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把所有的交接工作做完了,新來的警察局長也已經上任。然後,張賢來到了整編第十一師報道,第二天便上任了。
從警察局出來的時候,張賢同時還帶着了熊三娃和錢雄風這兩個人,熊三娃自然還是做他的貼身警衛排長,而錢雄風被張賢任命爲了一一八旅的特務營營長,雖說並不是提升,但終究沒有被踢出國軍,還是平級的調動,這對於錢雄風來說,也是很滿意的。
在一一八旅下轄的兩個團中,除了三十三團外,還有一個三五二團,這個團的團長叫做李現法,是一個近一米八個頭的山東漢子,只是,張賢對這個人並不太熟悉。三十三團的團長是徐海波,他原就是張賢的舊部,所以對於這個團張賢很是放心。爲了便於自己的管理,張賢對這個一一八旅還是作了一些調整,把三五二團的團副調到了三十三團來作團副,三五二團騰出一個團副的位置,張賢這一回沒有忘記自己的老同學王江,在他的提議之下,王江總算是升了一級,成了三五二團的副團長。如此一來,這個一一八旅的兩個團,都已經有了他可以信賴的人。
黃新遠與龍天涯也從十一旅調了過來,成了張賢的左膀右臂。對於這兩個人,都是張賢的老朋友和老同僚,自然也算是心腹,只是相對來說,這兩個人在軍中的資歷比他還要早,如今卻要來輔助張賢這個小弟,多少有一點面子上的難堪。不過,張賢也有他的辦法,在武昌黃鶴樓附近的天香閣訂了一桌酒席,宴請黃新遠、龍天涯、徐海波、李現法、王江和錢雄風這六個一一六旅的骨幹,同時,張賢又邀請了王元靈、張慕禮這兩位自己的老長官作陪,順便也把三十二團的團長吳華也叫了來。
天香閣就建在長江之畔,窗外便可以看到奔流東去的江水和川流不息的船隊。
張慕禮是第一個到來的賓客,對於自己的結拜兄弟的事,他自然十分上心。緊隨其後而來的就是王元靈副旅長和吳華團長,幾個人正在寒暄之時,黃新遠與龍天涯也到了。幾個人在張賢的禮讓之下落座,還是王元靈這個老長官當先哈哈笑了起來,這令大家都有些奇怪,龍天涯不解地問道:“老王,你想起了什麼,這麼高興呀?”
王元靈指着在坐的幾個人,卻問着他:“你不覺得我們這幾個人很有意思嗎?”
張賢與大家更是丈二和尚摸不到頭了,張賢問道:“老長官,你還是說說看嘛,我們真得不覺得呀?”
王元靈看着他,對他提着醒:“你們還記得幾年前在萬縣的時候嗎?那個時候張慕禮剛剛升任營長,他請我們大家在太白樓吃格格,也就是我們這幾個人嘛!”
經他如此一說,大家這才恍然大悟,張慕禮也笑着道:“是呀,轉眼間這麼些年過去了,我們大家都老了,呵呵,不過大家都不容易,還能夠坐在一起,沒有爲國捐軀,一會兒呀,就是爲了這個,我們也要多喝幾杯酒呀!”
“世事輪迴,打了這麼多年的仗,還以爲總算可以過一過踏實的日子了,唉,誰知道還要打下去!”黃新遠卻這麼嘆着氣。
王元靈看了他一眼,笑道:“今日雖說是張賢請客,但是我們還是不要把這種事扯進來,大家只是敘敘舊,聊聊天,交流交流感情纔好!”
黃新遠這才覺出剛纔自己確實多言了,當下也尷尬地笑了一下,卻對着張賢道:“呵呵,那年我們是喝張慕禮的喜酒,今天換了一個人,是張旅長請客了。那一年,張賢,你的官職還是最小的,記得當時是個少尉吧?”
