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3章
阿西婭下班之後,到百貨商場的文具櫃檯,準備幫索科夫購買寫書所需要的紙張和筆。
誰知她來到文件櫃臺,卻意外地發現玻璃櫃臺裡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她連忙叫過一名正在旁邊聊天的女售貨員,客氣地說:“售貨員同志,我想買一些本子和筆,不知都有些什麼款式?”
“沒有,女軍人同志。”誰知她的話剛說完,女售貨員就搖着頭說:“都賣光了,什麼文具都沒有了。”
“啊,賣光了?”阿西婭的心裡不禁咯噔一下,暗想若是紙筆都賣完了,索科夫很快就會面臨沒有紙筆進行寫作的狀況。於是她陪着笑問:“不知什麼時候能到貨啊?”
“還早呢。”女售貨員有些不耐煩地說:“文具數量最充足的時間,通常是學生的寒暑假結束,要開學前個把月,你等到那個時候再來買吧。”
“售貨員同志,那具體的時間是什麼時候?”
“通常是每年的一二月份,和七八月份。”女售貨員說道:“你還是等那個時候再來買吧。”
阿西婭一聽,急了,如果買不到紙筆,索科夫就沒有繼續寫作了,她連忙用懇求的語氣說:“售貨員同志,不知你們的經理在什麼地方,我想和他談談。”
女售貨員自然明白阿西婭的意思,便冷冷地說:“叫他來也沒有用,他也沒有辦法變出你要買的文具來。”說完,不再搭理阿西婭,轉身回去和同事聊天了。
阿西婭見狀,自己今天肯定沒法買到索科夫需要的紙筆,只能失望地離開了百貨商場。
等阿西婭回到家裡,把情況向索科夫一說,索科夫就陷入了沉思。
他想起自己小時候看過的段子,都是關於蘇聯人的。
一個人到大劇院去買交響樂的門票,告訴售票員:我要買十張交響樂的門票!
售票員告訴他:“我的上帝啊,一張票都沒有了,你還想買十張?”
誰知那人卻回答說:“要知道,這十張票裡只有一張是我的,剩下的九張都是您的。”
聽那人這麼說,售票員毫不猶豫地抽屜裡拿出了十張門票。
還有一個段子,有一男子去古姆大商場裡買貂皮大衣,結果女售貨員告訴他:“對不起,我們這裡的貂皮大衣賣完了。”
男子說:“我要買兩件。”
“一件都沒有,怎麼可能有兩件呢?”
“我買兩件,一件是我的,而另外一件是送給您的。”
女售貨員聽完這話,毫不遲疑地從被簾子擋住的貨架上,取下了兩件最新款的貂皮大衣,賣給了男子。
“米沙,真是對不起,今天白跑了一趟。”阿西婭見索科夫不說話,還以爲對方的心裡在責備自己,便歉意地說:“明天我到別處去瞧瞧,沒準能買到你需要的紙筆。”
“沒事沒事,明天還是我去百貨商場瞧瞧,沒準能買到我需要的東西。”
“可是售貨員說了,她們的文具早賣完了。”阿西婭用懷疑的語氣說:“就算你去了,恐怕也無法變出文具來。”
索科夫聽後呵呵一笑,隨即把自己想起的兩個段子,說給了阿西婭聽,把愁眉苦臉的阿西婭逗笑了。
“米沙,”笑過之後的阿西婭好奇地問:“你說的事情是真的還是假的?”
