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解隊的混亂也只是持續了十幾分鐘的時間,很快就被已然有些警惕心的志願軍戰士們所控制,有幾個帶頭製造麻煩的傢伙被打倒在地,並捆綁了起來;另外,還有三個帶頭的俘虜被擊斃在當場。也正是因爲第一連真得開了槍,纔可能將這些自以爲是的美國佬鎮住了。
此時,山谷左側的山坡之上,槍聲還沒有停歇,這讓人就有了一種如在險境的意識。張賢已然趕到了隊伍的前面,不等他開口,曹爽已經問了起來:“怎麼樣?後面有什麼事嗎?”
張賢搖了搖頭,告訴着他:“後面有人要鬧事,被我控制住了。”
“阿水,你說這上面的槍聲是怎麼回事?”曹爽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張賢還是搖着頭:“我猜不出來!”
“我看我們是不是派人過去看一看?”曹爽建議着。
張賢想了一下,依然搖着頭,道:“副團長,如今我們不要管那邊,還是加快腳步,趕快走出這個山谷。這個山谷,兩邊是樹林,如果有敵人埋伏在其中,居高臨下把我們包圍,那麼我們真得就跑不了了!”
曹爽愣了一下,卻有些不相信一樣地道:“不會吧?我們這是在大後方?怎麼會有敵人呢?”
“越是安全的地方,往往纔會越是隱藏着看不到的危險!”張賢告誡着他:“我們還是全速通過這處山谷,到達安全的地方纔是上策;別忘了,我們的任務也就於此!千萬不要再節外生枝了!”
曹爽想了想,終於點了點頭,卻又不由得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副團長,你怎麼了?”張賢連忙扶住了他,沒有讓他倒下去。
“沒……沒什麼!”曹爽喘着氣,半天才緩了過來,張賢扶住他肩膀的手忽然有些潮溼,他不由得舉着火把向這裡看來,這才發覺曹爽的肩膀處流着血,那血已然把他的棉襖浸溼了。
“副團長,你受傷了?”他不由得關切起來。
曹爽擺了擺手,示意着他小聲一些。張賢向四周看去,這才發現,在他們的周圍,還有許多瞪着眼睛看着他們的俘虜,這些俘虜們顯然是看到了剛纔曹爽與那個搗亂分子的搏殺,此時,雖然地上的那具屍體已經被清理掉了,但是,從他們的眼神裡,分明還有着一種畏懼與憎恨,如果不是因爲看着這位中國人的長官還威風凜凜的站着,可能他們早就衝上來,要將這個“兇手”碎屍萬段了。
“我沒什麼事!”曹爽咬着牙堅強地挺着,然後低低地告訴着他:“我肩膀受了傷,被那傢伙奪我槍的時候,子彈打中的!”
“我馬上去叫小馮!”張賢說着,就要站起來去叫衛生員。
“等一下!”曹爽連忙拉住了他:“不打緊,一會兒再說。如今你還是讓隊伍行進起來,只有這樣,纔可以儘快地走出這個危險的山谷!”
聽着曹爽的話,張賢只好點着頭,的確,如今最大的問題並不是關心那個山坡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而就是他所擔心的,是如何快速通過這段山谷。
※※※
在張賢的命令和帶領之下,行軍的隊伍又緩緩地動了起來,不管走得有多慢,也終將那個槍聲已經漸漸微弱的山坡丟在了後面。
張賢讓王鵬這個排押着部分俘虜在前面開路,把熊三娃的排安排到了尾巴處斷後,讓賀強這個排走在中間,同時也把大部分的俘虜安排在了這裡,而他和曹爽處於王鵬二排和賀強三排之間,這個時候,衛生員馮習已經替曹爽包紮了傷口,好在那個傷口並不深,除了流出些血來之外,並不影響曹爽走路。只是也許因爲血流得有些多,曹爽的這條胳膊一時間卻擡不起來。
“阿水呀,你說那個山坡上發生戰鬥的,會不會是我們的人呢?”雖然已經遠離了槍聲響起的地方,曹爽還是想着這件事,心裡面總有些忐忑不安。
“不好說!”張賢也只能這樣的回答着,同時勸慰着這位領導:“如今我們已經過來了,再想他也是枉然,還不如不要去想了!”
曹爽點了下頭,忽然又轉頭看着他,經不住地道:“阿水,你知道嗎?我現在發現你哪裡都好,只是有一點卻不好!”
“哦?你說得是哪裡?”張賢也來了興趣。
曹爽道:“你這個人,總是事不關己,便高高掛起。我知道你也是一個共產黨員,但是這種覺悟,還需要努力學習的,要追求進步!”
張賢微微怔了一下,聽着這話,有些好笑,卻又笑不出來,這分明是一種自以爲是的教訓。雖然對曹爽的話並不以爲然,但是這個人畢竟是自己的領導,還需要拍拍馬屁的,於是連連點着頭:“是!副團長說得是!我以後一定會改!一定會進步的!”
曹爽這才滿意地點着頭,可是,話題卻又經不住回到了剛纔的那個問題上:“哎,阿水,你說有沒有可能,是我們的人?或者說是朝鮮友軍方面的人,在那裡圍殲到我們後方來搗亂的敵人呢?”
