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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章 回臺(二)

第二八章 回臺(二)

回到臺灣的初始三個月裡,張賢一直在爲雲南反共救國軍解散後的許多事情忙碌着,如此這般地一直忙碌到了年底。

在剛剛回到臺北之後,張賢就先去拜訪了自己的老同學於長樂,畢竟這位老同學是總統侍從室裡的人,從任何方面來講,都有着得天獨厚的消息來源,也是消息最爲全面的人。

對於張賢的迴歸,於長樂自然早就清楚,所以也十分欣然地在自己的家裡款待了張賢夫婦,酒桌上喝完,於長樂的夫人相邀着田秀秀去市裡逛商店,雖然田秀秀並不想去,但是也推不開這個應酬,只得跟着於長樂的夫人坐着車走了,倒是讓張賢和於長樂兩個人在家裡可以盡情地、無拘無束地談話。

自從去了金三角,張賢也已經有一年多沒有回到臺灣,對於臺灣島上的很多事情都不瞭解,他如今最想要知道的,當然還是駐守在金門那邊十八軍的情況。十二兵團早已經被改編成了金門防衛司令部,但是第十八軍還在,只不過此時隸屬於第十八軍名下的第十一師和一一八師已經改了番號,十一師改成了第十七師,一一八師改成了第十九師,他之所以對十八軍如此得念念不忙,還是因爲感情過深的緣故。

“呵呵,賢哥呀,你難道還想去十八軍嗎?”於長樂笑着問着張賢。

面對這個問題,張賢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應該如何來回答了,從朝鮮歸來之後,他就一直希望能夠回到老部隊裡去,但是國防部裡還是有人對他持有懷疑的態度,畢竟此時的十八軍已經不同於彼時的十八軍了,他們防衛的金門,那裡是臺灣的前沿,是必保的門戶,如果金門一丟,那麼接下來的澎湖與臺灣都將危險了,所以那個時候的十八軍裡的長官,都是要經過嚴格審查的,哪怕是有一點的問題,都不會得到通過。那個時候,儘管胡從俊想要張賢的迴歸,但是最終也沒有能夠如願。

張賢躊躇了一下,有些猶豫地道:“怎麼說呢?如今我從緬甸回來,雲南反共救國軍也解散了,除非讓我退伍,要不我還真得不知道應該去哪裡!”

於長樂點了點頭,想了一下,道:“你說得倒也是切實的問題!只不過退伍一事你還是別打算了,如今正是國家用人之際,雖然在臺灣有那麼多的少將、中將甚至於上將無事可幹,但是你跟他們不同,你是陳老總和胡長官的親信,就算你不想幹了都不行的!另外,話又說回來,如今島內的經濟並不景氣,經商也好,辦工廠也好,都不合適,就算是有錢的人也都持幣觀望,你退伍之後去做什麼呢?難道真得找一個部門一呆,拿那一點兒死工資過日子嗎?別忘記了,你還要老婆孩子要養呢!”

張賢聽完了他的話,也只能點着頭,問道:“那你說我能去哪裡?”

於長樂笑了一下,道:“其實這個問題我也爲你想過了,如今陸軍參謀部倒是有一個空職,不過已經有很多的人盯着呢,我給你看看吧!也許可以謀到手。”

張賢不由得有些窘迫,如實地告訴着他:“算了,長樂,那種好位置就留給別人吧!大不了我還是看上面的安排!到時安排到哪裡,就去哪裡吧!”

於長樂愣了愣,經不住地問道:“賢哥,你怎麼這麼想?如今可是僧多粥少,一個職位一堆人在謀呢,你要是等着上面的安排,那可能要等到猴年馬月了!”

張賢只得發出一聲苦笑,如實地告訴着他:“長樂呀,我實話說了吧,如今我們夫婦手頭並不寬餘,我知道要謀一個好位置,肯定是不行的!”

於長樂這才明白了張賢的意思,當下笑了笑,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呀!呵呵,這沒有什麼問題,謀個好差事肯定是要花錢的,你手頭緊,我就先給人墊上,到時候等你手頭寬餘了再還我就行了!”

聽到於長樂如此一說,張賢心裡說不出來的感動,經不住握住了他的手,真誠地道:“長樂,我真得不知道說什麼好,從我到臺灣開始,就是由你一直在幫我,要是真得沒有你在這裡,我還真不知道現在能混成什麼樣子,說不定還在監牢裡關着呢!”

於長樂也有些動情,他緊緊地握着張賢的手,聲音有些沙啞,道:“賢哥,你別這麼見外,當初在陸大的時候,你不也是無怨無悔地這麼幫助大家的嗎?如今再看一看我們這些同學,背叛的背叛,陣亡的陣亡,剩下來的真得沒有幾個人了,這個時候我們再不幫扶一下,還能等到什麼時候?”

張賢使勁地點了點頭,想一想他們這幾個同室的同學,他和於長樂都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這也許就是命中註定吧!

兩個人又談了些別的事情,在最後的時候,張賢問起了韓奇來,他在回來後去找過韓奇,但是韓奇還在韓半島,並沒有回來。

“朝鮮不是已經停戰了嗎?”張賢有些奇怪地問着於長樂:“協定都簽了半年,韓奇怎麼還沒有回來呢?”

