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大陰謀
此後十餘日之中，史思明率軍攻打鳳凰城，用盡了諸般進攻法門，可是因爲新唐軍隊早有防備，鳳凰城中糧草充足，鳳凰城得以保存，當史思明探聽知郭璦的先鋒兵即將抵達鳳凰城的時候，下令撤兵回范陽。
至此，鳳凰城的圍困解除，狼正軒和舍瓦只剩下十四萬兵馬。
史思明多番進攻，損失也是不少，陣亡六萬人，只剩十五萬騎兵，怏怏而回，此戰不僅未能摧毀狼正軒和舍瓦的部隊，而且連鳳凰城都未能攻克，損失慘重，只有名義上的“勝利”。
史思明“凱旋”而回，於路搶劫州縣村莊，擄掠物資，戰馬前面懸掛無數首級，史朝清接着，設宴慶賀，燕國君臣自娛自樂，范陽城中，一片昇平景象。可是，只有史思明的心中十分緊張，據彼岸曼陀羅得到的消息，大食豬泥拔元帥的二十萬大軍還要一個半月才能抵達范陽，而不都法王稟報，大秦多洛羅拉元帥的大軍雖然加快行軍，也還有三個月的行程才能到達范陽，可是唐朝的先鋒，現在已經抵達鳳凰城，距離范陽，不過是兩三日的行程，他自己都沒有把握，范陽城中這四十萬部隊是否可以守得住，他當然知道唐朝現在實際能夠調動用以進攻自己的兵力，達到六十二萬人。即使唐朝手中的是步兵，也已經很恐怖了，可是史思明深知，唐朝手中這六十二萬兵力，都是騎兵，貨真價實的精銳騎兵，尤其是唐朝麾下的十八萬騎兵，更是以當初跟隨他在嶺南、安西、南詔的精兵爲主，加上此後擇優從長安、洛陽、鄴城、潼關、靈武等地獲得的騎兵，更是精銳中的精銳，戰鬥力驚人。經過多次摸底，史思明清楚，唐朝手中這十八萬人的戰力，和自己隨身的三萬親兵不相上下。
史思明心中雪亮：並不是唐朝比自己更會訓練精兵，實在是唐朝佔有中原，兵力充足，可以選擇的範圍寬泛，所以隨身親兵的數量和戰鬥力應當驚人。
郭璦和柴榮於路之上穿州過縣，秋毫無犯，可是抵達鳳凰城的時候，史思明早已經撤走，就要帶兵繼續追擊，卻被狼正軒攔住。
“兩位先鋒將軍，本王有話要說。”
“鎮南王請說。”兩人下馬執晚輩之禮，神色甚是恭敬。
狼正軒嘆息，看着狼坤山：“坤山，好好看看郭璦和柴榮兩位小將軍，他們小小年紀，就已經做了先鋒，獨當一面。”
“王爺謬讚。”郭璦和柴榮一起遜謝。
狼正軒苦笑：“犬子武功稀鬆平常，還不拜見兩位世侄，以後多多學習。”
“拜見郭將軍，柴將軍。”狼坤山趕緊下馬行禮。
郭璦和柴榮謙遜兩句，狼正軒遂說道：“陛下有旨，兩位小將軍暫時駐紮鳳凰城，等到郭大將軍，不得擅自行動。”
“什麼？我——我們還沒有立功，就——”郭璦大失所望，柴榮也是一臉委屈的樣子。
“陛下的意思，你們這樣晝夜不停的行軍趕來鳳凰城，雖然沒有遭遇到抵抗，可是已經完成了任務，給了史思明無形的壓力，使得他提前放棄攻打鳳凰城，兩位小將軍功不可沒。”
“是，我們就地駐紮。”
半日之後，郭子儀帶領大軍到來，將軍隊駐紮鳳凰城外，隻身入見舍瓦和狼正軒。
酒宴之上，狼正軒感慨：“大將軍，鳳凰城次戰，若非陛下預先的佈置，城池早守不住啦，陛下近日飛鷹傳書，說既然鳳凰城的圍已解，擔心郭璦和柴榮兩位小將軍立功心切倉促進攻范陽，須得等到郭大將軍到來，我們從長計議。”
舍瓦頷首：“大將軍，的確如此，范陽可是史思明的巢穴，燕國最後的根本，史思明大軍的作戰能力，我們也見識到了，陛下信中說的是，兩位小將軍先鋒兵力太少，一旦距離中軍太遠，若是中了埋伏，悔之晚矣，因此本座和鎮南王將兩位小將軍留下來啦，請勿見怪。”
郭子儀臉露微笑：“法王和鎮南王太客氣啦，陛下的旨意，我郭子儀當然遵從，而且陛下也用飛鷹傳書告訴了我他的這番安排，下一步，他讓我們便宜行事，我願意聆聽兩位的高見。”
舍瓦和狼正軒一起謙遜，舍瓦首先說道：“高見談不上，按照陛下的意思，我猜測他是想我們合兵一處攻打范陽，拖住史思明，你們怎麼看？”
狼正軒頷首：“我也覺得陛下是這個意思，不過陛下顯然沒有說出來，陛下是一位睿智的君王，他不想事事都爲我們做主，他這是照顧我們帶兵者的顏面。”
郭子儀嘆息：“小弟和您們二位的見解也是一致的，只是軍情緊急，我們不能貽誤戰機，不知道兩位可商量好什麼時候進攻范陽了嗎？”
