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妮卡這一哭,真是淚如墜珠,撕心裂肺,把積壓了幾個月的無助與絕望全都宣泄了出來。
“你這個大騙子,你不是說要騎着白馬來找我的嗎?白馬呢?”莫妮卡聲淚俱下,不住地捶打着禾香農。
“你怎麼不說話啊?你這個大騙子!嗚嗚嗚……”莫妮卡哀慟不已。
莫妮卡捶打了幾下,生怕將禾香農捶疼了,又停了下來。
“禾香農,你這個大騙子!你倒是說話啊……”莫妮卡輕撫着禾香農胸膛上的創口,淚如雨下。
露出創口的銀色箭桿還有3cm長,正閃耀着銀色的光暈。
莫妮卡神情悲切,由於捱得很近,幾滴淚珠掉在了創口周圍。其中有一滴淚珠甚至不偏不倚,掉在了箭桿上。
恍惚中,莫妮卡好像看到銀色箭桿顫動了一下。
莫妮卡怔了一怔,隨即抹了一下眼睛。
沒錯,銀色的箭桿確實顫動了一下,並且還在顫動,似乎往外擠出了一點點。
就像甘霖滲入旱土,那一滴淚珠竟然神奇地融入了箭桿。
創口周圍的幾滴淚珠,也慢慢地滲入了皮肉。
莫妮卡目睹這個異狀,不由睜大雙眼,止住了哭泣。
身爲一個高級魔法師,莫妮卡很快就想到了什麼。
莫妮卡屏住呼吸,顫抖着手指,把臉頰上的淚珠刮落下來,小心翼翼地塗在了箭桿上。
奇蹟出現了,淚珠滲入箭桿,箭桿顫動了一下,又往外擠出了一點點。
方纔這一番嚎哭,有許多淚珠掉在了禾香農的身上。
莫妮卡呼吸急促,手腳忙亂,趕緊把滴落在禾香農身上的淚珠收攏到一起,全都塗到了箭桿上。
銀色箭桿吸收了淚珠後,就像被繩子牽着往外拔出一樣,開始一點一點地脫離禾香農的胸膛。
三分鐘後,彷彿瓜熟蒂落,銀色箭桿自行脫離禾香農的胸膛,滾落在牀榻上,箭桿上的銀色光暈倏地熄滅了。
再看禾香農胸膛上的創口,竟然已經癒合。
在這之後,一股闊別多日的蓬勃生機重回禾香農的心房之內,然後,就像開閘泄洪一樣,洶涌向禾香農的四肢百骸。
看到這神奇的一幕,莫妮卡不由圓睜雙目,大感不可思議。
莫妮卡盯着禾香農看了好一會兒,隨後騰地站了起來,衝向雲淡淡的房間。
可是,到了雲淡淡的牀榻前,儘管莫妮卡神情黯然,卻怎麼也哭不出來。
“哎呀!這要怎麼辦纔好呀?”莫妮卡急得團團轉。
想到雲淡淡的生命之火孱弱不堪,也許轉瞬既滅,莫妮卡不由心焦如焚。
“雲公子,你好慘吶!雲公子……你如此年輕,如此英俊,又如此善良,上有老,下有小,如今卻遭此劫難,真的好慘吶……”莫妮卡想起雲淡淡往昔的音容笑貌,再看到雲淡淡如今的慘狀,心裡到底是生起了幾分悲切。
“嗚嗚嗚……”莫妮卡越想越傷心,最後終於哭出聲來,涕泗橫流。
當然了,痛哭歸痛哭,莫妮卡思維清晰,動作一點也不鈍慢。
莫妮卡把眼淚收集到一起,一股腦抹在了銀色箭桿上和創口周圍。
同樣的奇蹟出現了,只露出2cm長的一點尾翼的銀色箭桿一點一點地往外脫出。
五分鐘後,銀色的箭桿完全脫離了雲淡淡的胸膛。
莫妮卡敏銳地察覺到,雲淡淡體內本已孱孱欲滅的生命之火忽地綻放,開始熊熊燃燒。
趁着心中悲切猶在,莫妮卡大哭特哭。
莫妮卡取過一個藥匙,將眼淚收集了起來。
待得收集得差不多了,莫妮卡轉過身,就像一陣風一樣,衝去了葉非花的房間。
莫妮卡的這一番嚎啕大哭,早已驚動府裡的僕婦。
其實偌大的一個清流府,只有一個僕婦,名叫紓縵,莫妮卡叫她縵姨。
縵姨站在院子裡,並沒有走近。
待得莫妮卡從葉非花的房間出來後,縵姨迎了上去。
莫妮卡站在門口,一動不動。
“縵姨……我想睡覺……”許久後,莫妮卡懶懶地說了一句,臉上疲態盡顯。
“妮卡,睡吧!”縵姨看着莫妮卡,語音溫和,眼裡滿是疼愛。
