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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6章 都是狠人

第1016章 都是狠人

“沈長河那邊可有消息?”

州廨內,林駿坐在案几後,目光幽幽。

一個隨從說道:“只知曉沈先生到達了辰州,正在佈置接觸王波。”

林駿點頭,隨從告退。

沒多久,有人求見。

“使君,寧興來人。”

寧興來人是林雅的使者。

“相公說了,和爲貴!”

使者沉聲道,目光掃過林駿,有些不屑之意。

侄兒罷了!

還想和兩位郎君爭奪權力,看你以後怎麼死!

和爲貴,這便是令林駿安守本分,等待寧興後續安排。

使者等着林駿發火……誰都知曉林駿當初在極寒之地把舍古人毒打了幾頓,隨後被丟到了潭州來。

沒想到他在潭州卻混得風生水起,竟然拿下了泰州。

可現在局勢再度變化……舍古人不能再打了,南方也不能經營了,這怎麼感覺天下之大,無處容身呢?

可憐的人!

林駿平靜的道:“知曉了。”

使者愕然,隨即告退。

看着他出去,林駿嘴角微微抿着。

眸色深邃。

林雅的使者,來的比他猜測中的要更早。

這說明林雅對他很不滿。

這是個信號,換個人,大概是惶然不安,可林駿卻安之若素。

他看着地圖,潭州,辰州,坤州,三州成爲一條線,可互相溝通。

這條線可以是防線,也可以放開成爲漏勺,任由北疆軍長驅直入。

過了這條線,便是大遼的腹地。

富庶的能令楊老闆流口水的大遼腹地。

腹地出現北疆軍,這幾乎便是地震級別的震撼。

天下會震動,所有人都會反思,大遼這是怎麼了?

更怕的是一種反應,大遼要滅亡了!

一旦生出了這種反應,廟堂上的那些人,身下就被架着一堆火。

舍古人會順勢大打出手。

那些對當下不滿的勢力會聯手。

到了那時,天下震盪……

“天下,關我何事呢?”

林駿微笑,“來人。”

一個隨從進來,“使君。”

林駿擡頭。

“告知沈長河,時不我待!”

……

桃縣。

楊玄召集了三駕馬車議事,外加一個韓紀。

“錦衣衛稟告,泰州沒有什麼大動靜,那麼,林駿突然求和的用意何在?”

楊玄拋出問題。

劉擎說道:“如今看來,林駿是在謀劃着什麼。”

宋震說道:“寧興變動,他是不是也想渾水摸魚?”

楊玄點頭,“我的判斷正是如此。北疆對北遼的威脅越來越大,寧興三股勢力聯手,第一件事便是掌控南方。

估摸着最多半個月後,寧興的軍隊就要到了。到了那時,林駿再無機會。所以,我判定林駿是想再弄一州之地。”

“何處?”

劉擎看向地圖。

“龍化州……不對,龍化州此刻拿到手便是燙手山芋……”

楊玄愜意的看着幾個大佬在商議,心想,皇帝看着滿朝文武時應當就是這種感覺吧!

聽着麾下討論,甚至是爭論,帝王一言不發,保持莫測高深的姿態。

等他們爭執完了,皇帝開口:可!

或是:不妥!

但怎麼聽都覺得沒氣勢,甚至不如小河村潑婦吵架。

開口:要得!

不行:草泥馬!這是想坑老子呢!

這樣做皇帝纔有樂趣啊!

楊老闆沉浸在了幻想中。

“子泰!子泰!”

“嗯?”

楊玄清醒過來,“有結果了?”

劉擎點頭,“我等覺着,可能是辰州!”

“好!”

楊玄起身,“就這麼着。”

劉擎三人倍感愜意,宋震說道:“看來,子泰已經習慣了聽着咱們商議。”

上位者嘛!

氣度必須有。

“午飯吃什麼?”

劉擎問道。

宋震想了想,“今日好像有冷淘。”

“那倒不錯。”

三人商議了一番公務,隨即出去轉悠。

院子裡,官吏們小心翼翼的靠邊走動,不敢驚動三位大佬。

“辰州那邊不好動!”

宋震畢竟是兵部尚書,琢磨了一會兒,就覺得當下的局面有些麻煩。

“說說。”

“辰州在泰州、潭州之間,北疆這邊唯有從內州出擊,態勢不好。”宋震比劃了一下,“有被泰州與潭州夾擊的危險。”

“可總不能坐視林駿事成吧!”劉擎想到個主意,“要不,告知辰州刺史金恆?”

