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成十四歲時就抱牌位娶了賈家女,而爹媽替夭折的子女結冥親不罕見,但對象是弟子就不同了,師若父,此事透出丁點,賈家便聲名狼藉。所以東成當了賈家十多年女婿,知情者聊聊。庶小七自然無權知曉,嫡六少身份不同,在及冠後知道了。
從小六少便與東成要好,這不是莊主的親傳弟子在賈家位同嫡少爺嘛,六少又是這一代賈家子息中拔尖的,物以類聚,交好的自然也是拔尖的。如今東成不再是姐夫,直接記入族譜成了五哥,在他看來他和東成纔是兄弟,庶小七算個什麼玩意?
顧忌東成疼小七,六少倒也沒說太難聽的話,只話裡話外要五哥將小七隨身帶,說最好回程時便攜小七返廣州,又半開玩笑道:“索性你留在琉球幫我,咱們一塊巡視,拖上一兩個月,老爺差不多該消氣了。嶺南諸事有掌櫃們打理,耽擱不了。”
東成沒打算將小七扔給鐵定會虧待庶弟的六少,猶豫了會,提前道出打算:“我哪能呆那許久,只是到了琉球島,我也想看看島上情形,沒法時時盯着小七。他那性子也不能往繁華港口去,你看將他放在風島呆一陣如何?”
賈六少兩眼驀地閃亮:“甚妥!風島雖說苦些,出不了事。不是我說你,五哥早該狠下心管教,咱們家的子弟哪個似七弟那等荒唐,欠收拾!”
東成默默,小七確實荒唐成性,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並不想讓小七吃苦頭,擱風島是他真正的父族星歧靈爲他分憂,在島上某處借天險布了一個靈陣,入內修真事半功倍。他又對將闖禍精丟給杜鵑和挑花心懷愧疚,有這個靈陣讓兩女蹭蹭,也算補償一二。
說話間天色漸晚,暮色垂降,東成拎了食籃往客艙去。
小客艙懸起了一顆夜明珠,挑花正替暈船的杜鵑按摩腦袋。後者已經坐起,再是修真剛起步,武林高手的身體也不是普通人所能比擬的,這會杜鵑適應的差不多了。
羽欣依舊盤坐一邊,鑑於杜鵑一坐起身就制止了挑花針對他,他投桃報李嘴巴上對美人的身體予以關懷,以期逛出兩女的真正目的地。奈何杜鵑也不清楚,勸他稍安勿躁。
敲門聲響,羽欣撲至門前,深情款款呼喚“大哥”。
“叫成哥!”東成臉板的十分嚴肅,從今往後,一甲子內他是賈家子,偏這事不能告訴棄子小七,只好讓前內弟今七弟改口喊不引外人懷疑、又不會僭越的稱呼。
小七不快,剛上船大哥就要他改口,但他心中的“大哥”只有東成。至於親大哥,好像只在兒時見過,是東成帶他去本家過年時見到的,話都沒說過。
“出來吃。”東成劈手將他拖出艙,塞了一隻大食盒。話說內弟也好七弟也罷,都是他一手拉扯大的小子,叫你改口就得改!
羽欣打了個踉蹌,回首間小艙的門已經關上。
腥熱的海風撲面而來,小七童鞋心情瀟瑟,用腳指頭也能估到,艙裡三隻正在商量怎麼對付他,大小妖女就是成哥的狗腿子!