“是!”張賢點着頭。
黃新遠接着道:“如今卻不一樣了,我們這些人裡,數你的歲數最小,但卻是官職最大。少將旅長,呵呵,我們這些人中,如今只有你和王副旅座是少將,張慕禮雖說也是副旅長了,但是他還只是個上校呀!”話語中,多出了許多的酸味。
張慕禮卻哈哈笑了起來,對着他道:“老黃呀,你不也是一個副旅長,不也是一個上校嗎?你我兩個半斤八兩,都差不多呀!呵呵,如果我們也和張賢一樣,能夠考取陸大,畢業後早就是少將了!”
王元靈在邊上道:“看你們兩個,說得這個話,張賢如今升任了旅長,那是他的能耐,我們也應該替他高興纔是,可不許這麼忌妒呀!”
這一說,大家都哈哈大笑了起來,張賢卻有一些不好意思,對着大家道:“你們都是我的長輩,都是我的好兄長,我張賢能走到今天,其實與在座的各位的幫襯不無關係,這個我十分清楚。一會兒,我一定要敬各位兄長一杯酒,大家今天不醉可不許歸呀!”
正說之間,徐海波帶着李現法、王江和錢雄風四人到場,天香閣雅間裡這張十人座的大圓桌子,正好坐滿了一圈,張賢招呼了一聲,老闆親自出來爲大家上菜,陸陸續續地便擺了一桌。
大家都是熟人,雖說在軍中尚有等級職務和官銜之分,但是坐在了酒場之上,卻沒有了那麼多的拘束與客套,氛圍很是融洽。
酒過三旬之後,大家又都爲張賢的新任敬酒祝賀,張慕禮舉着酒杯走到了張賢的身邊,顯然喝得有些量了,他拍着張賢的肩膀,大爲讚歎着:“自苦英雄出少年,我們這些老人們卻不得不服呀,我這個小弟纔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後來居上。不過,剛纔老黃也說得不錯,論資歷我們都比張賢老,但是有一點我們都比不上我這個小弟!”
“哪一點?”黃新遠問道。
張慕禮一笑,告訴大家:“那就是能耐!”
大家都愣了一下,然後又都會意而笑。
張慕禮繼續說着:“有一點我真得自愧不如,雖然我們大家都是從戰爭中走過來的,都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但是,我這個小弟的經歷卻比我們兇險得多,他這個旅長是靠着自己的真本事掙來的,是用他這條命出生入死賺回來的!而且他的聰明也不是我們在座的幾個人可能相比的!老黃,我這麼說你不要不服氣,你知道這麼些年來,我一直壓着你是什麼原因嗎?我老實告訴你,就是一開始的時候,我是張賢的連長,呵呵,他替我把你打敗了!”
張賢和黃新遠等幾個老人們馬上想起了當初在萬縣的時候,張慕禮最終戰勝了黃新遠,成爲正式營長的事,也就是那一次,張慕禮便一直比黃新遠走得快,升得高。
“大哥,您太誇獎我了!”張賢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着,同時又有些歉疚地道:“其實,如果我還在七十四軍,沒有回來的話,我這個職位肯定應該是大哥你的,三十三團調到了一一八旅,卻把大哥調到了十八旅裡,我知道這是胡師長因爲我的原因,才這麼安排的,是我對你不起呀!”
張慕禮卻搖了搖頭,帶着微醉笑道:“小弟呀,你還不瞭解大哥我的心思呀,我真得是替你高興,真的,我根本不對你忌妒,不信你可以問一問老王!我早就跟他說過,當年的十一師裡我們這些人中,真正有大將之才的就是你。想當初在鄂西會戰的時候,要不是你在關鍵的時候出現,胡師長也不會下定那麼堅定的信心。你在常德會戰和雪峰山會戰中的表現都是我們這幾個人中無人能及的,你要是不回來,真得就是我們十一師的損失,你要是不當這個旅長,放眼整個整編十一師裡,就沒有第二個人有這個資格!”
