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淡淡地看了眼任錦明,又瞥了眼他手上端着的鹿耳湯,黛眉微微蹙起。
“這是爲何?”
任錦明看到王妃發問,立即將事情的緣由都說了一遍,話語間滿滿的都是對江子笙的感激。
王妃一向都是謹慎的人,自然不會那麼輕易地就信了任錦明的話,當下便打發到:“你有這份心已是難得,把湯放下便行了。”
任錦明聽到王妃的話面色一僵,他端着那碗湯本來就是想借這個機會,將袖中的子母血蠱放到江子笙的身體裡,如果隨便放一個地方,那他昨晚做的一切不都成了無用功。
好在任錦明不是一個吃素的,應付王妃的這幾句話還是沒有問題的。
他拿着鹿耳湯,目光炯炯地看着江子笙,言辭懇切地道:“嫂嫂,如果你不親自接我這碗湯,就是看不起我這個庶出的二公子。”
江子笙沒想到任錦明竟然會那麼的無恥,雖然在大玄嫡庶有別,但如果嫡出的苛待庶出也會被人詬病。
“算你狠,不過你以爲這樣我就會讓你得逞嗎?做夢。”江子笙在心裡不屑地道,順手抱起了在椅子上的煤球,向着任錦明一步步地走去。
“子笙,你坐下。”王妃已經認定湯裡會有不乾淨的東西,她怎麼會讓任錦明胡作非爲,她無比端莊地走到任錦明的面前,柔和的聲音也稍帶了一絲冷意,“這碗湯我替子笙接過了。”
王妃說着便伸出了雙手,她如芙蓉一般的眼眸清冷的看着毫無動作的任錦明,聲音又嚴厲了幾分,“怎麼?本妃難道連代自己的兒媳婦接湯的資格都沒有?”
任錦明聽到王妃這麼說,手略微一抖,差點沒將碗摔到地上。他連忙解釋:“母妃……”
“本妃不想聽其他,只想問你,本妃到底有沒有這個資格。”王妃擺出少有的強勢態度,冷漠地應對任錦明。
“母妃自然是有的。”任錦明怎麼敢說這個武賢王府的女主人沒有資格,心底暗暗嘆了口氣。
看來這次又失敗了,只能等下一次機會了。
江子笙也是笑容滿滿,她知道子母血蠱珍貴,任錦明是不可能把它浪費在母妃的身上……
可就在王妃伸手接湯的時候,一個可怕的事情發生了,任錦明袖中的小瓷瓶蓋子已經鬆開,當王妃接過湯就要抽手的時候,瓶子裡的子母血蠱如同一道血流,順着王妃的手腕,流到了她的血管裡面。
而所有的人都對這一切都渾然未知,包括王妃自己。
煤球似乎在空氣中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猛地從江子笙的懷裡跳了出來,撲向了王妃。
王妃根本沒有來得及防備,整個人連着湯都摔倒在了地上。
江子笙也是一愣,連忙把煤球拉了回來,低喝道:“煤球你這是幹什麼?”
煤球沒有理會江子笙的話,如同小狗一般輕嗅着王妃的身體。
王妃滿是驚恐地看着煤球,想要動彈,卻發現身上就像是被下了定身術一般。
煤球的反常,江子笙突然想起了什麼,清戾的眸子狠狠地盯着任錦明。
任錦明根本就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一頭霧水的看着一頭黑不溜秋的小豬騎在了人身上。
煤球嗅了好一陣子,最後舔了舔王妃臉上的鹿耳湯,就從她的身上下來了。
江子笙連忙在心底問煤球:“煤球怎麼你發現了什麼?”
“子母血蠱的氣息的確是衝着王妃去了,可我現在卻找不到它到底藏在哪。”煤球聲音裡有些懊惱。
江子笙看煤球沒在王妃身上找到子母血蠱,稍稍的鬆了口氣,“沒有被放蠱就好。”
“這可說不定,本座現在是幼年期,一時找不到它在哪裡而已。子母血蠱一旦融入人體之中,很快便能藏匿氣息。”煤球淡淡的回答道,小舌頭還不忘舔了舔小嘴。
江子笙一聽到煤球這麼說,心情又立即落入谷底,看着仍然躺在地上,面色慘白的王妃,連忙走了過去,用鍼灸刺入她的人中。一邊小心地將她扶了起來。
王妃驚魂不定的看着江子笙懷裡的煤球,聲音都帶着一絲顫抖,“子笙,這是怎麼回事?”