狼正軒的臉上顯現慚愧之色：“這一戰，我和國師帶的部隊，消耗得差不多了，現在只剩下十四萬兵馬，若是作爲先鋒，恐怕不堪其任，若是作爲機動兵力，緩急的時候或許用得上，范陽城池堅固，史思明又是重兵把守，大將軍加上我們部隊二十九萬兵力攻打范陽，未必一定可以攻克，可是我猜陛下的意思，他就是想我們這樣做，然後給高仙芝和李光弼攻下木陽城的機會。”
郭子儀露出讚賞的神色：“鎮南王和法王好精妙的安排，不錯，這樣的選擇最好，有我們牽制住史思明的大軍，他自顧不暇，斷不能解木陽城之圍，到時候，只要一舉拿下史朝義，范陽只剩孤城，到時候陛下的大軍想必也會到達了，以大大強於史思明的兵力，合力攻打范陽，讓大食和大秦援軍撲一個空。”
“多謝大將軍深明大義，本座還擔心大將軍說我們貪生怕死，不肯向前，實在——實在是連番和史思明大戰之後，我和鎮南王的部隊只能作爲大將軍進攻的輔助，大將軍請放心，我們商量過了，一定聽從調遣，請大將軍不吝賜教。”
“不敢當。”郭子儀頷首，“事不宜遲，我得到飛鷹傳書，高仙芝和李光弼已經帶領大軍直撲木陽城，史朝義只有十萬守軍，未必可以守得住，我們應當立即帶兵前往范陽，拖住史思明。在我看來，假如木陽城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說不定史思明會分兵去救的，一旦造成這種對我們有利的局面，就是我們齊心合力拿下范陽的時候，若能夠在陛下到來之前攻下范陽，是我們的光榮，這就行動吧。”
“行動。”舍瓦和狼正軒各自回營，帶領手下騎兵跟隨郭子儀，立即動身。
范陽城中，中軍衙門，史思明看着面前的將領，露出焦灼的神色。
等。
他們似乎是在等什麼。
所有的將領看起來都很期待的樣子。
噗嗤。
一隻巨大的蒼鷹從天上落下，直接衝入了中軍帳，然後，落在彼岸曼陀羅的身邊。這隻蒼鷹身形雄偉，站在地上幾乎和彼岸曼陀羅一樣高矮，曼陀羅小心的取下他角上的一個紙卷，打開來，忽然之間喜容滿面：“陛下，好消息。”
“快快，快念出來，只有你懂大食的文字。”
曼陀羅頷首，很快唸了出來：“茲報：我軍八萬人，輕裝簡從，捨棄糧草輜重，若無阻攔，只需半月，即可抵達中土，望聖母勿憂。”
啪的一聲，史思明在大腿上一拍，喜動顏色：“豬泥拔元帥夠義氣，居然爲了我們可以做到這一步。豬泥拔元帥的騎兵，那可是縱橫無敵的存在，當初這隻騎兵的前輩可以將薛仁貴擊殺，一定是英雄了得，有了他們的幫助，破唐朝必矣。”
彼岸曼陀羅的眼裡流露出哀傷的神色，看着史思明：“陛下，您還說，要不是爲了您，我——我——”
她忽然哭泣出來，掩面而去，衆將領大爲詫異，隨即在心中好笑，看來這大食國的首席聖母對史思明陛下那是有意思的。
燕後宮之中，一處幽靜的宮殿，史思明滿面羞慚：“朕讓你那麼做，並不是不喜歡你，而是一個策略，事急從權嘛？”
彼岸曼陀羅哭泣：“大哥，你別的不選，爲什麼一定要選我去給哈倫侍寢，你知道，他對我早有企圖，不懷好意的？”
史思明輕輕的抱住了她的腰，嘆息的說話：“心兒，你也知道的，若不是哈倫這廝的話，豬泥拔這樣的元帥，桀驁不馴，他是一定不會聽我們建議的，到時候，等到豬泥拔的大軍到來的時候，我們的屍骨已冷，燕國已亡，那還有什麼意思？”
“好，就算你說的對，豬泥拔只聽哈倫的話，可是哈倫一直尊重我，應該會給我這個顏面，直接求他就行啦，爲什還要畫蛇添足，讓我侍寢於她？他是哈里發，直接命令豬泥拔，沒有任何的問題？”
史思明嘆息：“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何況哈倫剛剛即位，豬泥拔這樣的大將，若沒有哈倫哈里發強硬的命令，他是不會聽話的，放心，寶貝，心兒，大哥這樣做，除了是逼不得已，還有一個深層的考慮，您不是說不僅要做我燕國的皇后，還要做一個更強大帝國的皇后，若是可以通過——通過你這一次接近哈倫，讓他——”
史思明做出了一個砍殺的動作，彼岸曼陀羅一愣，隨即驚叫起來：“對呀對呀，我怎麼沒有想到，若是——若是能夠奪取哈里發的大權，整個——整個帝國，都在我們的掌握之中？”
她再一次的興奮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