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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1章 那該喊什麼

第731章 那該喊什麼

秦簡在後面站着,低聲道:“韓少監,忠心耿耿吶!”

皇帝不是善茬……武皇垂暮,他率軍血洗宮中,逼迫祖母退位,狠辣的令人震驚。父親李元登基沒多久,他再度率軍殺入宮中,逼迫李元退位……

這等人連自己的親生耶孃都不肯親近,會去親近自己的伯父?

這話,鬼都不信!

打死老夫都不信!

秦簡看了一眼衆人。

都一臉肅然,但肅然的後面,能感受到一種滑稽的氣息。

沒人相信!

外面有傳言,說孝敬皇帝當年的遭遇和太上皇父子脫不開干係。

也就是說,這爺倆和孝敬皇帝是死仇。

令自己身邊的大太監來祭祀死仇,能有什麼原因?

用屁股想一想就知曉了。

皇帝,心虛了!

這真特孃的是不打自招啊!

秦簡搖搖頭。

心想,苦了韓石頭了,還得裝作是悲痛懷念的模樣來祭祀自己主子的死敵。

守陵的一羣人也是這般想的。

韓石頭伸手,緩緩把自己撐起來,就跪在石碑前。

“鳥兒飛走了。”有人低呼。

秦簡擡頭一看,“哎!還真是啊!這是陛下的威嚴所致。”

官員搖頭,“不,下官以爲,這是陛下的孝心所致。”

中原歷來都是以孝爲先。

這人,有前途,可惜在恭陵這裡埋沒了……秦簡點頭,“是啊!”

官員話纔出口就後悔了,心想這豈不是得罪了秦簡,可秦簡卻意外的從善如流。

他對秦簡不由生出了好感,說道:“這羣鳥來了數年,每次咱們去祭祀就蜂擁而至,下官不敢說啊!”

一旦說了,外界就會猜測這是孝敬皇帝不肯接受皇帝祭祀。

爲何……想象力的翅膀一旦張開,就沒法控制了。

所以守陵官員不敢稟告上去,秦簡也理解。

“如今,算是好了。”秦簡笑道。

“是啊!”官員笑道:“韓少監一來,鳥兒就飛走了,可見,孝敬皇帝對陛下依舊慈愛。”

“沒錯。”秦簡隨口附和,然後問道:“這鳥羣哪一年來的?”

官員對此事記憶很深刻,“大乾三年,剛開始只是十餘隻,慢慢繁衍生息,越來越多了。”

秦簡想了想,“大乾三年,也沒發生什麼大事吧!”

就是……晏城死了。

難道晏城被刺殺後化爲鳥兒來到了這裡?

秦簡不禁啞然失笑。

韓石頭一人跪在那裡。

“……郎君如今在北疆,爲節度副使。節度使廖勁癱瘓不能理事,郎君一步步在接手北疆諸事。

怡娘等人也早就到了郎君身邊,奴婢啓用了林飛豹等人,如今他們也在北疆,護衛郎君。”

“老狗父子依舊在,李元爲太上皇,整日在宮中作樂。李泌爲帝,只顧着制衡,只顧着攫取權力,天下在漸漸亂了。陛下,等郎君掌控了北疆,大業就要開始了……奴婢不勝歡喜啊!”

韓石頭垂首,眼睛的餘光在看着左右。

“郎君的妻子爲周氏女,周氏女爲郎君誕下麟兒,名曰啓。萬物更新,東方報曉,這便是啓。陛下,您做祖父了。”

“僞帝說做了噩夢,雖沒說夢到了什麼,卻令奴婢來恭陵祭祀陛下。奴婢想,這多半是夢到了陛下。那對父子壞事做盡,遲早有一日,郎君會讓他們得到報應。報應啊!”

韓石頭雙手按在地上,咬牙切齒的用力抓撓着,渾然不顧指甲破裂,鮮血直流。

“陛下,郎君還不知曉奴婢的身份。每次看到郎君,奴婢都恨不能上前,把自己的身份說出去。可奴婢不敢……

奴婢擔心一旦說了,此後會露出破綻。

老狗精明,一旦露出破綻,奴婢身死是小,郎君如今尚未完全掌控北疆,奴婢,還得忍!

忍下去,直至看到大旗招展,直至看到……

郎君率領大軍出現在長安之外,

直至看到郎君被衆人簇擁着,

一步步走到,

長安之上!”

韓石頭起身,隨即祭祀開始。

鳥兒就落在邊上的一排柏樹上。

冷冷看着下面的人間煙火。

祭祀完畢,官員感激的道:“若非韓少監,我等渾身長嘴都說不清此事。”

韓石頭看了一眼樹上的鳥兒,“都是有靈的東西,莫要傷害他們。”

“是。”官員說道:“韓少監一來,這羣鳥兒便守了規矩……”

韓石頭嚴肅的道:“咱沒什麼威嚴,咱靠的便是對陛下的忠心耿耿。對陛下忠心,自然無懼什麼鳥兒。”

“是!”

