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開着馬俊的玩笑,宿舍裡的氣氛非常熱鬧,比往日也和諧了許多。
其實來葷的,我們這些人也就嘴上功夫還行,動真格的,誰也沒有那個膽量,更不一定真有那種心思。畢竟我們是學生,不是流氓,不是地痞,更不是無賴。
再者說了,就是流氓、地痞和無賴,他們打架玩命可能不講究規矩,但上女孩子牀,也不一定見一個上一個,除非他是真正的禽獸。尤其是豬,纔不講究任何感情,主人給它配一個,它就上一個,特不講究。
等大家鬧過了,也笑過了,趙大光這才把話題拉回來,問馬俊:“喂,詩人,這回嚐到苦頭了吧?”
馬俊這時已不再是苦瓜臉了,說:“光哥,你就不要取笑兄弟了,不過那個女孩真是好漂亮,她要是在咱們學校多好啊!”
趙大光笑着說:“看來你小子對人家還沒有死心啊?”
馬俊說:“死心了,死心了,我哪能不死心啊!”
我們大家又是一通笑。笑過了,何志勇便開口說:“馬俊,我傳點兒經驗給你吧,如今漂亮的女孩,是哪一個都有人追的,而且還是情人加保鏢,就憑你這種詩人小體格,要想真搞一個漂亮的,那你就要時刻準備着……”說到這兒,何志勇突然打住話,不說了,色眼一眯,笑笑地看着馬俊。
馬俊原以爲何志勇真會傳給他什麼好經驗,結果何志勇沒有把話說完就停住,不免有些着急地問:“快說,準備着什麼啊?別打啞謎!”
何志勇壞壞地一擠眼睛說:“當然是等着再次捱揍呀!”
“切,就這個經驗,別玩我了!”馬俊很是失望。
對於馬俊,雖然我不是很待見他,但此時卻有些同情他。想想吧,一個愛寫詩的人,說不定將來還是一位偉大的詩人,此時爲了尋找自己的真愛,卻讓人家痛扁了一頓,是多麼的可憐、可悲、外加還可愛呀!
因此,看見何志勇拿馬俊尋開心,所以我便對何志勇說:“所以呀,咱就找一個醜的套近乎,結果呢,還是捱揍。”
大家“譁”地一下又都笑起來。
因爲此時大家可能都想起來了,當初何志勇捱揍的模樣。
何志勇知道我在開他的玩笑,便對我說:“超哥,你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呢?我要真有你跟光哥那兩下子,我早找漂亮的去了,都怪兄弟有個好師父,但咱捨不得吃苦,要不鐵砂掌、二指禪我早就練會了。”
聽何志勇又說到二指禪,光哥朝何志勇擺擺手說:“打住,打住,別又開始吹了,你小子總說你有師父,什麼時候讓我們去見見啊,別光吹,誰知道你究竟有沒有師父啊!”
“對,讓我們都見一見,那麼我沒纔會信呢!”大家都跟着起鬨。
何志勇被哄得有些不好意了,也許爲了證明自己沒有吹牛,只見他一拍胸脯說:“好,見就見,明天,不,後天,就後天,我帶你們去見一個高人。”
何志勇所說的“高人”,當然是指他曾經拜過的師父。
過了一天,是週六,我們按照約定誰都沒有回家。就連書呆子田文和詩人馬俊,這次都破了例,用手機給家裡打了電話,編的理由很充分,說學校要搞活動,這周就不回去了,等放假一起回去。
而何志勇果然也沒有食言,並且掏錢在平山鎮的街上打了一輛麪包車,我們便被面包車拉着,一溜煙地往東南去了。
麪包車大約行了三十多里路,眼看就要到縣城了,何志勇在副駕上指揮着,說就這條路,右拐,再往左,對!於是麪包車就進了一條街。
麪包車又開了一會兒,突然何志勇在前面喊起來:“師傅,師傅,停下,停下!”
初始,我們還以爲開車的司機就是何志勇的師父呢,就都探着脖子往前看,何志勇趕緊解釋說:“不,不對,司機可不是我師父,你們不要理解錯了!”
這時麪包車司機已經把車停下了。我們宿舍一共七個人都下了車,何志勇就去敲一戶人家的門。
敲了半天,門纔開,出來了一個二十七、八歲的男子。
這個男子一見敲門的是何志勇,便有些不高興地問:“你是哪的?你找誰?”