這個主意缺德帶冒煙,但宋震卻嘆道:“估摸着,那邊已經在準備了。等咱們的人到了辰州,大事定矣。”

“這買賣不趕趟啊!”羅才說道:“子泰怎麼沒表態?”

江存中急匆匆的進來,“國公可在?”

劉擎搖頭,“何事?”

這三人便是楊玄不在桃縣時的北疆大腦,故而江存中沒隱瞞,“內州斥候來報,泰州方向的斥候遮蔽了他們。”

沒人說什麼……不是說好的停戰嗎?

長安興許會有人說,北疆卻不會。

在這裡,迂腐會被人看不起。

劉擎看向宋震。

宋震眯着眼,“怎地有些風雨欲來之意?”

一個官員進來,行禮後說道:“國公在營中。”

江存中急匆匆的告辭。

劉擎拉住他,“哎!辰州那邊可派斥候了?”

江存中說道“五日前就派了。”

他低頭看看拉着自己衣裳的手。

劉擎鬆手。

原來,五日前子泰就斷定林駿的目標是辰州。

那麼今日他還尋咱們商議什麼?

宋震乾咳一聲,“子泰挺尊老的!”

“誰說不是呢?”

想到楊玄假惺惺的陪着自己三人分析了一番林駿的下一步舉動,在自己三人得意洋洋的時候還送上不要錢的讚美。

哎!

劉擎惱羞成怒,“下衙去他家喝酒,最好的酒菜!”

楊玄不在意什麼酒菜,此刻他在軍營中校閱大軍。

江存中急匆匆的趕到。

“國公,泰州方面的斥候遮蔽了我軍斥候。”

楊玄罵道:“狗曰的林駿,說好的停戰呢?這是不準備裝了啊!”

可不是咱們的斥候先越境嗎?韓紀笑道:“國公催促老夫趕緊去買糧食,老夫剛開始還覺着早了些。如今看來不早。”

若是現在去,多半會被敷衍,甚至是斷然拒絕。

孃的!

那也是個狠角色啊!

劉擎等人也急匆匆的趕來了。

“怎麼來了?”

三駕馬車齊至,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楊老闆掛了。

“遮蔽斥候,說明林駿已經不準備遮掩了。子泰,可來得及干擾?”劉擎一臉狠意。

“來不及了。”

楊玄搖頭。

雖然先前宋震說過來不及了,可此刻楊玄說出這個答案,劉擎還是跺腳,惱怒的道:“咱們竟然被他給耍了。”

買了五萬石糧食,然後被耍了。

那種羞辱感,令人臉紅。

“不過,爲何要干擾呢?”楊玄笑道。

“子泰……”羅纔沒覺得這事兒還有挽救的餘地。

“他打他的,我打我的!”

“打何處?”

“龍化州!”

“來不及了吧?”宋震說道:“寧興援軍的前鋒估摸着距離不遠了。”

“周儉呢?”劉擎看看周圍,沒發現楊玄重用的大將周儉。

楊玄說道:“三日前,我便令周儉統軍悄然往龍化州去了。”

劉擎看了宋震和羅才一眼,擔心兩個老鬼會有疏離感,就乾咳一聲,“這是例行耀武吧?”

龍化州被夾在了內州和坤州之間,耀武是必須的。

楊玄搖頭,“您覺着我的胃口就那麼小?”

他指着北方,“他要辰州,我要龍化州!”

……

楊玄出發了。

帶着大股騎兵,往右側而去。

“國公怎地去右側?”

人羣中,有人不解問道。

“說是林駿那邊要對辰州下手,國公帶着人去砸場子!”

“這……砸場子,老兄原先幹啥的?”

“惡少。”

“失敬失敬!”

“客氣客氣!”

“現在去砸場子,晚了吧?”

“是晚了些,不過,總比不去強吧!”

人羣中,各方眼線都在琢磨楊玄此舉的用意。

“林駿那個狗賊竟然要對辰州下手!”

“原先都估摸着他想對龍化州下手,如今可好,拿下辰州後,三州成了一條線,同氣連枝。”

“趕緊去報信!”

十餘騎晚些往北方去了。

城頭,赫連榮笑道:“國公公開了林駿的去向,想來,路上的援軍前鋒會怒不可遏。”

“他用五萬石糧食欺騙了國公,國公反手給他一下,也算是禮尚往來。”

赫連燕說道:“我本以爲下一戰會晚些時候,沒想到,林駿卻不甘寂寞。如此,是逼着郎君擴張啊!”

