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
禮部尚書家的夫人大辦賞花宴,遣人送了帖子來。王氏命人給許家姐妹做了好幾套新衣裳,還配了上好的首飾。
凌歡支着下巴,看着王氏親自爲許家姐妹打點,作西子捧心狀:“母親大人,您可太偏心了。”
王氏嗔了她一眼,怪會插科打諢的。又上下打量着許容橙,眼底流露出讚賞的目光來,這位外甥女,可比自家女兒穩重端莊,頗有當家主母的風範,也不知會被哪家看上。
收拾妥當後,王氏帶着凌歡及許家姐妹一道上了馬車。
禮部尚書於知書的夫人韋氏,如今已四十歲的年紀,孫子孫女都已經會跑會跳了。她辦這賞花宴,是因着自家的侄子到了適婚年齡,卻沒有心儀的姑娘,嫡親的大哥便讓她替侄子瞧瞧,若是合適,改日便上門提了親去。
王氏到的時候,時辰尚早,在丫鬟的引領下,帶着她們到了於府的花園,宴席便設在這處。
韋氏正在花園裡與一位貴婦談聲說笑,見了王氏攜了三位風華正茂的姑娘緩緩行來,眼前一亮。
王氏走了過去,“於夫人。”
“凌夫人。”韋氏在與王氏寒暄之時,餘光一直在三位姑娘身上打着轉,“凌家小姐可是得了皇上賜的一樁好姻緣,恭喜呢!”
王氏笑着道:“那是皇上的恩賜。”她雙手牽着許家姐妹出來,介紹道:“這是我的兩位外甥女。”
外甥女?
韋氏眼裡的光淡了些,原來是凌家的表小姐。也不知家境如何,王氏的母族似乎也不是朝廷權貴,這……不過她大哥家也不過爾爾,侄子長得還算是風流倜儻。
不過一瞬間,韋氏臉上又是一副滿意的神色,親切地誇讚起開:“三位小姐真是長得花容月貌。”
凌歡滴溜溜的眼睛四處轉。
花園裡精心佈置過,眼下正是菊花盛開的季節,淡淡的香花隨着清風的微動,瀰漫開來,濃淡正是適宜。
王氏與韋氏在椅子上坐了下來,你一句我一句地開始寒暄,內容皆是內宅婦人間的事。
凌歡與許容月聽着無趣,已經有些坐不住了,開始咬起耳朵來,商量着如何找藉口跑出去遊玩一番。反觀許容橙,坐姿始終如一,臉上絲毫不見厭煩的神色,嘴角始終噙着一抹不失禮貌的笑意。
這位表小姐,模樣周正,氣質優雅。
韋氏越來越滿意。
王氏餘光瞥見凌歡的動作,知她性子好動,於是道:“姑娘們活潑好動,還是讓她們去花園裡四處走走。”
韋氏招手喚來丫鬟,帶着小姐們去遊玩。
凌歡與許容月喜盈盈地起身告辭,許容橙也跟在她們身後一道離去,一舉一動皆成熟穩重。
韋氏心想,這姑娘不錯,雖說家世差了些,可一舉一動盡是大家小姐的風範,“許家大姑娘,可曾許了人家不曾?”
王氏帶許家姐妹來,也正是此意,二人一拍即合,言笑晏晏地開始談了起來。
設宴的花園旁,有一處假山,怪石嶙峋,宛如天然雕琢。假山引入清泉流水,從山頂順流而下,宛如銀河傾瀉,白練起舞。
石橋彎曲,旁邊原是一處荷花池,只是此時荷花早已凋零,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幹,略顯蕭條。池中亭上,聚集了不少衣着光鮮的女少,正撿着魚餌往池子裡拋,引來了不少錦鯉爭先恐後地奪食,引得少女發出陣陣銀鈴般的笑聲。
凌歡忽然覺得衣袖一緊,回過頭來,正見許容月緊張兮兮地看着她。
“表姐,你看那人。”
凌歡順着她的目光看去,一羣人中間簇擁着一名少女。
“那人不就是那天要打你的?”許容月提醒道。那少女惡狠狠打人的模樣,許容月至今心有餘悸。
凌歡笑了笑,還真是。
滕音顯然也看見她了,原本彎起的嘴角瞬間拉了下來,遙遙對她對視,眼底摻雜着嫉恨的複雜目光。
滕音忽而一笑,不知跟着圍着她的姐妹說了什麼,那些人一道朝她看來,目光漸漸與滕音如出一轍。
許容月見一大羣少女超她們走來,她們臉上的惡意太過明顯,心底捏了把冷汗。
凌歡倒是神色自若,看着滕音微笑。餘光瞥見許容月緊張兮兮的神色,動了動脣:“別怕,這兒是於府,她們不敢做什麼。”
許容月卻從中聽出了另一層意思,因爲在於府不敢做什麼,那要是不在於府呢?她們敢做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