江子笙訕訕地笑了笑,隨意地扯了一個謊,“煤球比較貪吃,看到母妃端着鹿耳湯一時沒忍住就亂了規矩。”
王妃並沒有生氣,只是受了驚嚇,她一邊順着胸脯,一邊對江子笙道:“不過是隻沒什麼的人性的牲畜,哪會些什麼規矩,只是這性子還得改改。”
江子笙還以爲王妃會生氣,沒想到只是輕輕地說了幾句,當下更是過意不去。
不過煤球聽了就不高興了,王妃的這話怎麼聽都像是在罵它。
竟然還說它是畜生,按嚴格來說它也算是神啊,神能跟畜生相比嗎。這個低賤的人類,完全是在褻瀆它。
煤球的心思自然全部被江子笙全聽在了心裡,當下便捏着它的小尾巴,不客氣地甩了幾巴掌。
煤球立即痛的嗷嗷的叫。
王妃無奈地搖了搖頭,聲音一如既往的親和:“好了子笙,母妃並不怪你,只是可惜二公子送來的這道鹿耳湯了。好端端的,就這麼灑了。”
剛剛她看到煤球也吃了鹿耳湯,結果到現在還是活蹦亂跳的,當下也知道是自己想太多了。
任錦明受寵若驚地低聲道:“不可惜,不可惜,如果嫂嫂愛喝的話,我明天再叫……”
“你的心意我領了,這湯就別送了。”江子笙連忙打斷任錦明的話,她可不想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更何況她今天就要去回春堂審查,第二天怕是要找任錦明的小麻煩了,怎麼還喝他送的湯。
任錦明尷尬地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江子笙也不去在意她,而是轉身輕輕地拉起王妃的手,不動聲色的探着她的脈象,確認沒有任何異常才道:“母妃您看您的衣裳都已經髒了,我陪您回屋換一件。”
王妃看着江子笙就是要出門的裝扮,當下也是隨意地揮了揮手道:“不過是一件衣服而已,哪省的你再跑一趟,這幾天府裡的事情都是你幫襯着,今天便去醫館看看吧。”
江子笙也不矯情,當下便點點頭。
任錦明聽着王妃與江子笙的談話,也知道自己再沒有留下來的理由,當下也找了託詞,離開了。
江子笙待任錦明走後沒多久便去了回春堂,更加徹底的掌握了回春堂的所有情況,也知曉了任錦明在回春堂都做了什麼事情。任錦明也是一個大膽的,竟然想空手套白狼,在江子笙不在回春堂的這段時間裡,要回春堂拿利潤的三成給他。
江子笙一直搞不懂,任錦明這麼做的目的到底何在,他這樣做,就好像是故意做給江子笙看的一般。
江子笙從住院部巡查了一遍之後,百無聊賴地靠在雕花椅上,不停地琢磨着任錦明的事。
只不過當她還沒有琢磨出來,武賢王府便派人過來,請她回府了。
來的人是紫蘇嬤嬤,滿頭大汗地看着江子笙,着急不已地道:“世子妃,您快回去看看王妃吧。”
江子笙一邊走一邊道:“母妃怎麼了?”
“王妃從您的屋子回來以後,精神便一直不太好,剛剛沐浴的時候,直接暈了過去,面色白的瘮人。”紫蘇雙手交握在一起,眉頭緊緊地皺成一團,暗灰色的眸子滿滿的焦急。
江子笙立即動用身輕如燕,如同一隻輕靈的鳥兒,瞬息便騰到了空中,向着武賢王府的方向奔去,滿心的疑惑。
她明明探了王妃的脈象,也確定沒有任何的異常,怎麼會突然之間就出現反應。
難道任錦明真的對王妃下了蠱不成?
江子笙帶着滿腹疑思,直接推開了王妃的房門,看着躺在牀上,渾身臘白失去了意識的王妃,整個人就立即僵在了原地。
“嘻嘻嘻……哈哈哈……”
一道尖銳嬰兒的笑聲在王妃的肚子裡響了起來。
江子笙眸光瞬間變得陰戾無比,一股潛藏在體內霸道的靈力瞬間從指尖噴薄而出,如箭般射進了王妃的血脈之中。
“啊!”
子母血蠱一時得意忘形,根本就不知道江子笙會有這一招,身體直接被打消了一半。
不過它現在已經有了宿主,只要宿主不死,它就能存活着。很快的它便游到了王妃的心臟之處,張開滿是尖牙的嘴巴,對着那鮮嫩的心臟,咬了一大口。
有了新鮮的心尖血,它的身體很快又恢復了原型,又得意的發出了嬉笑聲。
江子笙剛用靈力試探便知道這個子母血蠱的確霸道,當下她便關閉上了房門,閉上雙眼,召喚着煤球。
沒過一會煤球便來了,一進入到屋中,它便興奮了起來,因爲它已經聞到了令它瘋狂的味道。
“美味,本座來了!”煤球猛地張大了嘴巴,整個人像是氣球一般漲大起來,一道凌厲的颶風從它口中席捲而出,霎時便鑽進了王妃的身體之中,瘋狂的橫掃着。
天寒它現在沒法對付,但是子母血蠱,只要它不隱匿的話,根本就不在話下。
子母血蠱在煤球出現的那一刻便顫慄了,但是它還沒來得及隱匿的時候,整個身子便化作了數萬顆顆粒成爲了齏粉。
“子母血蠱死了嗎?”江子笙感應到了煤球情緒的變化,連忙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