衆人不禁暗自佩服。

隨後便去歇息。

秦簡一邊喝茶,一邊琢磨,“這鳥兒也有些神異,老夫在想,它們在此數年究竟是爲何?食物?這裡滿山都是,何必盯着祭祀!”

祭祀時會有貢品。

韓石頭端着茶杯,突然問道:“這羣鳥何時到的?”

秦監說道:“說是大乾三年,老夫想了許久,大乾三年沒什麼大事啊!”

有!

韓石頭看着南方。

大乾三年,他的小主人從元州啓程,來到了長安。

……

北疆的夏日也頗熱,嶽二帶着百餘戶人家到了桃縣縣城。

“哪來的?”

軍士握着刀柄喝問。

嶽二拿出路引,賠笑道:“我等都從臨安而來。”

軍士看了一眼,“這是遷徙來桃縣……咦!怎地一下遷徙來這麼多人?”

嶽二笑道:“後續還有呢!”

軍士問道:“爲何遷徙?”

嶽二笑了笑,“咱們都是太平人。”

軍士覺得這貨是在賣關子,剛想呵斥,邊上的老卒說道:“過了。”

看着嶽二去牽拉車的馬,軍士回身問老卒,“總得再仔細盤問一番吧?”

老卒搖頭,“這是太平人。”

“太平人怎麼了?”

“太平人原先大多是人犯,被當做是畜生。是副使去解救了他們。從此,副使去哪,他們便跟着去哪。你在太平說誰的壞話,哪怕是說陛下的壞話都沒人管,興許還有人附和。可你但凡敢說副使半句不好,那些太平人能把你撕碎嘍!”

軍士是纔將從軍,責任心最強的時候,聞言羨慕的道:“這便是忠心呢!”

“嗯!誰說不是呢!”老卒靠在牆壁上,看着嶽二的小兒子嶽三書從車上蹦下來,好奇的看着城中,笑道:“副使領軍出陣,也不知如何了。”

“長安也不管。”軍士說道,有些悻悻然。

老卒澹澹的道:“長安,靠不住,咱們能依靠的唯有中丞和副使。”

隨着北疆和長安之間關係的變化,北疆軍民對長安的敬畏在漸漸消散。

嶽二等人剛進城,還沒來記得讚美桃縣,就聽有人喊道:“讓開,車隊來了。”

衆人趕緊把自家的馬車牽到邊上,就看到車隊進城。

嶽二問一個路人,“小哥,這拉的是什麼呢?”

路人說道:“都是糧食。”

嶽二好奇,“去年不是豐收嗎?怎地今年的糧食不夠吃?”

路人看了他一眼,“副使夫人想買糧食來分發給貧苦百姓,可她一出手,那些豪強都不賣糧了,糧價蹭蹭往上漲……這不,只能從外地調運糧食來。”

他發現這羣人看着有些有嚴肅。“你等着是……”

“一羣畜生!”嶽二冷笑道:“這是沒嘗過副使鐵拳的滋味啊!”

路人笑道:“你對副使倒是信心十足。”

“那是。”不只是嶽二,身後的移民們都認真點頭。

WWW ¸TTκan ¸¢ ○路人一怔,搖搖頭,“我也是閒的,和你等說這等無趣的話。”

噠噠噠!

馬蹄聲傳來。

“避開!”

城門處的軍士在高呼,“車隊全數避在兩側!所有人,但凡摸刀柄的,格殺勿論!”

“這是誰來了?”

衆人心中一凜。

噠噠噠!

數騎衝進了城中。

“大捷!”

爲首的軍士揹着小旗,一邊策馬,一邊高喊。

所有人翹首以盼。

“副使領軍,破南歸城!”

這……竟然就破了南歸城?

北疆長久避戰,唯一一次主動出擊還是在數年前,那一次出擊,是被迫,被長安的壓力驅使。

那一次整個北疆軍幾乎傾巢出動,但取得的戰果並不算輝煌。

副使領軍萬餘出擊,在衆人看來,也就是小敲小打。

南歸城可是堅城,這纔去了多久,竟然就副使攻破了?

一個軍士振臂高呼,“萬勝!”

衆人這才如夢初醒,“萬勝!”

嶽二讚道:“副使果然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啊!”

孫賢和林淺正在說笑。

“周氏女弄了些糧食來,可遠水難解近渴,三十餘萬錢,那些糧食,不夠喲!

剩下的錢她能如何弄?退回去?那就成了笑話。

可若是不退,只能這麼一點一點的買回來,每一次拉了糧食回來,便丟一次人,哈哈哈哈!”

