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天開始了,還是在那個鐵匠鋪裡,雷鳴他們依舊在叮叮噹噹的掄着大錘。
對於雷鳴他們來講,昨晚的事情實在是談不上有什麼出彩的地方。
雷鳴小隊平時與日僞作戰那叫戰鬥,戰鬥那就是論生死的。
可昨晚那算什麼,那就是裝成了酒蒙子打架罷了。
你讓見慣生死的人去打架,那真的就是大材小用了,在雷鳴小隊人的眼裡打架那真的只是小兒科!
“你們咋都跟沒事兒人似的呢?”肖猛子手裡拄着一把大錘問蹲在鐵砧子旁的小不點道。
“事兒?啥事兒?”小不點不解。
“我是說昨晚上咱們把那些警察揍成了那個熊色(sǎi)樣,你們咋看着一點也不興奮呢?”肖猛子接着說。
“城裡的耗子見識短,又沒死人有啥興奮的?
再說了,全小隊都出動了一共就偷了兩套二鬼子的制服回來那又有啥可興奮的?”小不點依舊是那副老氣橫秋的樣子。
是的,昨夜小不點和肖猛子摸進警察所後一共也只弄了兩套警察的制服出來。
畢竟他們進去也是現找,而且爲了不被那些僞滿警察發現他們還把那燈給閉了,所以那任務完成的也實在是一般般。
肖猛子的興奮當然不在那兩套制服上,而是在於打架了。
他進屋的時候,那個當內勤的僞警察正從地上往起爬呢,他上去就給了那傢伙一腳。
而在他出來的時候,卻是又和一個僞警察撞在了一起。
一片漆黑之中,肖猛子也並不知道被他撞的那個人是那個警察所的所長。
可是,他卻知道那個傢伙沒撞過自己,被自己一下子就頂翻了。
這對於輕易不打架內心其實很狂野的肖猛子來講那自然是興奮的。
可是,就這點事兒於小不點來講,那真的是提都懶着提。
正如他所說的那樣,全小隊都出動了卻只弄回來了兩套警察的制服,就這事說出來他都覺得可磣!
真是太掉架了,都有損雷鳴小隊的那赫赫威名!
“啥叫城裡的耗子見識短?你個小不點三七旮旯話那咋就那麼多呢?
你鄉下的小耗子見識多,你掄過大錘嗎?你把過釺子嗎?”肖猛子很看不貫小不點那副以嫩裝老的架勢。
“一點技術涵量都沒有,不就是把個釺子嗎?掄大錘別找我,我太小。”小不點一撇嘴。
“呀,你有本事,你現在把一個,我掄一錘你不躲那就算你有見識!”肖猛子氣道。
“誰怕誰呀?”小不點斜了肖猛子一眼道。
所謂掄大錘把釺子,那無非是下面的人把着釺子杵着地,上面的人掄起那十好幾磅的大錘“咣”的就是一下子。
這其實就是苦力乾的活,比如砸石頭、混凝土之類的硬東西。
這種事,上面的人錘要掄的準,一錘下去,那大錘的中心點要正砸在那釺子最上端的橫截面上。
這對掄捶把釺的人那都是一種考驗。
無論掄錘的還是那用雙手把着釺子的人只要一個配合不好,那大錘可能就砸在把釺人的手腕上。
那要是砸上,下面把釺的人手腕不鬧個粉碎性骨折卻也離殘廢不遠了!
小不點看了看旁邊的地上的一堆已經砸好淬火了的鐵釺子,他剛想伸手去拿,可一尋思卻又不動了。
“咋了?鄉下的耗子怕了?”肖猛子譏諷道。
“怕個屁,我信不着你掄大錘的水平!”小不點反脣相譏。
“呀,你信不着我?我掄大錘的時候你還撒尿和泥玩呢!”肖猛子那也不是省油的燈!
“少扯犢子,你今年才十八,剛比我大幾歲,我撒尿和泥的時候你能拿動手錘就不錯了!”小不點再次迴應。
“就說你膽小——”肖猛子剛想說“就說你膽小得了”的時候,鐵匠鋪的大門“咣噹”一下就開了!
