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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闢蘇北 揮師東進

開闢蘇北 揮師東進

紅**域的迅速擴展,人民羣衆的擁護讚譽,必然會引起敵對方的打壓摩擦。

日軍大、中、小“掃蕩”不斷。我軍民同仇敵愾,“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走”:麻雀戰、抄後路、劫糧草,村村起火、城城冒煙,襲擾糾纏、晝夜輪番,堅韌頑強、零敲碎打,“捉鬼子敵探”、處處設陷阱,炸炮樓摸哨、天天有進賬。

戰術上,合《孫子》兵法,貴勝不貴久、積小勝爲大勝,詭道、用間、詐術、野攻,樣樣俱全;戰略上,從《老子》兵法,貴久不貴勝、不敗即打贏,以柔克剛、以弱勝強,幕幕連臺——上演了長年累月、精彩絕倫的“拿手好戲”——游擊戰爭。

日僞軍被打得風聲鶴唳、膽破心寒,應戰不暇、筋疲力盡,實施愈加殘暴的燒殺報復,激起愈加洶涌的血仇反抗——“跟着新四軍,殺盡小鬼子!”響徹天下。眼見共產黨的地盤日漸擴大,日僞佔領區盛傳,“共軍來了個‘鬍子頭兒’”。父親聞言,手拂下頜詼諧笑道:“我沒留鬍子呀?”衆皆開懷,傳爲趣談。

在中原的國軍嫡系、皖系、桂系、奉系、蘇系各派系軍隊,抗日差勁,搶奪人民勝利果實卻十分帶勁。中原局領導堅持“正確的統一戰線”,文武並用“反摩擦”,打拉捉放“爲統戰”。還調集多路八路軍、新四軍和地方武裝,中心開花反包圍、出神入化,打了三大場“連環運動戰”,政治軍事雙贏,殲滅摧垮頑軍。三年後,還活捉了國民黨江蘇省主席、中將韓德勤。

1939年國民黨發動的****,在華北以山西決死隊轉隸八路軍爲標誌失敗。1940年春,**摩擦的重點轉到華中,由於指揮體系複雜、通信不暢,徐海東、張雲逸舊傷沉痾臥牀,劉少奇在緊急關頭,親自披掛指揮半塔集之戰。

3月,桂系李品仙猖狂攻擊我部,並殘殺我百餘人。我軍民被迫反擊,立即圍殲嚴懲劊子手,隨即在所屬各縣區“肅清**勢力,爭取中間勢力”。

無巧不成書,劉少奇命羅炳輝部,就近分兵前出。羅是前紅九軍團軍團長,曾與父親一同血戰松毛嶺。此間,除留守2000人外,傾全力與徐海東部共同殲滅桂系頑軍2500人,湔雪遠仇近恨。3月21日,正當我軍肅清殘敵、清理戰場時,江蘇省主席韓德勤萬餘頑軍,乘虛強攻羅炳輝駐地半塔集。面對絕對優勢之敵,羅部再次血戰堅守七晝夜!與松毛嶺一樣的英勇激烈,但半塔集戰況卻不同:進攻之敵身後,被我游擊隊和民兵襲擾,腹背受擊,陷首尾不能相顧之境;而戰果更不同:羅部主力火速回援之時,劉少奇就近向陳毅“借兵”,葉飛雷厲風行、率挺進縱隊先到,多路強擊、裡應外合。韓德勤頑軍損失過半,倉皇潰逃。半塔集之戰勝利,完全肅清定遠、鳳陽、滁縣的**武裝。

葉飛回憶,幾天後劉少奇到半塔集,把葉部“扣”下就地囤守。葉找劉說,國民黨軍長官顧祝同強令新四軍江北葉飛、陶勇部南調,軍部項英令他歸營歸建。正談着,來人打斷,請父親處理急事。劉起身指着桌上擺放的一沓電報叮囑:這些都是至關重要的絕密電報,外泄可不得了,你守着,千萬別離開,等回來接着談。葉爲召回之事正焦心,又不敢離開,踱來踱去,瞄了幾眼電報,都是中央發給項英和劉少奇的,指示新四軍軍部要向北靠攏,儘快過江。葉飛立省,是中央有意。剛一回談,葉就表示願意留下,劉也不囉唆,立即部署下一步吸引頑軍的重要任務。

不久,陳毅追來。葉飛報父親:我得趕緊去接一下,不然非被槍斃了不可。陳毅見面就罵,葉笑呵呵地說:到胡服那兒你就知道了,我看了幾眼中央發的密電,中央的意思是讓咱們離開江南。陳毅一愣,恍然大悟。

一見面,劉少奇對陳毅說:你是中央直管領導的,這些中央的絕密電報,請你看一下。陳毅看罷,明白了中央的意圖,無話可說。劉又反覆強調:已急電中央和項英,“江北部隊南調,這是準備消滅我軍之毒辣計劃,我堅決不同意”。討兵不成,反而自己也被“扣”下,一起打了郭村和黃橋。多年後,陳毅說:“在華中先有半塔,後有郭村。有了半塔纔有黃橋”。

1940年5月,劉少奇到中原局一年半(到皖東半年多),指揮各級黨組織全力發動羣衆,積極抗擊敵頑,拉起數萬軍隊、幾十萬地方武裝,打出大片天地,開始向蘇北進發。劉少奇指示蘇北黨組織:“部隊黨與地方黨要一致爲猛烈擴大蘇北新四軍而鬥爭。在三個月內(在今年九月一日以前)要擴大(蘇北)新四軍至一萬人槍,並加以鞏固”。