“不好嗎?”捷隆覺得是好事,衝着赫連榮挑眉。

赫連燕說道:“好是好,可大軍連續征戰,將士們雖說士氣高昂,若是久攻不下,就怕出紕漏!”

捷隆懂了,“也就是說,必須要速戰速決?”

赫連燕點頭,捷隆衝着赫連榮冷笑。

“國公出發了,此戰必勝!”赫連榮說道。

捷隆第一次和他持相同觀點,“對此,我深信不疑!”

……

龍化州刺史張翼是個驕傲的人。

早些年先帝赫連峰問他,愛卿,刑部出缺一個侍郎,朕看愛卿不錯。

可張翼卻說:陛下,若是侍郎,臣願意待在龍化州。

什麼意思呢?

刑部侍郎老夫看不上,除非你給個尚書,否則老夫就留在龍化州等着幹北疆。

他是打着和北疆全面開戰後立下功勳,再挾勢迴歸寧興的主意。

他等到了赫連峰御駕親征,可還沒等龍化州出戰,皇帝就敗了。

新帝登基,照例安撫和勾搭了一番他這等先帝心腹。

老夫效忠陛下!

張翼這等驕傲的人,自然不會當二五仔。

“最新消息,林駿那個逆賊正在謀劃辰州!”

大清早,張翼就接到了這個壞消息!

送消息來的是鷹衛的密諜,“兄弟們查明,原先林駿是想動龍化州。”

“狗賊!”

張翼拍案而起,怒不可遏,“他想重演泰州故事嗎?好一個林駿,好一個奸賊!來人,速速把消息送去寧興。”

司馬何寅苦笑,“使君,來不及了。”

張翼冷笑,“老夫知曉來不及,馬上令人霍州等地報信,就說,小心林駿偷襲!”

這……

先稟告寧興,再告誡靠近泰州和辰州的各處,令他們小心防範林駿。

這個程序走一道,林駿反叛的名聲怎麼洗都洗不乾淨了。

老夫小覷了使君……何寅讚道:“好手段!”

這位使君驕傲到了連皇帝的好意都不甩的程度,在坤州丟失之前,龍化州便是二線,說無所事事誇張了些,但真的毫無壓力。

張翼一直不顯山露水,直至今日突然出手反擊,令人不禁擊節叫好。

果然,能被先帝看中的就沒有善茬!

何寅反省了一下自己的過往,覺得自己以往對使君有些輕視,言行中難免會顯露出來。

老夫,錯了。

他看着氣勢驟然發作的張翼,說道:“咱們是坐觀,還是……”,他突然苦笑,“難道咱們還能去攻打泰州不成?”

那就是逼着林駿謀反。

“老夫想過!”

張翼一句話,令何寅脊背發寒。

特孃的,都是狠人,老夫的道行還是要差一些。

“時機不對。”張翼搖頭,“坤州與內州夾擊我龍化州,若是出兵,這兩處必然會做出應對。到了那時候,偷雞不成蝕把米。”

“那就,靜觀其變?”何寅覺得應當要做些什麼,但就當下來說,好像做什麼都是錯。

“這陣子北疆與泰州之間一團和氣,老夫敢打賭,林駿那個狗賊定然是糊弄了楊玄。可笑楊玄自詡名將,卻被他一陣糊弄,還自以爲得計。等辰州刺史病故,林駿駐軍辰州的消息傳回去時,楊玄怕是想吐血。”

何寅笑道:“他能做的不多,出兵辰州,泰州,辰州,潭州已然連成一線,他出兵攻打,弄不好……不對!”

“明白了?”張翼看着何寅,森然道:“林駿就是要激怒楊玄,令他惱羞成怒,出兵攻打辰州等地,如此,林駿入主辰州便有了道義上的支撐。他是在爲大遼戍守邊疆。這一進一出,都是他的謀劃在閃光。

拋開此人的狼子野心不說,就手段而言,老夫不是對手,楊玄,也得屈居其下。”

外面傳來了腳步聲。

何寅擡頭,“別是辰州打起來了。”

張翼搖頭,“不會。”

何寅說道:“如此,咱們就靜觀。坐看林駿那個狗賊翻雲覆雨,楊玄被他耍弄的怒不可遏……”

腳步聲很急促,到了門外,竟然是個軍士。

軍士面色慘白。

“使君!”

“淡定!”張翼蹙眉,“喘口氣再說。”

軍士大口喘息,“北疆軍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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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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