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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紅塵憚(78)

第176章 紅塵憚(78)

“我們今天行程,先去C店,再去A店,明天去畫溪春天做“掃街”工作。”姜飛揚再次看了看行程表回過頭吩咐我說。

“哦,知道了,畫溪春天是在哪兒啊?”

“妹子,你是外地人吧,畫溪春天也沒聽說過啊?”司機突然發言了,他是一名頭髮花白的中年男人,整個人看起來很嚴肅,冷酷,面無表情的,聽說是姜飛揚請來的代駕司機。

“嗯咯,外地的,不是本地人。”

“哪裡的人啊。”

“湘北。”

“哦,那地方,我曉得,我曉得,那裡有很多山吧,很窮的,有土匪打劫。”

“現在已經沒什麼山了,山被推掉建層樓了,丘陵比較多,也沒有土匪了呢,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是聽我堂哥說的,他在你們那邊當市長,聽他說,你們那邊人均一年的收入都沒有我們這邊人均一個月的收入多的,窮得很呢,有很多從你們那邊跑出來的女孩子,在我們這邊做小姐的。”

我心裡咯噔一下,這人說話怎麼難聽啊,當着我的上司的面說這些有意思嗎?真是的。

“只能說你們這邊開發的比較早吧,我們那邊還在發展中,現在已經發展的也不錯了,我們那邊的男女各頂半邊天的,女人就算出來做小姐,也是爲了養活自己的家人,不是因爲好吃懶做。”我壓住內心的火氣說着。

姜飛揚回過頭,向我眨了眨眼睛。

我才收住了嘴。

真是的,這姜飛揚還夠有耐心的,身邊都是圍繞些什麼人啊,個個嘴裡不吐蓮花,只知道吐一嘴白毛的。

不過說來也是,來B城這一年多以來,我的確對B市的中年以上的不管處在那個資源階層的男人都感覺他們怪怪的,說起話來咋陰陽怪氣的,是不是被生活環境壓得心理變了形了的?

在B市,就算是處在資源高階層工作的中年男人,我所見到的也大都像木雕人,雖走路帶風的,卻是擺着一副殭屍臉,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只對外來人是這樣子的?人家的溫情只對自已家裡的人?這我就不太清楚了。

亦或者是所謂的“智者不入愛河”?

我在想,他們是愛無能?還是真不入愛河哦。像我們“異渡香魂”圖書城裡的BOSS,那真是智者,智得頭上的毛都飛光了,他見誰都要吼叫幾下的,開罵幾聲的,指責幾下的,以此來顯示他是高明似的。

好幾次,看見他遠遠的走來了,我原本想上前去好好的與他打聲招呼的,一聽到他吼叫聲,我嚇得連忙找個角落躲起來了。反正,只要他走過的地方,只怕連螞蟻都會嚇得搬家的。

我的媽呀,若智者不入愛河,高智者在生活中也都是這種模樣的,那也太恐怖了。

處在中層工作的中年男人,還好一點點,不像木雕了,還是有點男人味的,不過又掉錢眼裡去了。

處在低層工作的中年男人,張口閉口就來,他哥是哪裡的市長,他大爺是哪裡的廳長,他某某親戚在哪裡廠長。

我只是沒說出口:“你們家誰誰誰是天王老長跟你跟我也沒幾毛錢關係的,自己是一坨爛泥起不來了,還老拿他人光環來嚇唬人的,只會讓人鄙視的。”

不過,也還是有很多溫良的人,讓人心生感動的,他們彷彿是一座城市裡的一盞盞希望之燈,照亮着都市夜歸人前行的路。

我胡思亂想着,車不知不覺中已駛到了白石橋公交站旁。

這條路我熟悉不過了,那時白潞潞爲情所困就是從這橋上跳下去的,後被一艘白船救上來了,我還是比較好奇一些男生的心靈世界的,當走到窮途末路時,他們爲何不知道轉換到另一個賽道?還好,白潞潞算是歷千劫而存一念:“好生好長,好草如茵。”