他再次估對了部分——風島比琉球島距大陸近些,船先抵風島,東成自然有話交待杜鵑和挑花,但更多的原因是不想讓小七知道他是私~生的“雜~種”。
東成身份揭破時挑花在場,挑花不會瞞着杜鵑。兩女都是孤兒,身世坎坷,杜鵑之母宰了變心的杜父,挑花父母皆不詳,比他還不如,故此他能接受她們知情。
杜鵑俏臉依舊蠟黃,頭髮亂如草,看到食籃了無食慾,只抓起水罐喝了兩口水。
東成拉下隔音障,勸她多少吃點東西,聲稱吐着吐着就習慣了。爾後簡單講了一下風島的情況,臉上露出鬱色。
杜鵑靈醒人,笑道:“成哥要親送七少爺上島吧?我們三個得在風島久呆,應去拜望一下島主。你忙你的,有半天功夫,能布好一個陣吧?”——賈小七從小但凡幹了壞事,東成便布個陣將他關起來,特麼關屋子裡沒可能關住。
東成苦笑道:“不用我佈陣,風島的靈陣是我父族布的。只是小七對我佈陣的手法很熟,必能估出不是我布的。他一等靈光,怕是能猜出箇中有隱情,畢竟若無淵源,誰會費這麼大的功夫幫忙?”說着話揚起一個虛影。
挑花是陣法天才,一眼看出是借地勢布的陣,小爪一揮:“你布的!老話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出地宮那天你結了元嬰,之後一別兩個月,所佈陣法比以前高超有什麼奇怪?此乃借地勢佈陣,布這種陣只能在風島布,以後你不這樣佈陣,那也在情理之中。”
“倒也說的過去。”東成露出會心的微笑,其實哄小七不難,小七對他的話無有不信。他擔心的是挑花,丫在陣法上太靈光,又好學,如果不串供,屆時被討教幾句就糟了。
小艙外,小七獨對大海扒飯菜,偶有水手從甲板上走過,皆對他視若無睹。
小七筒子從小被歧視慣了,抗打擊能力超強,直接拿自己當木樁。
吃飽打個膈,他心情略好轉,使勁往好處想:成哥應不會將我關起來,否則不用勞煩大小妖女,大約成哥和賈小六有緊要事,便讓兩隻妖女看着我,“陪”我在琉球玩玩。
想到這兒,他心突地一跳:不好!這事過了賈小六的明路,是不是家裡認爲爺可以娶杜鵑?啊呸呸呸,別嚇自己,賈家媳婦沒有江湖女。
他想如果結拜的小弟文彬是女的就好了,可以娶了文彬!文彬沒正式拜挑花爲師,只在死亡谷呆了一陣,谷中的牛鬼蛇神全死光了,文彬等於沒出過江湖,不是江湖人,多合適!嘿,多好……欺負的傻小子,在死亡谷在地宮,只有這一個可以欺負。
奈何只能白想想,且不提傻小子變不成姑娘,連面都見不着了,文彬被成哥和挑花聯手騙回了不知在何處的老家!
悲催啊,早知如此,絕對不會胡搞什麼龍~陽,又沒來真的,枉擔虛名!
小七泛起森森的憂傷,以己度人,認爲文彬回了家沒個好:傻小子肯定是上當受騙纔跟着賊丫逃家,回去跪祠堂是必然的,說不定還被會罰到什麼禁~地面壁三年五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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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文彬的老家在遙遠後世的某山村,他因神靈做實驗失誤,和挑花一塊被扔到宋代,又託神靈勇於改錯之福,穿回了21世紀他打工的城市。
文明法制的時代,對他施以體罰的人不存在,吃些苦頭卻免不了。
出地宮那天,神靈做了一番手腳,令文彬返回的時間卡在穿宋代的那一刻,即見義勇爲鬥歹徒、結果和歹徒一塊掉進北江波濤中沉浮。圍觀羣衆見死不救,警察筒子姍姍來遲,遲到他自己掙扎着爬上岸,順便將歹徒也拽上岸,這才倒地暈過去。
所以說學會游泳很重要,文彬一隻山村娃,游泳是出外打工後學的。如果不會,穿回來了也淹死沒商量,江又不是配備了救生員的游泳池。尤其廣東的北江,水流蠻急湍。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自此張文彬交上了好運。
首先是因勇鬥歹徒,該少年受到警察筒子的口頭表揚。
之後,當地報紙用了一個豆腐塊報道。看報的普羅大衆會不會注意不知道,反正文彬將報紙第一時間寄回家。雖然他大哥立即打電話臭罵了他一通,但他給老媽打電話時,從母親不安的責怪中聽出父母蠻自豪,在鄉親們面前大大長了回臉。需知對於偏僻山村的人來說,能被媒體報道,那是何等的榮耀。
其三,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恩將仇報。文彬鬥歹徒,是歹徒搶了路人的包,該路人是一位營銷經理,人家知恩圖報,得知他是南下打工仔又暫無工作,想給他介紹一份活幹。不料一問,某少年英雄真的是少年,還沒到法定工作年齡,只得作罷。倒是和他一塊逛街、揀起那隻包的某女,被介紹去某家當保姆,就此與文彬拜拜。
某經理轉而勸文彬回家繼續學業,文彬表示沒路費、交不起高中學費——隨身帶回的宋代黃金和夜明珠不敢賣,他怕被警察逮住,判爲賊贓,連向人打聽一下出售路子都不敢。
好在某經理很有報恩心,認爲“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一通電話打下來,介紹他暫去某民辦武術學校學習,免學費包食宿,若積極配合學校工作,還有勞務費拿。
怎麼有這樣的好事?這個那個……文彬其實是去做未成年人也能做的“義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