熟知地圖的人細想則明,鹽城往東,河網港汊密集,交通不便,適合遊擊作戰;我黨順勢奪得蘇北,北接冀魯豫八路軍,南連江南新四軍,就佔據成片,是“發展華中”的關鍵——打開蘇北,成爲我黨重要的戰略任務。父親提出“向西防禦,向東發展,東進北上,開闢蘇北”的軍事戰略方針。

當時,華中地區的建黨建軍和任命幹部,由劉少奇操持起家、主持負責。因爲是抗日武裝割據,各地都有主力部隊、地方部隊、武工隊、游擊隊、自衛隊和民兵,互不統屬、密切配合,一個目標:共同打贏游擊戰爭。八路軍、新四軍主力遠離直接上級,互相間各無指揮關係。要打一定規模的運動戰,劉少奇必向八路軍總部和新四軍軍部“借兵”,甚至請延安軍委下令。

爲打下蘇北,父親已領導或“扣住”陳毅、粟裕、張雲逸、徐海東、羅炳輝、戴季英、張愛萍、葉飛、韋國清、陶勇等部隊;中央軍委先調八路軍彭明治、朱滌新蘇魯豫支隊,稍後又調一一五師黃克誠(原紅三軍團師團政委)率三四四旅、新二旅大部隊南下東進作戰(後與彭朱支隊合併組成八路軍第五縱隊);一二九師也調來部隊加強。還沒算上鄧子恢、李先念、彭雪楓、陳少敏、鄭位三、劉瑞龍、張震等軍地雙跨的領導及部隊。劉少奇麾下,將帥豪傑雲集、個頂個是民族英雄,部隊如風如林、眼見皆爲虎豹之師。而兵機莫測、軍情如火。

劉少奇指揮若定,卻心焦如焚,多次電請中央派專精軍事的同志來當總指揮。毛主席多次回示“統由胡服(劉少奇)負責”“統由你(劉少奇)指揮”“受胡服指揮”“受劉少奇等指揮”“由胡服之命令實行之……均應服從胡服之指揮”。父親謙辭,索性點名推薦陳毅、徐向前、劉伯承掛帥。毛**反覆斟酌認爲“少奇指揮得不壞”,於1940年6月27日中央通電各方,長江以北華中地區的八路軍、新四軍“統歸胡服指揮”。

郭村保衛戰正如劉少奇籌謀,由中央軍委下令,葉飛率軍挺進蘇北,誘導頑軍包圍。八路軍南下、新四軍東進,馳援反包圍。經頑強、機智、英勇拼殺,於1940年7月2日取得完勝。

前面提到,1938年“游擊戰爭的姊妹篇”裡,父親就預見,在游擊戰爭中,應當而且必須將大量分散的游擊隊組織和訓練成正規軍。當我們的實力發展到足夠強大,戰爭需要我們決戰取得最後勝利的時候,游擊戰必須要適時向正規戰發展、消滅敵人。此時,新四軍面臨截然不同的敵人對手,處於更爲複雜的戰場環境。劉少奇總結,戰法的實用,取決於對手和我們的作戰目的。抗擊日寇、一刻不停地打,避免碰硬、依然遍地開花;教訓頑軍、打正規運動戰,擊潰殲滅、有理有利有節。

黃橋戰役規模更大,由劉少奇、陳毅、粟裕指揮。7月30日,毛**、朱德電:“關於蘇北戰略,我們同意胡服意見”;經佈局謀劃、調兵遣將,9月1日劉少奇電告陳毅、粟裕、張雲逸、彭雪楓,準備敵人進攻;9月2日,又電令黃克誠部、羅炳輝部,攻佔鹽城。父親“未戰而廟算勝”,9月3日,韓德勤果然趁日僞軍加大“掃蕩”之機,起兵三萬對我兩路攻擊。陳、粟七千多官兵一讓再讓,血戰黃橋。10月初,八路軍黃克誠率一萬多部隊進攻,與新四軍夾擊,一舉殲滅韓頑軍萬餘,取得大勝。

郭村、黃橋,這兩場謀定而勝之戰,文史記載和回憶甚多,我就不展開了。只點破鮮爲人知的“秘笈”:從半塔集首戰打響,這三場以少勝多、軍政雙贏的“連環運動戰”之所以出神入化,一些重要成因卻寡言提及:地方武裝日夜襲擾,策反頑軍內訌倒戈,迷亂敵軍瓦解攻守,羣衆婦孺傳遞軍情,等等,高超的遊擊作戰和精彩的“白區”鬥爭,令人難以置信地與運動戰結合轉換、渾然天成,相映煥發出真正的人民戰爭絢爛異彩!

1940年10月8日,劉少奇發電:“我黨在華中工作已取得決定的勝利……”10日,八路軍新四軍勝利會師,雄師凱旋。東進東擴連海,華北華中連片,一年時限、半年成就。黨中央,也是劉少奇“發展華中”“開闢蘇北”的戰略任務,勝利實現!

劉少奇先會合黃克誠,11月4日聯袂到鹽城見陳毅。陳老總興奮地寫下豪邁詩句:“十年征戰幾人回,又見同儕並馬歸。江淮河漢今誰屬?紅旗十月滿天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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