說實話,索科夫以前聽到這兩個段子時,對其真實性真沒有產生過任何的懷疑。但自從來了俄羅斯,卻發現這特麼就是一些閒着無聊的人,瞎編出來吸引眼球的。
還有一個最經典的段子,說我國三軍儀仗隊在2019年參加莫斯科紅場閱兵時,一位俄羅斯朋友在視頻下留下了一段深情的文字:“嗨,同志,你知道列寧格勒和斯大林格勒在哪裡嗎?我在地圖上找不到它了。
沒有了,再也沒有了,我們失敗了,白匪和資本家們又騎在我們的頭上。
如果你想追逐那顆紅星,就去東方吧。
穿過第聶伯河,翻過烏拉爾山脈,西伯利亞平原的盡頭,還燃燒着星星之火。”
這段話聽起來讓人熱血沸騰,但仔細一琢磨,就發現這壓根不是什麼俄羅斯網友的留言,就是國內的軍迷編出來的。不管從列寧格勒還是斯大林格勒出發,要到達東方,是絕對不可能渡過第聶伯河的,唯一經過的著名河流是伏爾加河,沒有哪個俄羅斯人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就好像從南京到廣州,你告訴別人途中會經過黃河和長江,聽你說話的人,都會把你當傻子看待。
“阿西婭,我也是聽人說的,不知道是真的是假。”索科夫向阿西婭解釋說:“不過這也說明了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別看櫃檯裡空蕩蕩的,但庫房裡肯定有貨。”索科夫說道:“但這些東西不是誰都能買到的,你明白嗎?”
聽索科夫這麼說,阿西婭愣了許久,才緩緩開口說道:“你不會準備去百貨商場的文具櫃檯買幾百個本子和筆,然後分一半給那個售貨員吧?”
“這怎麼可能的呢。”索科夫沒想到阿西婭聽完自己所說的段子之後,居然會腦洞大開,連忙解釋說:“你的軍銜太低,女售貨員每天不知要見多少和你同級別的軍人,所以纔不願意幫你找經理。但如果我出面,情況就不一樣了。” “哦,原來你是這個意思啊。”阿西婭這下總算明白了索科夫的意思:“那你就去試試吧,如果還是買不到,我就另外想辦法。”
索科夫第二天上午來到了百貨商場,可能是因爲不是週末的緣故,商場裡的顧客很少,售貨員都站在櫃檯後面閒聊。索科夫一出現,就立即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畢竟將軍雖然不少見,但像如此年輕的將軍,就屬於鳳毛麟角了。
面對兩側櫃檯後面向自己行注目禮的售貨員們,索科夫並沒有感覺到絲毫的不自在,繼續邊走邊看。
索科夫今天是戰後第一次逛百貨商場,發現這裡的櫃檯大多數都是空的,就算偶爾有商品陳列,裡面的東西也少得可憐。如果後世看到這樣的情況,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這家商場快倒閉了,所有的商家都在撤櫃。但在如今這個物資匱乏的年代,似乎又顯得格外地理所當然。
轉了好一陣,索科夫依舊沒有看到文具櫃檯在什麼位置,便停下腳步,問旁邊櫃檯的一個女售貨員:“售貨員同志,您好!我想向您打聽一件事!”
櫃檯後面是一個年輕的胖姑娘,見索科夫停下來和自己打招呼,長滿雀斑的臉龐頓時變得通紅:“將軍同志,您有什麼事情,就儘管問吧,只要我知道,就一定會告訴您。”
“我想買點紙筆,”索科夫微笑着問道:“不知你們的文具櫃檯在什麼位置?”
搞清楚索科夫只是問路,胖姑娘的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不過她還是用手指着前方對索科夫說:“將軍同志,您沿着這條路往前走三十多米,就能看到右側有個樓梯,您就從那裡上二樓,就能看到文具櫃檯了。”
索科夫向對方道謝後,就按照她指引的路線,來到了二樓,很順利地找到了文具櫃檯。
這裡正如阿西婭昨天所說的那樣,玻璃櫃臺裡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不對,也不能說什麼都沒有,雖說沒有任何的文具,但卻能看到各種標籤,以及上面的價格,說明這裡的櫃檯裡曾經擺放過鉛筆、鋼筆和墨水之類的文具。
“將軍同志,”當索科夫低頭查看櫃檯裡剩餘的標籤時,昨天那名接待阿西婭的女售貨員走了過來。面對索科夫時,她的態度要比昨天熱情多了:“請問我有什麼可以爲您效勞的嗎?”
“您好,姑娘。”既然售貨員的態度熱情,索科夫自然也保持了足夠的禮貌:“我想買一些紙筆,不知這裡有沒有?”
