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承澤回以她的卻是一個冰冷得掉入冰窖的眼神,裡面似乎還要一絲隱約可見的諷意。
素顏猛地打了一個寒顫,直愣愣地看着任承澤,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陌生。
她從沒想到,一向溫潤如玉的任承澤,有一天會像是看一個陌生人一般看着她,看得她渾身發涼,血液如冰凝結。
“太子殿下……”
素顏開口卻沒想到任承澤這一次直接轉了身,根本不再看她一眼。
深深的屈辱感從她的心底升起,她雙眼蓄滿了淚水,感情複雜盯着任承澤,心臟像是被鋒利的匕首,嘩啦一下劃開。
看着任承澤攙扶着同樣陰冷的仁宗帝上了龍攆,素顏勉強支撐着的身體,在任承澤身影消失的那一剎那,癱軟了下來。
“啪。”
響亮的巴掌毫無預兆地甩到了素顏的臉上,她吃痛地擡頭,看到了康靈身着一身絳紫色華貴的宮裝居高臨下的看着她,一邊按着柔若無骨的小手。
“你幹什麼?”素顏眼神驀地變冷,驀地站起身來,緊緊抓住康靈的手。
她並不是任人欺凌的小白兔。
康靈同樣不是善茬,涼薄的脣掛上一絲譏諷的笑意,“素顏,別人不知道你,但是我康靈卻是一清二楚。不管你在王爺的心裡是多麼的清高,多麼的白蓮花,也不過是一個姬妾身份。”
“你到底想說什麼?”素顏對視着康靈哪還有之前的柔弱,凌厲的眸子都能將對方刺穿。
“本妃勸你別打那些不該有的心思,不管你做了什麼,王妃的位置只能是我康靈的。”康靈甩開素顏的手,高貴得如籠中的金絲雀。
素顏目光不明地看着康靈,而後輕笑一聲,語氣說不盡的傲慢。“王妃的位置我並沒有興趣,你想要就去找王爺討要好了。”
說完她便灑然離開,留下一臉錯愕的康靈。
才走到門外,素顏臉上的從容的僞裝便卸了下來,她的身體隱隱發抖,每走一步都似花盡了身體的力氣。
仁宗帝話和任承澤冰冷的眼神,一直在她的腦海中不斷地來回重複,短短片刻便折磨的她身心俱疲。
任承恩的雙腿都已經腐化成水,她根本就沒有辦法醫治。這讓她如何在半月內治好任承恩?
這一夜素顏躺在冰涼的榻上,翻來覆去,根本沒有一絲睡意。只要她稍稍一閉上雙眼便會看到江子笙那雙凌厲的雙眼。
樹上貓頭鷹的聒噪的叫聲傳進靜謐的房間,卻讓素顏的雙眼一亮。她迅速起身向着貓頭鷹的叫聲趕去,擡眼便看到了一男一女在那裡恭候着他。
男人一身絳紫玄衣,妖冶得邪異的臉孔帶着半張銀色面具,將一雙懾人的眼睛掩去,陰柔的脣角只是抿着,便戾氣無限,讓人止不住的心悸。他身上散發着濃郁的異香,只是這濃香味依舊沒有抵擋住身上那股嗜人的血腥味。
男人身旁站着一個小蘿莉,空洞的雙眼沒有焦距,唰的一下手上的控偶線便把素顏從樹底提了上來。
“你的事,宗主已經知曉。”蘿莉的聲音沙啞的如同老嫗,尖利的牙齒,森意無比。
素顏若不是被控偶線纏住,此刻怕早就跪在這兩個鬼魅的人面前。
“宗主救我,若是半月救治不好睿王便要了我的性命。”素顏恐懼地看着這個陰柔得令人心悸的男人,雙瞳中滿是哀求。
聞着素顏身上若有似無的清香味道,沂寒冰冷妖冶的脣終於向上扯了扯,一個伸手,素顏便從控偶線飛出,倏地貼近了沂寒那渾身冰冷的軀體。
“本座若不是爲了救你也不會現身。”沂寒伸出冷得徹骨的手,輕輕地劃過素顏的臉龐,夜色中無人看清他面具下的眸子,他嘴角帶着死亡的笑容,十分的貪婪。
他的鋒利森冷的牙貼近了素顏的脖頸之上,只需輕輕一咬,那美味到極致的血液便會涌入到他的喉嚨之中。
素顏貼近他的身體之時便沒有了任何的知覺,她能感受到的只有無邊的寒意,還有那來自內心的顫慄,眼前的男人太過可怕。
突然脖頸傳出了一股刺痛,素顏的身體的血液似乎正一點點的往外涌去。深夜之中,那吸吮鮮血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的刺耳。就在素顏在也支撐不下去的時候,沂寒才鬆開了素顏身體。
他伸手在脣間的血跡抹下,伸出冰涼的舌頭舔了舔,愜意的輕吟出聲。
“甜點還算可口。”沂寒慵懶的聲音如同冰冷的毒蛇。
“宗主,救救我。”素顏勉強支撐着身體,失了血色的脣在慘白的月色之下,十分瘮人。
“能救你的人,並非是本座。”沂寒彎下身子,泛着黑色的指甲捏住素顏的臉,絲毫沒有一絲捉弄人的愧疚。
素顏聽着沂寒的話,心裡卻一連一絲怒意也不敢生出,她的心裡此時此刻,只有恐懼二字。
“能救你的人只有江子笙。”沂寒陰柔難受的聲音說到江子笙的這個名字時,終於起了一絲絲波瀾。
已經許久未見那隻小野貓,想到江子笙體內的純粹靈力,他血液裡的狂熱因子都有些激動起來。只是他的激動的神色裡又夾雜了一絲冷意。
任錦軒,這個他一直不想觸碰的名字,這一次,他勢必要奪走他的一切!