聽着張慕禮這出自肺腑的話,很令張賢感動,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纔好,站起來端起了酒杯,與這位大哥碰了一下,一口飲盡,所有的話都在這杯酒之中了。
“好!”大家齊聲喝彩。在喝彩聲中,張慕禮也乾了這一杯酒。
張慕禮敬完酒,王元靈也起來敬酒祝賀,面對這位自己最早的營長,張賢有一些遺憾,畢竟,如果說這些人裡面真正有大將風範的人還是這位王副旅長,如果自己不回十八軍,一一八旅的旅長之職最有可能是落在他的頭上。
“張賢,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剛纔慕禮的話,也就是我想要說的,這杯酒祝賀你!”王元靈很是誠懇地道,說着當先喝了下去。
張賢也只好一口飲盡,王元靈卻沒有坐回座位,面對着張賢左右地看了一個不停,這令張賢有些莫名其妙,不解地問道:“老營長,你看我有哪裡不對嗎?”
王元靈笑了笑,卻伸出手來在自己的臉上那道疤痕處摸了摸,對着大家道:“你們看,張賢原來可是我們十一師的第一美男子,呵呵,象我這樣捱了一刀,臉上就被破了相,如今看看他的臉上也有一道疤,怎麼越看就越有男人味呢?哎,美男子還是美男子,臉上有個疤反面更加英武了!”
他這麼一說,大家這才注意到,兩個臉上帶着疤的人站在一起,果然大不一樣,張賢顯得這般得威武挺拔,而王元靈卻顯得憔悴落魄。
徐海波坐在張賢的對面,看着對面的兩個人,手也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臉上的疤痕,卻被王元靈看到,開着玩笑對他道:“你看徐團長,你臉上也有塊疤,別摸別摸,你要是把你的連邊鬍子別剃那麼幹淨,配着臉上的這道疤,這麼往大路上一站,所有的過路人都要給你留下買路的錢!”
大家又都看向徐海波,不由得轟然而笑。果然,徐海波的臉上也有一道疤,只是看上去卻象是一個兇悍的土匪。
徐海波被人們這麼一看,臉上已經有些掛不住了,但他也知道這個王副旅長是在跟他開玩笑,當下也端着一杯酒,站了起來,對着張賢道:“阿賢呀,自從我被調入十八軍裡,轉來轉去就一直在你的手底下,以爲你調走了,我終於可以有了升遷的機會,呵呵,誰知道你調回來,又是我的長官。沒辦法,看來有你在我是如何也跑不了了,怎麼都要作你的屬下,沒辦法,只好用這杯酒先賄賂你一下,來,幹了吧!”
張賢也笑了,喝盡了酒後,又對着他道:“徐大哥,你可要先有思想準備喲,我還是要讓你唱白臉的,我來唱紅臉的喲,壞事讓你去做,好事我來做!”
徐海波愣了愣,想起了當初的情形,不覺得啞然失笑。
後面的衆人也跟着過來一一敬酒,只是那個三五二團的團長李現法與這些人並不太熟悉,說得話比較少,但也向着張賢敬了一杯酒。
王江站了起來,端着酒杯對張賢道:“老同學,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以前我可能是誤會你了,今天這杯酒就當我賠罪的吧!”
衆人一聽,連忙問道:“王江,你因爲什麼誤會張賢呀?你們兩個不是同班的同學嗎?”
王江有些臉紅,擺了擺手,對着大家笑了笑道:“過去的事,不提也罷,我們兩個同學之間就算是有什麼誤會,我想阿賢也是可以原諒我的,阿賢,你說是不?”
張賢笑着點了點頭。
徐海波在邊上悠悠地道:“他有什麼誤會?呵呵,不就是因爲我嗎?上一次楊師長升了我沒有升他!”
經他這麼一說,大家才恍然大悟,王江卻十分不滿意地白了他一眼,但沒有反駁。
直到最後,黃新遠才站了起來,依然是端着酒杯,對着張賢道:“好了,我看大家都敬過你了,我這杯酒是留着給你壓陣的,呵呵,想來想去,我也沒有想到我會跟你做搭擋,我們兩個雖然說認識了這麼多年,但是還是頭一次合作呢!來吧,爲我們能夠合作順利乾杯!”
“好!”張賢應着,也舉起杯和他幹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