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星雲歷92602年,9月9日。
這一日,是葉非花和淑繽紛大喜的日子。
淑家大院張燈結綵,喜氣洋洋。
由於這兩年青牛鎮來來往往的修士衆多,魚龍混雜,爲免旁生枝節,淑家並未張揚,只邀請了少數至交好友,擺了三桌。衆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頓飯,就算是完結了一樁大事。
生活在繼續,訓練也在繼續。
經過一段時間的魔鬼式訓練,無恙的體能突飛猛進。
有一次,無恙在訓練中脫下了皮甲,露出了後背上的累累疤痕和一些菱形烙印。葉非花、禾香農二人無意中瞧見了這一幕,不由大爲震驚。
當雲淡淡又一次來到藥鋪後,葉非花終於忍不住主動提起了無恙。
雲淡淡唏噓而嘆,跟葉非花、禾香農二人講了無恙的一些情況。
原來,十年前,淑慄在青山城外遇見了一個傷病交加、氣息奄奄的小男孩。淑慄救活小男孩後,心生憐憫,將小男孩帶回了青牛鎮。淑慄回來後跟雲老爺子說起這樁事情,兩個人根據小男孩後背上的烙印判斷,小男孩此前肯定是一個奴隸,傷病交加之際被主人拋棄在荒郊野外,垂垂待死。小男孩沒有自己的名字,淑慄見小男孩心地醇厚、性情倔強,頗合自己的心意,於是把小男孩留在了身邊,並給小男孩取名無恙,待如己出。
聽了雲淡淡的講述,葉非花、禾香農二人也是唏噓不已。
無恙依然不愛說話。只有看向葉非花、禾香農二人的時候,無恙清澈瞳孔裡的冰雪纔會消融一些,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溫暖,還有一絲信賴。Wшw ◆тт kán ◆℃o
葉非花、禾香農二人自然感覺到了這些,也自然而然地把無恙當成了最親的兄弟。有時候,兩個人也會靜靜地站在無恙的身邊,陪着無恙一起發呆,一起望着天空出神。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葉非花成親十天後,雲淡淡去了青山城。
雲淡淡沒有讓葉非花、禾香農二人送別,只留了一張字條,讓格掌櫃轉交給兩個人。字條上只有寥寥數語,雲淡淡說,一旦兩個人前去相送,他就捨不得離開青牛鎮了。字條的背面,則寫着雲家在青山城的地址。
雲淡淡走了,葉非花、禾香農二人的日子還得繼續。
每一天,天剛矇矇亮,葉非花便會從婚房裡出來,一路小跑着去到後院偏房小花園,與禾香農他們匯合,隨後各自負重將近一百公斤,在溼潤的晨風裡,穿過五彩繽紛的原野,跑向望鄉嶺,到達嶺下便掉轉方向,再跑回後院偏房小花園,如此兩個來回。負重越野結束後,便在小花園裡展開其他的訓練項目,差不多了就收拾妥當去藥鋪,開始一天的工作。而無恙,則去了醫坊。無恙現在已跟隨淑慄學習醫術。
一天又一天,日子過得平淡而充實。
儘管藥鋪換了新的主人,但生意沒有受到絲毫影響。每天收鋪後,禾香農把玩着當天賺取的金幣,總是笑得合不攏嘴,手指捏了又捏,最後還要用牙齒“嘎嘣嘎嘣”咬幾下,眼睛裡閃爍着金色的小星星。
用葉非花的話說就是,禾香農終於找到了真正的人生方向。
至於葉非花本人,何嘗不是如此。
未來,很美好!