“將軍同志,”聽索科夫這麼問,女售貨員有些爲難地說:“我們的文具通常只有每年的一二月,以及七八月,纔是品種最齊全的。其餘時間,基本都沒有什麼文具賣。”
“原來是這樣啊。”索科夫一聽,嘚,白來了一趟,自己還是想辦法去別的地方買吧:“那謝謝您了!”說完,就轉身要走。
但沒等他邁步,就聽到女售貨員在身後說道:“將軍同志,請您等一下。”
索科夫轉過去,望着女售貨員微笑着問:“姑娘,還有什麼事情嗎?”
“將軍同志,”女售貨員紅着臉說:“雖然櫃檯裡沒有貨,但庫房裡可能有。如果您不反對的話,我去把經理找來。”
“那就麻煩您了。”
當女售貨員轉身離開,去找經理時,另外一名上了年紀的女售貨員走過來,笑着和索科夫打招呼:“將軍同志,您好!”
面對主動和自己打招呼的人,索科夫客氣地迴應道:“您好!”
“您這麼年輕,就當上了將軍,想必打過不少的仗吧?”
反正是閒着無事,索科夫覺得在不泄密的情況下,和他人聊聊天,也不是什麼壞事,便點頭回應道:“沒錯。莫斯科城下大的大反攻、斯大林格勒戰役、庫爾斯克大會戰、哈爾科夫戰役等等,我都參加過。”
老售貨員聽後,不禁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將軍同志,您曾經參加過這麼多的戰役,想必也曾經受過傷吧?”
“沒錯,我在戰場上負過不止一次傷。”索科夫說道:“光是在斯大林格勒戰役期間,我就曾經兩次負傷。後來進攻第聶伯河的戰鬥中,我又負了重傷,差點丟點了性命……”
“那您的運氣真是不錯。”老售貨員說道:“我有好幾個鄰居在戰爭爆發後不久,就入伍了。如今戰爭已經結束,但依舊沒有看到他們的蹤影。”
索科夫聽老售貨員這麼說,不禁聯想到了弗拉基米爾的那位列娜,便試探地問:“不知您的鄰居,有沒有去找過有關部門,瞭解他們親人的下落?”
“瞭解過。”老售貨員點着頭說:“可是有關方面的答覆是,他們的親人在戰場上失蹤了,讓他們先回家等消息,如果有了他們親人的消息,會在第一時間通知他們。”
“那他們最後得到答覆了嗎?”
“沒有。”老售貨員搖着頭說:“從五月戰爭結束到現在,都過去五個月,依舊沒有任何的消息。”
“其實戰爭並不是五月結束的。”索科夫等老售貨員說完,立即糾正她說:“我們八月份的時候,還在遠東地區和關東軍打了一仗,殲滅和俘虜了他們幾十萬人。”
老售貨員聽索科夫這麼說,有些不解地反問道:“將軍同志,戰爭幾月結束和我鄰居沒有下落之間,有什麼聯繫嗎?”
“當然有聯繫了。”索科夫表情嚴肅地說:“當初出於保密的緣故,我們從歐洲抽調的部隊,都是秘密乘車前往遠東地區。我也參與了這次代號爲‘八月風暴’的遠東戰役,爲了不讓敵人察覺到我們的意圖,我在戰役開始前的一段時間,使用的都是化名。就算是普通的指戰員,在這種情況下,也不可能與家人進行聯繫。”
索科夫一口氣說完這些,目光盯着老售貨員,想看清楚她是否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但令人遺憾的是,他看到對方是一臉茫然的樣子,顯然並沒有聽明白自己的意思,只能做進一步的解釋:“我這麼說吧,如果你的那些鄰居們,都參與了遠東戰役,爲了不暴露目標,他們將在很長的時間內,無法與家人取得聯繫,您明白我的意思嗎?”
經過索科夫的一番解釋,老售貨員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她點着頭說道:“我明白了,將軍同志。不過我鄰居的情況,和您所說的有點不一樣。如果說他們是爲了參與遠東行動,而與家裡失去了聯繫,那還情有可原。可是,他們從入伍之後,就根本沒有和家裡進行過聯繫,我們都在說,也許他們犧牲在戰場上了。”
有那麼一刻,索科夫差點就脫口而出,讓對方把那些鄰居的名字告訴自己,自己出面去幫她進行查詢,沒準能查到一些線索。但轉念一想,自己如今無權無勢,要找到幾名普通的戰士,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還是別多管閒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