他沂寒纔不是什麼影子。
素顏聽到江子笙這個名字身體猛地一怔,將頭偏向一邊,眸子不由自主地躲閃。
沂寒卻像是沒有看見素顏的神色變化般,依舊自顧自地道:“本座知曉你與江子笙本是師徒,只要你能拿出足夠的籌碼,她一定會幫你。”
“我還能有什麼籌碼?”素顏扯起一絲苦澀的笑容,她不想求江子笙,她不想看她高高在上的奚落自己。
“你的籌碼便是本座。”沂寒森冷無比的笑意迴盪在夜色之中如同鬼音,他毫不憐香惜地捏住素顏的下巴,如同野獸一般舔舐着她流血的傷口。轉瞬間,聲音低喃如同情人般。“只要你告訴她本座在哪,她便會救你。”
沂寒說完之後無情地將素顏甩落在地,與鬼佬一同消失在了枯樹上。
素顏望着他們離開的方向久久沒有回神,直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她才吃力地從地上爬起。
康靈打着燈籠,不屑地看着素顏,狹長的鳳眸眯了眯,“你在這做什麼?”
“與你無關。”素顏雖然是任承恩的姬妾,但是之前早有吩咐所有人不得對她指手畫腳。
康靈面部有些扭曲,譏諷地笑了笑,“果然是會勾人的狐狸精,少不得一天的安生。”
素顏沒有與她爭辯,支撐着搖搖欲墜的身體,向着房間一步一步走去……
武賢王府。
今天天氣十分的晴朗,江子笙正在與春江花月一起剪菊。這馬上就要到重陽節,任錦軒又是一個無酒不歡的人,她打算多爲他釀幾壇菊花釀。
江子笙將金黃色的菊花花瓣曬均勻,才停下手中的事情喝了一口涼茶,看守府門侍衛便匆匆地走了進來。
“世子妃,有人求見。”
“何人?”江子笙拿起一塊桂花膏輕輕地咬了口,回答的有些漫不經心。
“她說是您的徒弟……”侍衛說完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江子笙。
江子笙吃糖的動作一頓,眼中閃過一絲玩味的笑意,她稍稍閉上雙眼便知道這個所謂的“徒弟”這次來找她是因爲什麼事。
“不見。”江子笙懶懶地打了個呵欠,百無聊賴的坐在鞦韆上。
侍衛聽言離開,不過還沒到一會,他又走了進來,神色有些爲難。“世子妃,那女子說您若不見她一定會後悔。她手上還有睿王府的令牌。”
江子笙的平靜清冷的眸子終於有了改變,紅脣扯了扯,語氣之中多了幾分輕蔑,“哼,睿王府,我們的是武賢王府,難道還低了他們睿王府一等不成?我說了不見就是不見,我也沒有什麼徒弟。”
侍衛聽見江子笙都這樣說了,只好在起身。只不過他纔剛走出了兩步,便江子笙扯住了衣服。
“以後再敢私自收什麼東西,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侍衛聽到江子笙話嚇得直接雙膝跪地,把懷裡還沒捂熱的一包銀子遞到了江子笙的面前,聲音顫抖地道:“還望世子妃恕罪,奴才再也不敢了。”
江子笙並沒有看侍衛手上的錢,冷聲道:“這些錢是誰的你給誰便好,還有,不要再來煩我。”
江子笙說完便又轉身坐回了鞦韆上,懶洋洋地閉起了雙眼。
素顏在武賢王門口等候多時,終於看到侍衛出來,連忙追了上去,“侍衛大哥,世子妃怎麼說?”
侍衛把那銀子重重地丟到了素顏的手上,黑着一張臉,“趕緊滾,我們世子妃不想見你。”
素顏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燒,就像是被江子笙狠狠的甩了一巴掌,但是爲了自己的性命,她又不得不拉下自己的臉。
強忍住心中的屈辱感,素顏直直地跪在了武賢王府的門口,對侍衛道:“你跟世子妃說,若她不出來,我便跪死在武賢王府。”
“去去去,趕緊滾。”侍衛哪還敢找江子笙,看着素顏也是一臉嫌惡。
“師傅如果不出來見我,我便長跪至此。”素顏緊緊地握住了拳頭,青白的面色看起來隨時都要暈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