林淺笑道:“這等時候楊狗卻急着去攻伐北遼,顧頭不顧腚。”

孫賢搖頭,“你不知曉,軍中對他頗爲不滿,他需要一次酣暢淋漓的大勝來懾服北疆軍。”

“他就帶了萬餘人,能做什麼?”林淺譏誚的道:“更像是作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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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作他的態,咱們盯着周氏女那邊。”

“對了,老夫家中一批糧食該換了。”

“我等都有,不過,且再等等,免得我等大量投放糧食,把糧價砸低了,周氏女順勢採買。”

這些豪強的根底便是大量的田地。

每年他們的田地會收穫巨量的糧食,自家吃自然是吃不完的,就儲存起來。可糧食儲存有期限,到期不拿出去販賣就變質了。

故而,每年豪強們,還有那些大小地主們都會把即將變質的糧食拿出來販賣。

隨即,新收的糧食又能填滿糧倉。

這便是一個循環。

可現在這個循環被他們自己打斷了,目的,便是爲了給周寧和楊玄好看。

“大捷!”

正在喝茶的林淺依舊如故,緩緩啜飲。

“副使率軍攻破南歸城!”

林淺的眼神呆滯了一瞬,“南歸城,記得是堅城吧!”

孫賢木然點頭。

“咳咳!”林淺放下茶杯,句僂着身體,撕心裂肺的咳嗽着。

……

節度使府中,劉擎笑道:“好!”

他欣慰的道:“老夫都沒想到副使竟然如此快便攻破了南歸城,南歸城一破,軍中誰還不服副使?”

有人說道:“怕是還有。”

劉擎目露兇光,“那便是自尋死路!”

他覺得這話太過殺氣騰騰了些,乾咳一聲,“去個人稟告中丞。”

焦明忠和孫彥拱手,“我等去。”

焦明忠是廖勁的心腹,孫彥是廖勁招降的北遼將領……劉擎點頭。

正在樹下的廖勁接到了捷報,默然良久。

焦明忠說道:“中丞,副使也太莽撞了些。”

廖勁搖頭,“當初老夫也曾這般積極進取。是什麼時候……老夫想想,是長安打壓北疆開始吧!老夫漸漸就收了一身銳氣,從此,行事謹慎。”

他看着孫彥,“南歸城當下如何?”

孫彥說道:“上次被破後,南歸城很是整治了一番,調集了精銳八千戍守。”

“守將如何?”廖勁閉上眼。

“守將何鬆不差。”

“不差嗎?”

“是。”

廖勁擡頭看着枝葉搖擺,“勝了,就好!”

……

楊家。

“大捷了!”

鄭五娘抱着阿樑歡喜的道。

“阿孃!阿孃!”

阿樑衝着周寧伸手,周寧正在算賬,沒好氣的道:“自己下來走走。”

“抱!抱!”阿樑癟嘴想哭。

富貴屁顛屁顛的跑來,仰頭搖尾巴。

“看,富貴。”鄭五娘把阿樑放下來。

“富貴。”阿樑一手拉着鄭五孃的手,身體歪斜着去摸富貴。

富貴上前擡頭,舔着阿樑的手。

“咯咯咯!”

阿樑覺得手癢,不禁笑了起來。

周寧看了一眼,眼神柔和。

“娘子,來了一批糧食。”

管大娘進來稟告。

“知道了。”

周寧放下賬冊,“如今這批糧食卻不重要了。告訴那些人,採買停下。”

她的男人,回來了。

大軍凱旋。

街道兩側,無數百姓在高呼。

楊玄在馬背上頷首。

“副使!”

一個婦人聲嘶力竭的喊着。

楊玄看了一眼,那不是臨安……原先太平的一個女騙子嗎?

都搬來了啊!

楊玄含笑招手,女騙子歡喜的尖叫起來,“副使!”

他看到了嶽二,大把年紀了,依舊那般猥瑣。

大軍進城.

就在百姓準備散去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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俘虜來了。

一隊隊北遼俘虜進城。

接着是一隊隊百姓。

一輛輛大車……

浩浩蕩蕩!

這便是戰爭!

贏者通吃!

韓紀和屠裳下馬,看着那些激動的百姓,屠裳說道:“這個場景有些眼熟。”

韓紀撫須,“老夫知曉。”

“是什麼?”

“耀武!”

“耀武?”

“郎君在向整個北疆,以及長安,耀武!”

當一面面北遼旗幟被丟在地上,任由人踩踏時。

百姓的情緒到達了頂點。

他們衝着楊玄舉起手。

手臂林立。

“萬勝!”

“萬勝!”

“萬勝!”

屠裳讚道:“堪稱是山呼海嘯啊!”

“差些意思。”韓紀搖頭。

“那該喊什麼?”

“萬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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