這個命題實在就是在胡想,曹爽怎麼都想把事情往好裡面去想,張賢卻知道,如果那些是友軍的話,早就出來與他們聯繫了。畢竟他們是一羣打着火把走在公路上的押解隊,是一個目標很大的隊伍,人家遠遠就可以看得到了。那個山坡上,一定會有敵人存在,只是他還聽到了一片的狼嚎之聲,如果是兩雙交火的情況之下,那些野狼按道理來說,早就躲得遠遠的,怎麼可能出現在交戰雙方的戰場之上呢?只是這裡面的確有些讓人琢磨不透,卻不是他所能想象得到的。如今,對於曹團長的胡猜,他也只能隨聲附和着,胡亂地點了點頭。
“對了,剛纔我抓到的那個傢伙有些奇怪!”張賢忽然想到了那個叫做傑姆的人,告訴着曹爽:“我在他的身上,搜出來一把手槍,而且還有兩支手雷!”
曹爽不由得一怔,問道:“這怎麼可能呢?他們的身上都已經沒有了武器,我們都搜過的呀?”
“你忘記了?我們剛纔數人數的時候,多了來了一個人!”張賢提醒着面前的這位領導。
曹爽有些明白過來,卻還是問着:“你是說……這個人就是那個混進我們隊伍裡來的特務?”
“很有可能!”張賢分析着道:“他一聽到槍響,便馬上向我攻擊,若不是我一直加着小心,只怕真得會被他得了手去!”想到這些的時候,張賢還覺得有些後怕,的確,這個叫傑姆的人太過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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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還好!”曹爽卻在慶幸着:“還好,他被你抓到了!”
張賢卻沒有他這般得慶幸,猜測着道:“我想,那個山坡上一定有敵人想要偷襲我們,只是因爲某種原因,並沒有成功;或者就像是你說的那樣,他們被我們的友軍部隊發覺,而交起火來;又或者還是出於其他的什麼原因。這個特務是潛進我們隊伍裡,準備聯繫這些俘虜的。我在想,如果山坡上那些敵人衝下來後,會有什麼結果!”
被張賢如此一說,曹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才明白爲什麼張賢在那個時候,一刻也不願意在山谷裡停留的原因,好笑自己還以爲這個於連長是在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呢!想到這裡的時候,他都不由得爲自己臉紅起來。
“我看我們趕到天摩城之後,要馬上把我們遇到的情況向人民軍方面進行通報,讓他們查一查那個山坡上到底出了什麼情況!”張賢建議着。
“這是一定要做的!”曹爽點着頭。
兩個人正說着,忽然身後又傳來了兩聲槍響,整個隊伍再一次停頓了下來。
曹爽與張賢不由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麼狀況。
“我去看看!”張賢急忙丟下了曹爽,向後面的隊伍趕去。在他們的後面,是賀強這個排押着一大批的俘虜,而槍聲也正是從這個排的位置傳來的。
“發生什麼事了?”張賢幾乎是三步併成了兩步,跑到了隊伍的中間,一眼看到了正氣勢洶洶舉着槍對準着驢車上那個重傷員大衛的賀強。
一見到張賢過來,賀強便急急地告訴着他:“那個傢伙逃跑了,打傷了我們一個同志,搶走了他的槍!”
“傑姆?”張賢馬上明白過來,問道。
“是!就是他!”賀強點着頭,手中的槍依然沒有離開大衛的腦袋,同時告訴着張賢:“是他……是他和傑姆合謀……”
“把槍放下來!”張賢大聲地命令着自己的這個手下。
賀強怔了怔,有些不願意,卻又不得不服從着連長的命令,緩緩地放下了手中的槍。
“好,你慢慢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張賢這才心平氣和地問着。
賀強看了大衛一眼,這才道:“那個傑姆剛纔說肚子痛想解手,我覺得他可能是在搗鬼,所以沒有同意解他的綁繩,讓他憋着;那傢伙就賴着不走了,我就讓他也坐上了這輛驢車;哪知道……”他說着,指着大衛惡狠狠地道:“這傢伙悄悄解開了傑姆的綁繩,都怪我,沒有留意……”他沒有再往下說下去,但是張賢已然全部明白了過來。
“你怎麼聽得懂他的話?”張賢問着賀強。
賀強又指了一下大衛,道:“就是他,他這麼說的!”
張賢看了大衛一眼,這個大衛的確是聽得懂中國話的,也能說上幾句。想來,在驢車上,大衛和傑姆早就已經有了計劃,只是這個大衛卻不惜犧牲掉自己,而去解救那個傑姆,又是爲了哪般呢?西方人向來愛惜自己的身命,他難道就沒有想過,就算是傑姆可以逃走,他也是逃不走的嗎?
“大衛,你爲什麼要這麼做?”張賢板起了面孔,嚴肅地問着面前的這個故意裝作鎮定的美圖佬。
大衛擡看着張賢,遲疑了一下,還是老實地道:“好吧,我實話告訴你,他不是什麼傑姆,他是我的營長湯姆!他是爲了救我們而來的!”
一時之間,張賢盡然無話可問了,的確,對於軍人來說,犧牲也是必須要付出的。
“我們有兩個戰士去追了!”賀強告訴着張賢,此時天色已經漸明瞭起來,再過一會兒,黎明就將到來。
張賢看着他所指向的方向,那又是公路一側的樹林。
“他跑不了的!”賀強信誓旦旦地向張賢作着保證。
但是,張賢卻有些擔憂了起來。
“賀排長,你在這裡負責一下,小陳小方,你兩個跟我來!”張賢命令着,準備向那個樹林裡搜索,卻在這個時候,又聽到樹林中響起了幾聲槍響,他不由得加快了腳步,走進了樹林,沒走出多遠,便看到自己的一個戰士倒在血泊裡,他的心不由得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