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笙聞此言不由自主地擡起頭,撞上了任錦軒那雙滿是認真的眸子。
“如若不是,本君爲何只要你?”任錦軒抱着江子笙的手又緊了緊,“傻丫頭。”
江子笙不由握緊他的手,心中的難受稍稍減輕了些。
百里星華看着他們二人一同出來,當目光落到任錦軒的身上時,驀地停了停。
任錦軒沒有任何表情,對他道:“那個孩子會沒事的。”
“既然世子都這麼說了,那他自然會沒事。”百里星華摸了摸鬍子,目送着江子笙和任錦軒出回春堂。
親自把江子笙哄入睡之後,任錦軒便在一旁看起了書,他目光專注,但眼睛卻沒讀進任何一字。
今天他才發現那個孩子在江子笙的心裡是多麼的重要,重要到他都產生了一絲恐慌和妒忌。如若他真對那個孩子做了什麼,江子笙怕是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吧。
無力將書合上,任錦軒單手撐着腦袋,不斷思慮着即將到來的事情……
華都城外一處神秘住所之中,一個少年正在盤腿在榻上,閉着雙眼一動不動。在他的面前擺滿了各種山珍海味,即使他早已餓的飢腸轆轆,但依舊雷打不動。
鐵風靠在鐵門外,瞥了眼依舊未發一言的小九,轉身對靈珠道:“這人都帶回來了,接下來到底要怎麼辦纔好?又不能餓着,不能渴着,還得好生伺候着。這哪是人質,簡直是帶回來了一個小少爺啊。”
靈珠摘下一顆葡萄丟到嘴裡,扯了扯脣角笑道,“宗主的心思豈是我們能猜的,你照做便是。他這都不吃不喝一整天了,得想個辦法才行。”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鐵風便急的快上火了。他從早到晚對着小九是軟硬兼施,黑臉白臉都唱過了,但是這個小屁孩別說吃東西了,連一句話都沒說過。
他既不哭也不鬧,更沒有問是誰把他抓來的。
“這小子真是個怪人。”鐵風無奈地嘆了聲,那些好吃的都是他平時自己都捨不得吃的東西,如今這個小屁孩竟然連嗅都不嗅一下。
“宗主帶回來的哪個不是怪人。”靈珠早就習以爲常,坐在椅子上也跟着閉目養神,似乎對小九的事情完全沒有上心。
鐵風搖了搖頭,他就知道婆娘做事情永遠都是有頭無尾。拿出鑰匙,鐵風啪嗒一下便將鐵牢的鎖打開,直徑走到了小九的身邊。
小九對他的到來根本就沒有在意,連眼皮都未眨一下,活脫脫的一個假人。
鐵風拿劍不客氣地捅了捅小九的手臂,凶神惡煞地道:“臭小子,老子再問你一遍,這些東西你到底吃不吃。”
小九緩緩地睜開眼睛,冷冷地注視着鐵風,那眸子裡似有陣陣陰風似的,看的人心都要發涼。
鐵風被他這麼一看竟產生了退意,不過很快他便定住了心神。這個小子不簡單,在血脈被他封住武功全無的情況之下,一個眼神就有那麼強大的殺氣,可見他平時也不是個善茬,難怪會在他面前面不改色。
幸好那天晚上他聽了靈珠的話用了迷香,否則要是真跟這個小屁孩硬打的話,估計他還要吃不小的虧。
“臭小子瞪老子幹什麼,瞪了老子也不會讓你離開。”鐵風拿起小九面前的吃的,狠狠咬了一口,誇張的發出聲,“嗯……好吃……太好吃了。”
他一邊說着還一邊偷看小九,結果他都要把吃的見底了,小九卻始終沒有動一下表情。
“行,反正餓幾天也不會死。”鐵風氣沖沖地一把將碗丟到桌子上,一腳踹開鐵門,再次把小九給鎖了起來。
一旁的靈珠早已將事情全都看了個清清楚楚,見到鐵風氣急敗壞的出來之後,嘴角情不自禁地向上勾了勾,有些幸災樂禍地道:“又吃閉門羹了吧。”
看到靈珠這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鐵風心裡就納了悶,明明之前任錦軒說此事交給靈珠全權處理,爲什麼現在是他一個人幹操心。
“瘋婆娘,你就不去看看?”鐵風火大地瞪了眼靈珠。
靈珠挑了挑眉,緩緩站起身。鐵風還以爲他要進去鐵牢裡面給小九做思想工作的時候,她卻直接往另一個方向走了……
她這一走就是兩三個時辰,直到夜半時分纔回來,鐵風有些擔心小九出意外所以在鐵牢門外是寸步不離,連想去茅廁都得硬憋着。
這不靈珠一回來,他還沒得及問什麼事就急匆匆地跑去了茅房,一身輕鬆的時候纔出來。
“怎的出去了這麼久也不說聲?”鐵風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自從把小九擄來這裡後他就還沒有睡過,若不是一直靠精力支撐着,怕是早已上眼皮打下眼皮了。
靈珠出去一趟之後臉色就沒有之前好看了,原本嬌豔的臉蛋現在蠟黃蠟黃的,看起來就像是營養不良的樣子。
“現在華都城上上下下都在通緝毒宗,若不是我機靈點,怕是回不來了。”靈珠咬牙將左手的袖子撕開,露出了手腕一大片淤青。
“你跟別人交手了?”鐵風心猛地一驚,若是靈珠暴露了行蹤,那他們的藏身之地也會變得危險。
“嗯……不過我帶着面罩,對方應該並不知道我是誰。”靈珠想想就覺得後怕,他們不過才從華都劫了個人,怎麼一下子就出動了那麼多的高手。
“嗯,小心一些比較好。”鐵風的眉頭緊緊地蹙着,腦海中突然閃過一絲靈光,“會不會是那羣老不死的又出來惹事?”