於長樂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地道:“韓主任這一次可是任務艱鉅呀!朝鮮的停戰協定雖然是簽了,但是戰俘問題卻一直沒有得到解決,聯合國軍抓獲了兩萬多的中共戰俘,但是哪知道這些戰俘大部分都不願意迴歸中共,而是願意到我們臺灣來!呵呵,這也正是老頭子巴不得的,現在爭取這部分共軍的戰俘能夠順利過來,已然成了我們這邊的一項主要工作,這有很大的國際影響力,所以大家都不敢掉以輕心,爲此,國防部第二廳的賴廳長親自率團奔赴了漢城,而且據說是已經取得了很大的進展!”

張賢被這個消息驚住了,想一想自己在緬甸金三角地區,當真得是閉塞無知,這麼大的事情都不知道。畢竟他也是從那個經歷走過來的,深深地體會得到戰俘的悲哀,尤其是共產黨的戰俘,這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蘇聯衛國戰爭結束後,對被俘迴歸人員的集體迫害事件,那些因爲戰爭勝利而活着回來的戰俘,卻被斯大林領導的蘇聯共產黨當成了叛徒而集體迫害,甚至於槍殺。

見到張賢沉思不語,於長樂好奇地問着他:“賢哥,你也曾在朝鮮打過仗,跟那些共軍的官兵們一起戰鬥過,也當過俘虜,你覺得這些俘虜爲什麼不願迴歸中共嗎?”

面對着這個問話,張賢只能發出一聲苦笑,搖着頭,道:“我怎麼會知道?”他說着,又想到了自己當初決定來臺灣之前的深思熟慮,他沒有留下來主要原因雖然還是因爲有韓奇的幫助,但是卻也是他自己不願意迴歸,他嘆了一口氣,又接着道:“共軍有一個傳統,那就是對別人的俘虜可能會比較寬大,但是對於自己的被俘人員卻十分得苛刻,想一想蘇聯發生的事,就可以預料得到以後發生的事了!”

於長樂默然了,對於一個普通的人來說,最重要的並不是什麼主義,也不是什麼信仰,而是真真切切的生存,爲的是活下來。

“對了,還有一件事忘記告訴你了!”於長樂忽然又想到了什麼。

“什麼事?”張賢忙問道。

於長樂道:“你還記不記得當初跟你關在一起的那個愛書法的那個少將,他叫趙永琳的?”

張賢愣了一下,馬上想起了那個矮矮胖胖的傢伙來,在他剛剛來到臺灣被關押的那段日子裡,這位趙少將卻也給他帶來了一些快樂,他還記得這位趙少將非要把自己寫的字送給他,要他幫忙的情景,如今那幾幅字還壓在他的行禮箱中,從來就沒有拿出來過。

“我當然記得他!”張賢道:“我臨走的時候,還拜託你幫幫他呢!他怎麼了?”

“如今他可是發達了!現在是國防部負責人事調動的次官。”

“哦?”張賢有些不敢相信,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麼他這一次的調整還要經過趙永琳的手,如此一來,應該更加有把握了。

於長樂笑道:“他那個案子最後還是結了,他只有失察的過錯,被降了一級職,本來要罰他軍役半年的,但是他也在牢獄裡中蹲了那麼久,兩向相抵,最後還是放了出來!只是情報部門他是回不去了,他有個親戚爲他在國防部裡謀了個差,本來也就是一個閒職,哪知道這傢伙真得是走了狗屎運。國防部裡的那幫傢伙們一直在爭權奪力,分幫結派,原來的那個次官得罪了一派被撤了下來,而這一派推薦的新次長又得不到另一派的通過,兩三個人的提名都被這麼雙方拉鋸一樣地給拉了下來,那個位置空了兩個月,堆下了如山一樣多的事情沒有處理,最後把老頭子惹急了,不讓推薦,說是直接從下面提拔一個,拿着名單看了看,然後便指到了趙永琳的頭上!”

聽着於長樂象是在說笑話一樣地說着這件事,張賢卻是笑不出來的,國民黨之所以會敗退到臺灣來,是由很多的原因造成的,而國軍將領之間的拉幫結派、勾心鬥角、自損內耗正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環,如今國民黨政府敗退到了這裡來,竟然還是沒有吸取教訓,依然這般得互相拆臺,可想而知,蔣總統還懷着反攻大陸的夢想,就是那樣得不現實了。

“看來,一定是你在老頭子的面前替他說了些好話吧?”張賢也猜到了什麼,經不住地問道。

於長樂笑了笑,道:“老頭子指着這些名單,我也只是在旁邊隨口作了一下客觀的評價,說得都是事實,他能夠當上次長,還是他的命好!”

張賢也笑了,雖然於長樂說得如此平淡,好象是事不關己一樣,但是他卻知道趙永琳之所以能夠出人意料地坐上那個次長的位置,主要的功勞還是靠着於長樂的隨口而言。當然,對地於長樂來說,他肯定不會承認自己的功勞,之所以要說自己是局外人,還是因爲怕如此一來,就等同於是把自己變成了別人攻擊的對象,在爲官之道上,於長樂顯然比他要聰明瞭許多。

“老趙也知道你回來了,還對說準備請你吃飯呢,就看你什麼時候有空了!”於長樂告訴着張賢。

張賢笑道:“還是先等我把手頭上的事件處理完吧,這些事情也是千頭萬緒,需要些功夫的!”

“那好,等你處理的差不多了,我去通知他,一定要讓他在聚香閣請客!”於長樂鄭重地道,彷彿是要狠宰一刀似的。

張賢也只得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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