這,就是葉非花、禾香農二人的感覺。
順流而下,歲月無聲。
飽覽沿途雄奇瑰麗的美景,銅殼怡然自得,全然忘卻了旅途的孤獨。
這一天,陽光正好,漂流了大半天的銅殼爬上河岸邊的一塊岩石,決定美美地來一次日光浴。
豈料,一隻蒼雕悄然撲了下來,抓起銅殼,飛到了九天之上。
蒼雕在天上飛啊飛,最後瞄上了一座山峰,將銅殼扔了下去。
銅殼從天上掉了下來,儘管山峰上的岩石都被銅殼砸裂了,但銅殼卻安然無恙。
蒼雕無計可施,只好惱怒地抓起銅殼,將銅殼扔下了山峰。
銅殼在山下的林子裡翻翻滾滾,最後就像一塊石頭一樣,掉進了一條小溪。
銅殼很樂觀,深信水往低處流的道理。所以,銅殼抖擻精神,再次溯流而下。
小溪變小河,小河變大河,沿途盛景美不勝收。更妙的是,河裡有無數的魚妹妹,銅殼樂不可支,只恨自己往昔枯坐溫泉關,虛耗了無數歲月。
這一天,銅殼正和幾條錦鯉妹妹快活地嬉戲,一個人類修士出現了。那個修士發現銅殼後,如獲至寶,驚喜異常。
一向癡迷美景美色的銅殼做夢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會成爲人類修士癡迷的對象。由於修爲全失,鬱悶的銅殼不得不揮淚告別錦鯉妹妹,倉惶而逃。
屋漏偏逢連夜雨,在極速逃命的過程中,銅殼竟然又遇見了一撥修士。
兩撥修士緊追不捨,銅殼使盡了渾身解數,方纔擺脫他們。
幾天後,銅殼來到了一個美麗的河灣。
水晶般清澈的河水泛着粼粼金光。河灣兩岸草木青翠,百花爭豔。
銅殼在河灣裡逗留了下來,逍遙自在,快活無比。
每當朝陽初升,銅殼便會爬上河岸,趴在河灣邊的岩石上,沐朝陽,浴晨露,吸納這片天地間氤氳蓬勃的元氣。
這一個早上,趴在岩石上的銅殼被不遠處傳來的聲響驚動了。
只見不遠處的藥田裡,正有三個朝氣蓬勃的年輕男子在高聲談笑,三個年輕男子儘管揹負沉重的沙袋,但是挺直如鬆,神態自若。三個年輕男子似乎很關心藥田裡那些藥材的長勢,在藥田裡認真地巡視。
銅殼鼓起金色的小眼珠,好奇地打量着三個年輕男子。
就在某一個瞬間,銅殼突然嗅到了一絲奇異的氣息。是從其中的兩個年輕男子身上散發出來的。
可是,銅殼一旦認真查探,那一絲奇異的氣息卻沒了。
三個年輕男子很快就離開了,在原野上奔跑如飛,一會兒就消失在了原野的盡頭。
銅殼意興闌珊,掉頭爬向了河灣。
想到三個年輕男子那副關切的神態,銅殼不由生起了惡作劇的念頭,準備捉弄一下三個年輕男子。不過,大白天的,藥田有人看着,不便行事,只能等到晚上了。
夜晚終於來臨了。
銅殼從河灣裡爬了出來,溜進了藥田。
一個小時後,銅殼從藥田裡出來了,爬到河灣邊的一塊岩石上,趴下來,開始數星星。
想到三個年輕男子見到藥田境況後有可能出現的反應,銅殼不由樂呵得忘乎所以,就差笑出了聲。
太陽出來了。
可讓銅殼失望的是,這個早上,三個年輕男子沒有來。
小木屋裡倒是出來了兩個人,看到藥田的境況後,變得驚慌失措。然後,其中的一個人火急火燎地離開了。
掉轉身子正準備往河灣裡爬去的銅殼心念一動,又安靜地趴在了岩石上。
星雲歷92602年,10月33日。
這一日,上午開鋪才一會兒,葉非花就接待了兩撥客人。
送走客人後,葉非花喝了一口茶,開始翻看庫存清單。最近客商訂貨量很大,西風藥鋪的庫存有點緊張。
禾香農哼着歡快的小調,正忙着處理幾份訂貨文書。
就在此時,平安火急火燎地跑進了藥鋪。
“姑爺,藥田那邊出狀況了!剛剛阿昌跑回來報信,藥田裡的藥材全都枯萎了。”平安一進門就急聲大喊。
葉非花尚未答話,一旁的禾香農已是騰地站了起來。
“不會吧?昨天我們跑去望鄉嶺,還特意去了一趟藥田,那些藥材都好好的!”禾香農驚訝地叫道。
“阿昌具體怎麼說的?”葉非花從櫃檯後走了出來。
“阿昌沒說其他什麼,就說藥材焉了,全都焉了!”平安焦急地說道。
“我去看一下是什麼情況!”禾香農說着便往外面走去。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葉非花叫住了禾香農。
葉非花轉頭看向平安,說道:“平安叔,您在這兒看鋪子,我和雞公一道過去看一下。”
平安隔三差五就來藥鋪幫忙,對藥鋪裡的情形還算熟悉。
“鋪子裡的事情就交給我吧!辛苦姑爺和禾公子了!藥材出了這樣的狀況,平安束手無策,真是慚愧!”平安說道。
“沒什麼!”葉非花對着平安笑了一下,隨後叫上禾香農,一道出了藥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