“不會。”靈珠斬釘截鐵地道。
那羣老不死的估計恨不得將毒宗藏的好好的,這樣才能夠做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做他們長生不老的大夢。
鐵風越想越糊塗,也覺得有些奇怪,難道這次通緝毒宗真是因爲這個牢裡關起來的臭小子?
“確定是誰通緝的嗎?”鐵風張開猙獰的大口,一雙拳頭咬得嘎吱嘎吱作響。
“武賢王府,倒是與我們毒宗頗有淵源了,雪域出事那次不也是因爲這個令人聞風喪膽的世子爺。”靈珠目光不明地道。
“的確是個大麻煩,看來我們平日須得小心一些纔是。”
鐵風和靈珠雖然是毒宗的一員,卻已經十幾年都沒有回去過,他們是被宗主養在外面的線人,專門負責收集江湖情報,這次雪域出事她們也只是聽說,並沒有真正的親眼所見。
二人皆是一陣沉默,誰也沒有在說什麼,靈珠默默地處理傷口。
過了好一會,鐵風耐不住性子了,對靈珠道:“你這次出去,宗主的貼身護衛沒有跟你說什麼嗎?”
靈珠聽到鐵風的話才猛地想起這次去見宗主護衛跟她說的事情。
她用手指了指牢裡的小九,冰冷的聲音沒有任何的溫度,“宗主叫我們確定這個人的身份。”
“他都不說話,我們能怎樣確定?”鐵風現在是一眼都不想看小九,也不想跟他再說一句,這個小九就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
這一不能打,二不能罵,要他怎麼確定身份?宗主也是,總是出一些非人的難題。
“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蠢貨。”靈珠鄙夷地看了鐵風一眼,從袖口中拿出一個裝有紅色液體的琉璃瓶。
鐵風剛要反罵過去,看到靈珠手中的東西,不由多了一分好奇,“這是什麼?”
“血。”靈珠其實也不清楚這個血是誰的,反正她知道用這個血就能確定牢裡那個孩子的身份。
“滴血認親……裡面的臭屁孩不會真是我們宗主的私生子吧?”鐵風猛地嚇了一大跳,如果小九真的是少宗主的話,那他之前對他又兇又吼……
想着想着鐵風的脊背便涼風嗖嗖的,宗主一向偏私,一定會將他大卸八塊之後餵魚吃。
靈珠並不知道鐵風爲什麼變臉色,將琉璃瓶塞到了他顫抖的手中,冷聲道:“小心些,宗主說了這是唯一的一滴血,掉了可就沒了。”
鐵風聞言立即把琉璃瓶放到了懷中,唸了句阿彌陀佛。
“不就是確定一個身份嘛,瞧你這出息。”靈珠站着說話不腰疼,嫌棄地看了鐵風一眼,不忘刺激道:“這可是你將功贖罪的一次大好機會,錯過就沒了。”
原本鐵風還有些推脫之意,聽到靈珠這麼說當下狠狠一咬牙,啪地一下推開了結實的鐵牢門。
“對了,這血可不能滴在水裡,要塗在手肘之處。”靈珠連忙提醒了一句。
“不是滴血認親嗎?”
“當然不是,時間緊迫別廢話了!”靈珠無奈地搖搖頭。
鐵風驀地鬆了一口氣,只要不是滴血認親就好,只要這個臭小子跟宗主沒關係那就好……
他慢慢地走到小九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如同一個橫行霸道的惡匪,“喂,小子,把你的手臂伸出來。”
小九睜開雙眼,殺氣騰騰地盯着鐵風。
“我勸你還是配合一下,這樣對你我都好。”鐵風沒什麼耐心對付小九,若沒有宗主的吩咐他早就一拳把他揍哭了。
“你們是誰?”小九說了來到這處密地之後的第一句話。
“原來會說話,老子還以爲你是啞巴呢。”
鐵風目光不善地看着小九,也沒有客氣,直接一把拉過小九的左手,一手掏出了放在懷裡的寶貝琉璃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