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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尋常·下

當時尋常·下

凡所有相,皆爲虛妄。在佛的眼裡,衆生平等,他們或者她們都是一般無二,一雙眼睛,一隻嘴巴,一雙耳朵…沒有什麼差別。然而,我們不是佛。在我們的眼裡心中,總會有那麼一個人,很是不同,用區別常人的方式對待,小心地呵護。

爲了在中考的時候取得更好的成績,爲了學生的未來,爲了學校的榮譽,初三的課程安排上多了兩節晚自習。

此時是下午五點半,剛上完第八節課。課程安排上,學校給予他們40分鐘的吃飯時間。除了極少數家就在學校旁邊的學生,大部分都選擇學校食堂。

在學校裡,除了某位的打攪外,唐駒的眼中只有書本。上課學習,下課還是學習。語文老師曾說過,課堂上的唐駒眼睛放着精光;化學老師曾說過,唐駒的每天有着36個小時。

此刻的唐駒正在認真地看着參考書,一隻手翻着書頁,一隻手機械式地將炒粉往口裡送。

關筱喜歡美食。她正一邊吃着麻辣燙,一邊和閨蜜張怡說說笑笑,談論着昨天的電視劇,聊着某某同學的八卦,討論着哪件衣服好看…不論是哪個年代、哪個民族,大多花季少女們聚在一起的聊天內容不在乎如此。這個年齡段的她們,愛好着生活中一切美好的事物,開始喜歡打扮,開始憧憬着未來,也開始漸漸地喜歡心中的那個他。

慢慢地,關筱開始看着認真的唐駒,麻辣燙在她的眼中也不是那麼誘人了,有一口沒一口的吃着,同時應付着張怡。猛地,辣汁停留在喉嚨上,如同炙熱的岩漿淌過,灼燒着每一處粘膜,毛細血管在膨脹,血液在沸騰。她感覺,自己都能噴出火來。

咳咳——咳咳——

關筱劇烈地咳嗽着,臉上沁出汗水,蛾眉緊皺,臉頰緋紅。她立刻打開自己的水杯,卻發現,裡面空空如也。喉嚨裡面的灼熱刺痛感在加劇,她的汗水越來越多,雙頰越來越紅。她開始慌亂起來,到處尋找着可以解救的辦法。

忽然,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救生圈,她看見了唐駒的水杯,眼睛一亮,不假思索地打開,大口大口地灌水,一點淑女風範都沒有。天降甘霖,滋潤了皸裂的大地。在這“救命”水的幫助下,那種不適感漸漸消失。關筱緊皺的眉頭也漸漸鬆開,汗水不在流淌,只是那雙頰的緋紅暫時無法褪去。

一旁的張怡目睹了全過程,看着關筱正常後,她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關筱,“這樣,你們算接吻哦!”

關筱聽罷,雙頰更紅了。她瞪了張怡一眼,然後向着唐駒淺淺一笑。

在關筱這一連串大動作下,唐駒也沒有了學習的心思。雖然他還在看着書本,但聽到這,他的心跳開始加快,砰砰砰。他偷偷地瞄了一眼關筱,只見她的臉蛋緋紅,略帶害羞的向着他笑,眼角似月,雙眸流波。他的心跳得更快了,砰砰砰砰。啊,在少年的眼裡,只感覺這是他看過最好看的人兒,他願意一輩子捧在手心,用心去呵護。只是,潛意識裡,有一種聲音在告訴他,這一切,不合時宜。

最好的時光,遇上了最好的她,經歷着美好的事,可是,卻無法做出正確的選擇。

他從未體驗過這種場景,開始忸怩不安。在張怡的打量中,在關筱的含羞淺笑中,他感覺時間過得好慢,很是尷尬。終於,他起身離開了座位。

今晚的兩節課屬於化學。第一節課,用來溫習要點,做做習題。第二節課,化學老師則會出一些題目來考察大家,什麼時候做完,什麼時候放學。

聽到這,大家自習的時候都十分認真。認真上課的同學,自習的時候比較得心應手,不會有多大阻礙。那些上課做夢的嘛,則在那兒抓頭撓腮,暗恨當初爲什麼不好好聽講。

這些要點,對唐駒而言十分容易。今天的作業都做完了,該看的也都看了。他閒下來了,開始有一陣沒一陣的翻着筆記本。這時,他發現一旁的關筱正揪着頭髮,小嘴咬着筆頭,對着習題發呆。

“喂,”唐駒用手肘輕輕地碰了一下關筱,“頭髮很可憐,放過它吧!”

關筱衝着他翻了翻白眼,然後把書本遞過去,指着一道題,“這個怎麼做啊!”

唐駒並不善於言辭。當其他同學問他題目的時候,他難以講解。雖然會做,不過他說不出來。每次他都會把寫好的題目遞給那些問他題目的同學,而不會去說爲什麼這樣做。不過,總有特殊情況。

不知爲什麼,在關筱面前,他能將題目講解得清清楚楚,這題怎麼做,這一步爲什麼是這樣,很是仔細詳盡。

時間過得很快。在唐駒耐心的輔導下,關筱勉勉強強地完成了任務。

第二節課開始了。化學老師寫下了大量的題目。大家開始認真地做着,畢竟,誰也不想最後走。

35分鐘過去了,天色也晚了。在唐駒的目視下,開始陸陸續續的有學生完成課業,揹着書包離開了。

其實,唐駒早在25分鐘的時候就做完了。不過,當看見關筱還在那砥礪奮戰的時候,他下意識地選擇了留下來。他開始偷偷地關注着關筱的一舉一動:揪頭髮,咬筆頭,用橡皮使勁地擦拭,一顰一蹙…這些,都深深地烙印在心裡。哪怕,多年後想起,都能會心一笑。

天色越來越暗,剩下的人開始躁動不安。

終於,當大部分的學生都走了的時候,關筱交上了課業。唐駒鬆了一口氣,隨即也將課業交上去,揹着書包追上了關筱的步伐。

月亮早已偷偷升起,懸掛在樹梢上。與以往不同,今晚的月兒呈現出誘人的緋色,彷彿少女臉上的羞紅。

他們沐浴着緋紅的月光,靜靜地行走着,路過橋尾,走向街角。在分別的時候,少女回眸一笑,顧盼生輝。

“唐駒,晚安!”

這一回眸,與月亮爭輝,深深地留在了唐駒的心中。多年後,他寫下:

星空已變換,尤能憶君安。

不知天上月,何故着紅妝?

唐駒輕聲地迴應着,“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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