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宮大師兄並不畏懼這個老人反而笑笑說道:“慕長老何苦懲罰小師弟,小師弟方纔脫劫,實力亦有所精進,實屬不易。”
“哼!不過一點進步就不知天高地厚了,不是漣兒你壓着他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麼來!”慕長老重重一哼極爲生氣。
劍宮大師兄葉漣不由失笑,他知道慕長老真正氣的是司空啓將自己至於險境,險些身死道消,也就不再勸說,改而提起乾元宮的事情。
“小師弟與我們不同,急於追求實力也是難免,您就不要放在心上了,我相信經此一事小師弟也知道分寸。反而是那乾元宮塵淵之事讓我心有不安。”
“此事的確蹊蹺,那塵淵幾年前失蹤一事本就頗爲奇怪,在乾元宮的地界修煉也會失蹤,這說法着實可笑,當時就有人猜測他是受了人的算計,畢竟當時他正要突破元嬰期,正是個下手的好時機。漣兒你之前與他打過幾次交道,此次再見感覺如何,果真失憶了?”說道這裡慕長老收起憤怒,他也感覺這件事掩藏着什麼。
“當年與他交手幾次,他一心追求強大,性格孤傲,但其實也頗爲耿直,是可交之人。最後一次相見,他修爲已至元嬰大圓滿。未想此次再見竟然已經跌落到金丹初期,連記憶也有所損傷,實難想象他當初到底經歷了什麼,也不知此次乾元宮將他接回究竟是福是禍。”葉漣心下一片惆悵,沒想到當初以武論交的道友如今落至如此田地,只是一切都不明瞭,再加上此爲乾元宮內務,即使他有心相助也是力不足矣。
“乾元宮就沒有一個好貨!”慕長老大聲罵道,“一天到晚就知道玩弄手段,這次的夔牛定也是他們所爲。作爲老對頭,他對於乾元宮的手段很是瞭解。
“可惜了靜泫那老傢伙一直閉關未出,不然以前好歹還能看一看的乾元宮怎麼會被現在這個叫塵和的小子弄得烏煙瘴氣!”慕長老顯然對這個在乾元宮聲威有加的所謂下一任宮主極爲不屑。
“靜泫前輩閉關已有十載,現在乾元宮由塵和尊者代爲執掌,他雖看起來溫和有禮,但卻比歷代尊者野心都要大,這次他們在凡間放出夔牛我想不只是爲了除掉小師弟,或者說他們有什麼理由逼得他們像小師弟出手。”葉漣思忖道。
“我們劍宮就你腦子裡彎彎繞繞最多,一點都不像我們劍宮的人。”慕長老聽他這樣分析一邊心驚一邊打趣道。
“慕長老說笑了,葉漣是不是劍宮之人長老難道還不清楚?”葉漣輕笑,卻自有一股劍意在他眼中流轉,極爲驚人。
“行了,看見你我就覺得我們都是把老骨頭不中用了。他們總說那小兔崽子是劍道天才,老夫看你纔是藏得最深的那個,哼哼!”慕長老嘴上這麼說着心裡也知道自家的小崽子要追上葉漣這個大師兄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劍道感悟還有道心上都遠遠不如。
“小師弟現在是心結太大,待心結解開,以他的資質必然一飛沖天,成爲我九天劍宮的頂峰之劍。”葉漣仰起頭,彷彿看見了那個青年的騰飛之日。
“你就別誇他了,那小崽子聽到了又要得瑟了。乾元宮的事情我會如實上報宮主,你最近也要約束好弟子不要隨意下山,我感覺到修真界又要不太平了,難道二十年前的禍端又要再起了嗎?”