我微微嘆了一口氣,是啊,我也如是,如果我是兩手空空,身前也空,身後也空,那至少要讓自己的身影逐春風而生長,野生野長也要長到天涯那畔。

到時,我告別楓林島了,走向人生下一站時,一定還要找白潞潞幫我作一幅畫,畫下楓林島狐狸灣的浪花一朵朵,就如我們彼此似浪花一般的青春華年,來過,又退去。

“秋夢寒,現在是我在做行程安排,以後這些事是由你來做的了,你不能關應着知道了,就以爲沒事了。”沉默了好一會兒,姜飛揚又開口說話了。

“嗯,知道的,知道的。”

“你儘管喊知道吧,到時不知道了,我拿錘子來錘你的。”

“好的,知?”我又想說知道了,連忙收住了口,不能再說知道了,我腦袋都是空白的,咋只知道說知道了的。

還是老毛病,我只要看見一棵樹,就忍不住想當一根藤,去纏着他,賴着他,這習性特別難改。

“畫溪春天在哪兒啊?哦,C店的店長是男的還是女的?”我改了口問。

“畫溪春天是B市中心的一個文化樂園,旁邊有個小區也叫畫溪春天,小區後面有一條繁華的步行街,還叫畫溪春天。”

“哦,是嘛。”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的確,來B城這麼久了,我很少去市中心的鬧市走走的,就更不知道B市還有個畫溪春天的商業步行街了,哎,明明還是如花一年的年華,爲什麼不能像其他人那樣,也能在鬧市中嗨出青春的高度來?那麼害怕聲音光熱的刺激?

這可能與自己小時候生長在湖山綠水邊有關係嗎?人還真是一個環境的產物?在鬧市裡呆習慣了,就害怕好山好水的寂寞。在湖山綠水邊呆習慣了,就不太習慣鬧市中的聲光熱的刺激。

所以,凡是在山水邊呆久了的孩子,城市裡人一看便知,一般在人羣中會顯得比較拘謹,每前行一步都怕踩死一隻螞蟻似的。

那是因爲從湖山綠水邊走出來的人們只是與山與樹與水與草打交道,那兒一直很安靜,從沒見過那麼多人,一時半會兒,不知道如何去應對他們罷了?

要給自己一點時間,慢慢的去適應,把周圍的刺耳的聲音,刺眼的光茫,變成自己生活中習以爲常的一部分,刻到自己的血液裡去,這樣應該就會好很多了吧。

這讓我又想說說井底裡面的那隻蛙了,它永遠只能呆在井底裡,所以它只能適應井底裡面的那片天地,哪怕跳到井邊,看到廣闊無垠的天空,它也適應不了。

所謂人的窮途的末路,不是某個人天生就沒有適應能力,是來不及去適應其它賽道罷了,只有適應過,才能靈活自如的去轉換賽道,這樣末路就不會成爲絕境了。

這樣想來,也不能怪井底裡的那隻蛙,必境呆在井裡,它還能好好的活着,跳出井底,是生是死還是個未知數呢。

所謂的修行,就是打破自己的以往的慣性,先讓自己去適應一下多個賽道,然後,再回到自己的主賽道。

這樣,行在途中就會少很多恐懼,因爲不管在哪個賽道,都能奔跑,這樣心就有底了。

這便是我對修行的理解了。至於其它人怎麼理解的,我就不知了。

可是如果城裡的月光太冷了,暫時處在上峰的人,喜歡到處吹陰風,往山頭滾石頭下來,懷着滾跑一個是一個,砸跑一個是一個心態,這樣處在山腳的人真的是寸步難行了,那也只能‘放下屠刀,立定成佛‘了。

“C店的店長是個女的,呆會兒你去和他們談,女人更懂女人,好說話。”姜飛揚說。

“女的?不一定哦,女人不一定懂女人,我連自己都沒搞懂呢。”一聽C店店長是女的,我身上的汗毛都堅起來了,不自覺的又想退縮的安全區內,回到楓林島去,不想再去鬧市中心了。

“現在C店店長你應該認識,之前她在楓林島這邊呆過的。”

“是誰啊?”

不會是楊寧吧,我立即警覺了起來。

“好像叫什麼來着,哦,叫楊寧。”

“啊,不是吧,楊寧啊,她不是?”

這真是的,越怕什麼,就越來什麼,真是見鬼了的。

慘了,那楊寧之前根本就從沒把我放在眼裡,我和她最後一次通電話,她還罵我是個無知的貨色,她就是常喜歡對着我砸“石頭”的人,現在要我去跟她談合作?