所有人都看向門口,就見一個人已是急匆匆進了大門。
那人鐵匠棚裡的人那自然是認得的,他正是肖鐵匠派出去打探消息的那個人,名字叫包正海,大家都喊他包二。
眼見包二步履匆忙那肯定就是有急事了。
只是隨着包二開門進來,那鐵匠鋪外面卻也傳進來了“嘟嘟”的急促的哨子聲。
只不過對於這種哨子所有人,那就是包括雷鳴他們都知道的,在東北人的話裡管那個哨子叫“笛兒”。
注意,是“笛兒”而不是“笛”,說“你吹個笛兒”,那就是吹個“哨子”的意思。
只不過這個笛兒卻是警笛兒,僞滿洲國警察在有行動集結隊伍的時候吹的都是這種笛兒!
聽那笛兒音甚是響亮刺耳,很明顯那笛兒聲離他們這個鐵匠鋪已經很近了!
雷鳴、湯小餅、丁保盛、小不點這四個雷鳴小隊的人自然就看向了那個包二。
外面肯定是來僞滿警察了,儘管來多少他們並不知道,雷鳴他們卻是需要通過包二的提示來決定自己下步怎麼做。
而很明顯包二也想明白了這一點,他卻是拿目光往鐵匠鋪裡一掃便衝雷鳴擺了一下手,那無疑是別輕舉妄動的意思。
而也只是片刻功夫,鐵匠鋪那大門口已是有身穿黑色制服的僞滿洲國警察端着步槍就衝了進來。
那警察倒也不多,一共才十來個,進了這大長趟的鐵匠鋪就一字排開那步槍就抵肩了。
那步槍非但抵肩了,一個個還“嘩啦”一聲都把槍栓拉開子彈上膛了!
一時之間,這鐵匠鋪子裡的氣氛就緊張起來了。
雷鳴偷偷瞟了一眼肖鐵匠。
在雷鳴的理解裡,那警察都上門了,作爲這個鋪子裡的主事的那肖鐵匠總是得出面交涉一下吧。
可出乎雷鳴意料的是,那肖鐵匠並不動也只是在旁邊冷眼旁觀。
而這時就聽那門外有馬靴踏在那硬雪上的咯吱聲在響起,然後雷鳴他們就看到一名滿洲國警察站到了門口。
本來那傢伙的大馬靴踏在雪上確實是給了鐵匠鋪子裡的人一種壓迫感的,只是當那個傢伙一露面,這種壓迫感卻不存在了。
只因爲那個人右手卻是已經纏了一層層厚厚的繃帶並且那小臂也已經吊在脖子上了。
而他的左手卻是攥了一把王八盒子,一看那人那副氣急敗壞的那齣兒,鐵匠鋪裡的人那臉上自然都是一副害怕的情形。
只是,他們每個人心中怎麼想那卻也只有自己知道了。
只因爲,這個傢伙正是昨夜被雷鳴他們偷襲了的那個警察所的所長。
昨天晚上,那傢伙在伸手掏槍的時候,那手背上着實捱了好幾彈弓子。
就那石子說把他那隻手打廢了那是不可能的,可是那手背不久就已經腫的跟秋林公司的大列(liě)巴似的了!
(注:列巴,俄語對面包的稱呼,秋林公司的列巴,哈爾濱特色食品,一個重5斤)
這個警察所長很窩火。
昨夜他們全所的人莫名其妙的和一羣酒蒙子打了一架,結果他們警察所由於沒帶槍卻是完敗。
從他這個所長往下,倒是一個人都沒死,可是大傷沒小卻也是人人掛彩!
完了吧,警察所還讓人點了把火。
雖然那火也沒燒大,卻也把衣櫃子啥給燒了。
至於所裡的那些槍也一支沒丟。
在這個警察所長看來,對方真的就是一羣酒蒙子!
可是正因爲對方是酒蒙子,他卻是更忍不下心頭這口惡氣!
他思前想後,這幫酒蒙子肯定是工廠裡某夥窮做工的喝酒喝大發了,所以今天他卻是請了別的警察所的警察過來來找兇手來了!
至於,他們警察所的那些警察此時卻是都在警察所裡趴窩呢。
要麼這個門牙後槽牙被人家打飛了,要麼那個眼圈子被人家打成了青頭楞。
要麼這個腳脖子崴了,要麼那個的某個關節被人家弄錯環兒了。
這些手下真的不能全帶出來,他也怕丟人啊!
(注:錯環兒,即,關節脫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