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麗曼究竟想要做什麼?
對於這個問題,許多人都想知道。
不過作爲奧麗曼身邊的關係親近者,對於奧麗曼心中的想法,他心中也隱隱清楚。
說到底,這也是他所帶來的變化。
奧麗曼對於陳恆,是極爲重視的。
這種重視不僅表現在武力上,對於陳恆在其他方面的能力,她同樣十分重視。
因此在這些年中,兩人時常討論,討論的事情涉及方方面面,其中便包括庫圖王國的體制。
庫圖王國的體制,是典型的封建體制,全國以庫圖國王爲首,隨後庫圖國王再將臣屬一級級分封,形成了一個個領主。
在實際上,庫圖王國根本不是一個完整的國家,而是一個以庫圖國王爲首的軍事聯盟。
除了王室直屬的領地之外,其餘的領主們,根本不用向王室納稅,僅僅只有出兵幫助,以及響應號召的義務罷了。
而就連這樣的義務,也不是什麼時候都能實現的。
庫圖王室強大的時候,諸多領主們自然會乖乖聽話,不會多做什麼。
但一旦庫圖王室衰弱,這些領主們就未必會這麼聽話了,到時候,不給你找麻煩就不錯了,還想指望他們爲你效忠?
而諸多的領主,固然節省了統治成本,但卻也加強了隱患。
在王室衰弱,無力壓制諸多領主時,諸多領主之間也會彼此兼併,最後或許會形成一個嶄新的龐然大物,甚至向着王室下手。
在事實上,庫圖王國的過去,便有許多次這樣的例子。
目前的庫圖王室,似乎也是如此建立起來的。
身爲穿越者,陳恆自然能清晰看出這種模式下隱藏的巨大隱患,將其中的種種可能都與奧麗曼說過。
奧麗曼受到他的影響,會動起削弱領主,將其餘領主的領地剝奪的念頭,也不是很奇怪。
在事實上,每一代的庫圖王上位後,都會做類似的事。
畢竟擴大自己的力量,這屬於上位者的本能。
只是,縱使如此,奧麗曼所做的,還是太過火,手段也太暴烈了些。
只是觀察者奧麗曼的所作所爲,陳恆便不由皺起了眉頭。
想要削弱領主,剝奪他們的領地,這沒有錯。
但是這麼做的前提,是找到合適的理由與藉口,同時擁有絕對的力量壓制。
若沒有的理由與藉口,便會引起許多領主的強烈反感與恐懼,乃至於對奧麗曼的敵視。
而若是沒有絕對的力量壓制,則容易引起進一步的變化。
物極必反,在這個領主掌握領地的時代,那些領主的力量十分強悍,絕對不容小覷。
一旦真的將他們逼急了,所爆發出來的力量,將是難以想象的。
合適的理由與藉口,這是奧麗曼所沒有的。
不然,也不至於發展到讓陳恆看了都爲之皺眉的地步。
至於絕對的力量。
陳恆不由陷入思索。
奧麗曼所擁有的力量,主要來源於三部分。
其一,是她原本的領地。
這是前代庫圖王是封給她的,被奧麗曼經營多年,算是她的基本盤,還算穩固。
其二,便是繼承庫圖王位,所獲得的王室力量。
這部分力量也很強大,屬於過往庫圖王室的積累。
最後一部分,便是如陳恆這般的追隨者與封臣的力量了。
這部分的力量,大部分由當初追隨奧麗曼,支持她登上王位的貴族們所組成。
只是隨着時間過去,這部分追隨奧麗曼的力量,正在逐漸消失。
這源於許多方面的原因,不過最主要的,是沒有獲得足夠的回報。
這些人之所以追隨奧麗曼,支持她成爲庫圖國王,自然是想要獲得足夠豐厚的回報。
但是奧麗曼在成爲國王之後,卻並未滿足他們的述求。
除了少部分人之外,大部分人雖然被賜予了領地,但卻被封在了靠近荒漠的邊境之中。
就是陳恆也是一樣。
他的封地索達,不就是一片靠近荒漠的不毛之地麼?
雖然在這五年時間裡,陳恆依靠着自己的努力,漸漸將索達發展起來,但其他人卻沒有他這麼好的條件與能力。
他們大部分,都在這片區域苦苦掙扎,甚至有不少人,都死在與異族的戰爭之下。
倖存下來的,恐怕也不會因此而對奧麗曼有太多感激。
當初陳恆所提出來的開拓領,倒是被奧麗曼以這種方式,執行的很好。
想到這種情況,陳恆不由有些頭痛,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他當初提出開拓領,是建議奧麗曼讓那些無地貴族,亦或者沒有繼承權的貴族次子前往北地,來這裡開拓。
這些人本來就什麼都沒有,能夠獲得一塊領地,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而且前往北地,也是他們自己的選擇,就算死了也恨不到奧麗曼身上,與奧麗曼無關。
但是這些追隨者不一樣。
這些追隨者追隨奧麗曼征戰,毫無疑問,是有功績的。
在奧麗曼獲勝的一路上,他們的付出也不少,自然也有所述求。
而他們的述求與期待,顯然不是獲得北地那片荒蕪區域的不毛之地,而是更加繁華的領地。
但是奧麗曼的做法,無疑讓他們落空了。
在這五年間,奧麗曼不斷剷除反對者,沒收領主的領地,但所獲得的領土,卻並未分給那些追隨者,反而納入了自己囊中。
至於這些爲她效忠的追隨者,則被打發到北地,去從未被人開拓的領地上重新開拓。
不論是誰,面對這種情況,恐怕都不會好受。
所以這由追隨者所組成的最後一部分力量,在近年來,實際上已經逐漸渙散了。
而且,若是奧麗曼不改變自己的所做所爲,繼續保持眼前的趨勢下去,遲早會將這部分人徹底逼走,使他們變得自己敵人的一部分。
至於奧麗曼自身的領地與王室的力量,倒是還算穩固,不過這樣下去,遲早也會出現問題。
畢竟奧麗曼的統治,在陳恆看來,堪稱粗暴。
想到這裡,陳恆不由嘆了口氣,隨後轉過身,拿起手中的書信,開始書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