最後,卻並沒有。
一戰之後,張家家主最終與流雲宗和解,成爲了流雲宗的一名長老。
這等操作,直接令不少人看懵。
因而在最近這段時日,前往流雲宗之內打探消息,瞭解情況的人有許多。
而且看這樣子,接下來還會有更多。
陳恆成爲流雲宗執法長老,以及掌門接任者的消息,也隨之而傳了出去。
消息傳出,不少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
他們原本指望着張家與流雲宗互相爭奪。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
屆時,他們再衝上去,一齊將輸掉的那個吞掉,將其屍體吞噬,化爲自己的養分。
只是最後讓他們沒想到的是,等來的竟然是這個結果。
經過此次之事後,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張家與流雲宗兩個勢力已經算是合併了。
原本便極其強悍的兩個勢力將會變得更加強悍。
這顯然,不會是許多人想要看見的。
但是不願意看見,又能夠如何呢?
在當前情況下,他們什麼都做不了,根本沒法多做什麼。
而在幾天之後,流雲宗之內也起了一些變化。
幾天的時間之內,不僅流雲宗之內的諸多弟子已經開始適應而今的變化,在其中,原本始終陷入昏迷的侯娟,這時也開始甦醒了。
清晨,陽光照耀在大地之上,給整個世界帶來點點暖意,顯得十分璀璨與溫暖。
一處房間之內,侯娟身上穿着一身長袍,此刻躺在牀頭上,臉色看上去有些蒼白。
過去了數天時間,在這數天裡,侯娟得到了最好的調養,不僅每一天都吞服下大量的靈藥靈丹,而且還有專門的人過來以法力爲其推拿,活絡氣血。
不過儘管如此照料,但她的臉色看上去卻仍然顯得有些蒼白,沒有絲毫血色。
看這樣子,當初服用一氣丹的後遺症仍然還在,沒有徹底消失。
不過到了這時候,她總算有了些動靜。
伴隨着睫毛微微抖動,她開始緩緩睜開雙眸,重新打量這個世界。
淡淡的微光呈現,最初顯得有些耀眼,但過了一會之後便適應了。
等到意識正式復甦之後,侯娟纔看清了自己所在的地方。
周圍是陌生的房間,寬敞而華麗,已經不再是野外了。
而在她眼前,一個十分熟悉的人在那裡站着。
這是個看上去十分俊美的少年,整個人身材挺拔,身上穿着一身白衣,此刻便在牀頭的一邊坐着,視線注視着她。
淡淡的微光照耀下,少年的模樣十分清晰,也十分美好,整個人顯得十分柔和,與記憶中某個人的形象逐漸重合了。
望着眼前的少年,侯娟先是愣住,隨後眼角微動,很快便反應了過來:“師兄!”
“醒了?”
坐在牀頭上,望着身前逐漸醒來的侯娟,陳恆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微笑:“睡了這麼久時間,也該起來了。”
“師兄.......”
身前,躺在牀頭上,侯娟發出聲音:“這裡是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