何志勇看着這個男子,“喂耶”了一聲,又“喂耶”了一聲,就這樣“喂耶”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看着當時的情景,除了何志勇之外,剩下我們六個都想笑。
何志勇似乎臉上有些掛不住了,他沒有再跟這個男子說話,而是朝這家院子裡喊着:“師父,師父,我來了!”
站在院門口的男子很煩何志勇在他家門口亂喊,就生氣地對何志勇說:“你誰呀?你瞎喊什麼,別把我家老爺子吵醒了!”
也許何志勇的喊叫聲感動了天地,此時就聽院內有人說:“大水,你在門口跟誰說話呢?”
何志勇聞聽這個的聲音,也不管站在門口的男子是否讓攔他,徑自闖了進去。
何志勇進去了,自然我們幾個也就不管那麼多了,繞過男子,跐溜跐溜像泥鰍樣也都鑽了進去。
我們到了這戶人家的院子裡,只見有一位六十歲左右的老頭正站在屋門口的臺階上,身體乾瘦乾瘦的,山羊鬍翹翹的,模樣很是搞笑。
老頭似乎已認出是誰來了,他朝何志勇招呼着說:“哦,是小何呀,來來,我裡坐,剛纔老朽睡覺了!”
趙大光偷着看我一眼,然後朝我撇撇嘴,那意思是說,這一次何志勇又是吹牛了。
然而進了屋,坐下,我感覺這一次確實沒有說謊,更沒有吹牛。因爲在老頭的談話中,他提到何志勇爲了跟他學功夫,確實給他磕過頭,拜過師,而且還算是這個老頭的關門弟子。
既然師徒名分已得印證,那麼我們最關心的可就是二指禪了,也希望老頭能當場表演,讓我們也見一見他的二指禪神技。
老頭哈哈笑了笑,說好吧,然後就讓何志勇去了裡屋,拿來了幾支青黴素小藥瓶。當然,小藥瓶裡已經沒有藥面了,是打針用過的空瓶。
我們都不知老頭讓何志勇去拿這種空藥瓶幹什麼,一陣呆看。
而就在這種呆看過程中,何志勇的師父就開始爲我們表演了。他先是站在屋中間,挽起了衣服袖子,然後是呼氣吸氣,之後把兩個小藥瓶的瓶蓋對着瓶蓋,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了說:“孩子們,看好了,老朽今日獻醜了!”說罷,只見老頭兩指使勁一捏,喊了一聲“嘿”,就聽“啪”的一聲,兩個小藥瓶便在老頭的手指間碎裂了。
我們七個人當即一起鼓掌,鼓得何志勇一臉的光榮。特別是田文和馬俊,一見老頭功夫了得,立刻就想拜師,當算成爲何志勇的師弟。但老頭沒收,老頭說:“你們還是好好讀書吧,讀書纔是正道,我這也就是雕蟲小技,不值一學。”
看完二指禪功夫表演,我們又坐了一會兒,就從何志勇的師父家出來了。由於我們所僱的麪包車是來回程,司機坐在車裡正在等着我們。於是也不要再打招呼,我們就紛紛上車了,打道回府去學校了。
回到學校之後,一進宿舍趙大光就哈哈哈地笑起來,笑得在牀上連滾帶翻,好像中了魔法一般,失去了往日的沉穩和嚴肅。
陳先明和趙雲山他們幾個人,不知道趙大光爲什麼一進屋就這樣笑,便問:“光哥,你笑什麼啊?”
結果他們這樣一問,趙大光笑得更厲害了,笑到最後,他用手指着何志勇說:“我今天算是服了你了,我不服你是真不成了!”
何志勇眨了眨他那對小色眼說:“光哥,服我什麼啊?你都說去呀!”
光哥不再笑,站起身說:“我能服你什麼,我服你的師父百分之百是一個賣假藥的,還二指禪呢!不信我給你表演表演。”
說着,趙大光就對陳先明說:“去,到咱學校的醫務室整幾個那種小瓶子來,我也讓你們開開眼。”
陳先明應了一聲,飛快地跑走了,又飛快地跑回來了,將一堆裝過青黴素的小藥瓶放在趙大光的牀上。結果,趙大光把兩個小藥瓶拿在手裡一捏,小藥瓶也應聲而裂。
何志勇撓了撓腦袋,小聲嘀咕着說:“我師父……我師父的功夫難道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