“怎麼,怕她啊。”

“我不想見到她,我們水火不容聊不來的。”

“這由得你選擇嗎?今天如果讓你去談一個單子,難不成還要人家隨你的喜好啊?“

“那就放單吧,轉給別人談去,我可不想受那氣,賺了三兩銀子,把自己變成了神經病,十兩銀子都不一定治得好,得不償失。”

“沒關係,你先去跟她談,我向你保證她不會吃了你的。”說着,他戴上了目鏡,進入了禪定狀態了。

我憋了好多話,只好往肚子裡咽。

一路海水漫漫,像是行駛在白茫茫的一片銀光屏幕上,顛波着終於到達了C市中心。

“異渡香魂”圖書城,C店。”

“哦,這店原來在這兒啊。”

與楓林島不同的是,這周圍都是城樓大廈,金碧輝煌的高樓,一棟連一棟。

見着這高樓,我就心跳加速,頭暈,感覺自己的血壓都在不停的往上升的那種。

姜飛揚,直奔接待室,摘下目鏡,落坐在一個角落裡,一動也不動了。

“你去吧,去二樓找楊寧。”

異渡香魂”C店的地板光亮光亮的,依然如楓林島水晶宮那樣,像是行走在旱冰場裡,我小心翼翼的往前挪了一步。

“啊,那你呢?”

“我在這兒等你啊。”

我身體裡的氣不斷的往下沉的,身體好像突然息火了,沒油了,一點動力也沒有了。

記得以前晨星跟我說過,他是個在泥土堆裡也能開出花來的男孩子,他也喜歡研究營養學,喜歡美食,我在木蘭園裡與他告別時,他還叮囑過我,讓我注意營養飲食,要把腦子補好,因爲人體內有一種多巴胺的分子,那是一種自信物質,可以給我向前奔跑的力量。

我明明多巴胺超級多的?且大多數時候是能往前衝的,這下又是咋的了?咋又像一隻被霜打焉了茄子?。

“快去啊,咋不動了。”

我的雙腳死死的定在原地說:“我,我不想看到那女人,她很兇的。”

“你這樣子下去,菩薩下凡了,也幫不了你了,你以後只適合去泥地裡幹農活,還能做什麼?”

“你不知道,我和楊寧以前吵過架的,她像只母老虎。”

“去吧,不然你就太讓我失望了,她是母老虎,你是武松,我相信你比她優秀。”他的眼神非常的堅定,完全沒有諷刺的味道。

“我是武松?”

我與姜飛揚這種相處模式,彷彿又回到了自己童年時代與自己爸爸在一起的某種場境。

只是一個是黑臉,一個是白臉,我父母親對我們的是打壓式教育,如果同樣的場境,我若說前面有隻母老虎,爸爸會罵我是小綿羊,膽小鬼,肯定不會說我是武松啦。

所以,每當我在犯錯時,或者覺得自己理虧時,只要對方氣勢逼人,不依不饒的對我指責謾罵着,然後再來一個對我人格的全盤否定,擺着一副強者的姿態。

這時,我定能瞬間從滿格電的能量,降到紅線零格電量,像一個拉到刑場上被審判的死刑犯,暈身軟綿綿的,彷彿自己的末日已經到來了,很快就會被我眼中的強人給打倒了,然後,就死火了,變成了一個無任何行動力的木頭人了。

都是自己的心裡面有鬼,與其說被他人打敗了,不如說被自己內心裡的那一隻只鬼給打敗了。

也許,每個人內心世界都有好多個小黑鬼,這些小黑鬼有的是父母種下去的,有的是老師種下去的,有的是左鄰右舍,或是與自己一同前行的小夥伴種下去的等等,如果不拿走它,不幹掉它們,它們會在心靈深處越長越大,越長越大,直到把自己囚禁在黑暗之中,不能往前挪一步。

這些小黑鬼平時都是藏在身體裡面,沒有動靜的,只是遇到某種特定的場境,它就會跑出來了,使風作亂,它想借此把我打進谷底裡,讓我再也翻不了身,然後徹底吞食掉我的靈魂,讓我之前所有的努力化爲烏有。

我總覺得人活着,就是在與內心裡一個又一個小黑鬼作戰的過程,要麼我把裝在內心裡面的小黑鬼一個一個的滅掉,要麼讓小黑鬼將我打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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