乾元峰山腹,一口規模極大的血池坐落其中,裡面盛滿了各種妖獸的鮮血甚至還有一些修真者的血。濃郁的血池裡泛起詭異的血泡,像在沸騰一般,山壁上刻滿了符文陣法阻止氣息外泄,任誰也想不到在正道第二宮的乾元宮內會隱藏有如此邪惡的血池。
而現在在這血池中緊緊鎖着一個人,他全身□□,手足頸項都被深海寒鐵牢牢鎖住。然而這人看起來不過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俊秀青年,他在血池裡沉浮,掙扎。各種妖獸混雜而成的血液滲透他的皮膚,甚至灌入口中,其內含有的暴躁之力在他的血肉中奔騰,狠狠地撕裂他的每一寸皮肉,每一寸經脈。而後血肉模糊的身體又在妖獸血的強大力量下被修復,又重複着撕裂的過程,周而復始,沒有終結。
“放開我……不要……不要……啊……”
“爲什麼……放開……我……”
悽慘的叫聲迴盪在山腹內,聲聲泣血。
全身就像被一柄大錘捶得稀爛,又重新一點點長出來,儘管諸般痛苦加身,但慢慢的陳晨已經叫不出聲了,只是偶爾地發出一點點輕微的□□,像破掉的風箱,嘶啞難聽。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在這裡呆了多久,一睜開眼就被鎖在這血池裡,他是被活生生疼醒的。這麼久下來他就沒有合過眼,雖然痛楚已經不能再讓他驚呼,但是神經卻絲毫不少的接受着,他感覺隨着時間的流逝,自己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那不是一種即將解放的輕鬆感,而是他感覺到有什麼兇獸要被釋放出來了。他感覺到它在腦海深處咆哮,在這滔天血氣中咆哮,嗜血,暴虐……種種負面情緒生生鑽入腦中。
它在渴望着血肉,在掙扎着要解放……
要堅持不下去了,陳晨恍恍惚惚的想着。但是他爲什麼要這樣堅持呢?朦膿中,他又聽到了那個時常出現在夢中的聲音,這次他看到了身影,模糊的籠罩着一層白光,好像來拯救他的神仙一般。
相信自己,不要向命運屈服,你可以的……
“相信自己……相信自己……”陳晨意識朦朧地隨着夢中的聲音念:“……沒有人可以……使我屈服……”
我還沒有和蘇姐,川子,胖子告別。
還沒有和爸爸媽媽告別。
還沒有……等到曲桓安……
意識終於控制不住的沉下去,但是沒有人……可以使我屈服……
落霞峰正在打坐的曲桓安突然心中一悸,周身靈氣頓時亂竄,他馬上靜心壓制,片刻之後擡手抹去嘴角溢出的血。
“吼——”
血池裡突然掀起滔天血浪,陳晨立在其中,雙眼血紅,表情猙獰,兩頰隱隱有詭異獸紋浮現,色澤鮮紅,隱隱有不祥之感。他劇烈震動,鐵鏈嘩嘩作響,就像隨時要掙脫一般,讓人心生恐怖。
乾元殿深處一個老者緩緩睜開眼:“差不多覺醒了,可以開始融合了。”
三天時間已至,塵和尊者派出的道童準時到來。
“塵和尊者座下明羽見過塵淵尊者,三日已到,請隨我前去離火宮。”
曲桓安已經停止修煉,走出洞府。外面一脣紅齒白的童子正侍立一旁,正是那明羽。
“請尊者隨我來。”他招來兩隻白鶴引領曲桓安前往。
離火宮乃是乾元宮八宮之一,其對應的山峰也以離火爲名。除此之外便是艮山宮,坎水宮,震雷宮等七宮,與八卦之相一一對應。而乾元宮的護山大陣也是以這八宮爲陣眼,強大無比,非老祖級別出手難以撼動。
曲桓安一路行至離火宮後殿長老居所。前殿乃是每一峰的傳道之處,偏殿乃是修爲低下的弟子的居所,後殿則是長老居所。不過除了修爲低下無力自己開闢洞府者,其他人都不會住在殿內,因此雖然後殿掛着長老居所的名字,其實都是作他用。
明羽將曲桓安引至殿外便離開了,那不是他能進去的地方。
殿內隱隱有光華流轉,符文閃爍,顯然也佈下了強大的陣法。三個老者以品字形盤坐其中,分別是離火宮、震雷宮和坎水宮的宮主,他們都是一宮之主老祖級別的人物,平日難得一見,今天卻被請來爲曲桓安醫治傷勢。
“既然來了就在中間坐下吧。”一道不屬於三宮之主的聲音傳來。
“是。”曲桓安在三人中間坐下,閉目調息。
就在這時三宮之主同時動作,雙手掐訣,一口青銅大鼎瞬間將曲桓安收入其中,其內裝滿了靈泉水。他們動作不停,又取出諸如青靈花,朱血果,八葉天草等天材地寶投入鼎中,再引離火宮之地火加以淬鍊,頓時殿中藥香撲鼻,濃郁的藥液被曲桓安吸入體內緩緩滋潤着他的□□和元神。
鼎中青色藥液翻滾,不多時開始變得清澈,三人又一次拋出無數靈花仙草進行淬鍊。如此往復,曲桓安重傷之後一直蟄伏體內的元嬰開始緩緩復甦,散發出點點光芒,他的境界也開始一點點恢復到元嬰大圓滿並甄至半步化神。
果然是妖孽之資,三個宮主在心中讚歎,重傷之後再次修復竟然鞏固了他的境界,這就要一舉踏出那一步了。
曲桓安收斂心神,專心引導藥力留邊全身,並向丹田處靠攏,他準備藉此機會突破至化神期,如若成功,便是當之無愧的年青一代第一人。
濃郁的天地靈氣被瘋狂吸入體內,在丹田處匯聚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中心便是曲桓安的元嬰,稍有不慎便會在靈氣的衝擊下化爲碎片,形神俱滅。但曲桓安不慌不忙,操控着靈氣沖刷全身經脈,將至拓寬,爲衝擊化神做準備。待到丹田經脈皆有滿脹之感,再也無法容納下更多靈氣時,他一鼓作氣直衝已經搖搖欲墜的瓶頸,只感到稍稍一阻瓶頸隨即破開,他的氣息陡然上升,比之剛纔強大了無數倍。靈魂彷彿得到了昇華,無比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