這幾個月,只有縵姨知道,莫妮卡不眠不休,爲了房間裡的三個年輕男子,操碎了心。
夕陽正暖,橘紅的夕陽餘暉灑滿了院落。
縵姨攙着莫妮卡,循着小徑,沒入了花樹叢中。
花紅沾白露,月殘又一夢。
對葉非花來說,就像做了一個夢。
晨風吹動窗頁,“咯吱”作響。
葉非花忽地睜開雙眼,醒了。
慢慢地,意識漸趨清晰,四肢重展活力。
葉非花眨動了一下眼睛,隨即一按牀榻,翻身坐了起來。
葉非花低頭看向胸口,只見衣甲半褪,袒露出來的胸肌就像鼓凸的岩石,線條硬朗,泛着古銅色的光澤。
當日中箭的畫面從葉非花的腦海中一閃而過,異常真切。可是,此時的胸口卻完好無損,毫無受創的痕跡。
葉非花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他死死地盯着胸口,眼裡閃過了一絲茫然。
許久後,葉非花緩緩地擡起了頭。
葉非花張望了一下,隨後下了牀,走向門口,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晨風清新,撲面溼潤。
這是一個幽靜的院落,花團錦簇,綠樹成蔭。
葉非花慢慢移動腳步,滿懷戒備地打量着四周。
當葉非花的目光觸碰到花叢中的一個女子身影,葉非花先是怔了一怔,緊接着眉目舒展,溫和地笑了。
“謝天謝地!你可終於醒了!”花叢中的女子豔若夏花,風情萬種。不是別人,正是莫妮卡。
昨日回到自己的房間,莫妮卡倒頭便睡。
一夜休養,莫妮卡疲累盡消,再度神采奕奕。
由於惦記着葉非花、禾香農、雲淡淡三人,莫妮卡一大清早便趕了過來,在院子裡靜靜地候着。
“我怎麼會在這裡?妮卡,是你救了我嗎?雞公呢?淡爺呢?”葉非花急切地問道。
“小貓哥,不用急,你能活下來,那他們二人也沒事!”莫妮卡微笑着說道。
莫妮卡笑容滿面,一雙美目眨也不眨地盯着禾香農的房間。
根據莫妮卡的判斷,這會兒葉非花醒了過來,那麼,禾香農也該醒來了。
果然不出莫妮卡所料,“吱呀”一聲,禾香農房間的門打開了,只見禾香農風風火火地衝了出來。
禾香農一眼看到莫妮卡,不由腳步一頓,呆住了。
莫妮卡定定地盯着禾香農,一動不動。
“禾香農!你這個大騙子!”許久後,莫妮卡眼眶一紅,恨恨地罵了一聲。
禾香農定了定神,把視線從莫妮卡的臉上挪開了。
葉非花站在不遠處的檐下。禾香農看到葉非花,明顯鬆了一口氣。
不過,禾香農很快又變了臉色。
禾香農掃了一眼四周,急聲問道:“小貓,我們這是在哪裡?淡爺呢?”
葉非花沒有答話,一雙眼睛只是盯着莫妮卡。
“淡爺我在這裡吶!是誰在大喊大叫?擾了淡爺我的清夢……”隨着一個大爲光火的聲音,雲淡淡房間的門打開了,雲淡淡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
禾香農盯着雲淡淡看了幾瞬,隨後看向葉非花,愕然大叫:“我們又沒死?”
說到“又”字時,禾香農刻意提高了音調。
“沒死!”葉非花臉帶微笑,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哎!你們二人怎麼回事?瞧你們這幅神情,難道還想死不成?”莫妮卡柳眉一豎,從花叢中走了出來。
“不是想死,而是對我們來說,想死,太難了!”禾香農笑道。
“額……”莫妮卡聞言之後,朝着禾香農翻了一個白眼。
禾香農目視着莫妮卡,突然想起了什麼,沉聲問道:“哎哎哎!剛纔你罵我什麼來着?”
“騙子!大騙子!禾香農你這個大騙子!”莫妮卡恨恨地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