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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瘋狂的石頭

第183章 瘋狂的石頭

杜輝很快得到了消息。

“明府,不出兵了。”

“爲何?”

“說是楊玄回來了。”

楊玄跑哪去了?杜輝:“……”

老頭子又在爲楊玄開小竈!

孃的!

我等呢?

杜輝和謝如發牢騷,“老夫說使君怎地轉性子了,竟然願爲我章羽縣冒險,呵呵!原來是自作多情。”

謝如挑眉,“明府家中的小娘子如何了?”

杜輝眼前一亮,“是啊!老夫的賢婿還沒找着。來人,送了賀禮去太平,順帶問問楊玄的身邊可有女子。”

……

楊玄等人回到了太平。

萬人空巷誇張了些,但大多人都出來相迎。

百餘草原護衛看着分外的醒目,有人驚訝的道:“明府怎地帶了些草原人回來?”

到了縣廨外面,怡娘沒在,楊玄心中一個咯噔。

“我去隔壁。”李晗出人預料的選擇暫時住在衛王那邊。

呵呵!

衛王只是冷笑。

這兩個晚些會不會弄出人命來?

這個念頭只是一轉,楊玄就進了縣廨。

“見過明府!”

甄斯文眼眶含淚,很是激動。

斯文是個好人。

蔣真站在最後面,和以往搶表現的風格不符。

他眼含熱淚,“回來就好!”,前方的錢吉看似回頭,蔣真趕緊抹了一把淚水。

“明府吉人天相。”錢吉笑的很歡喜,胸口一股股鬱氣往上頂,讓他難受的想吐血。

楊玄一路往後院去,路上迎到他的老賊和王老二已經竄去了廚房弄吃的。

“嗷!”

王老二慘嚎一聲,手中拿着一塊羊肉衝出廚房。

隨後,怡娘緩緩走出來,她圍着圍腰,雙手上灰撲撲的,沾滿了麥粉,看到楊玄後,先是笑了笑,然後就哭了起來。

“咳咳!”曹穎乾咳幾下。

“怡娘,我回來了。”楊玄上前。

怡娘擡頭,“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老賊涎着臉過來,“這次可餓慘了,怡娘,弄了什麼好吃的?”

“等着。”

怡娘轉身進去,再出來時,手中多了一根擀麪杖。

“呯!”

老賊捱了一棍子,轉身就跑。

“還敢跑!”怡娘紅着眼眶,“讓你等護衛郎君,郎君歷險,你等卻安然無恙!”

老賊和王老二老老實實地站在一起。

怡娘拿着擀麪杖抽打他們的脊背,呯呯作響。

楊玄想勸阻,曹穎微微搖頭,低聲道:“郎君不知,若是尚在宮中時,他們二人少不得要挨杖責。怡娘這個算是輕的。”

怡娘一棍子抽去,“郎君遇險,你等當以身相代纔是。”

“是!”老賊很老實的應了。

呯!

王老二捱了一記。

“郎君遇險,該如何護衛?”怡娘一字一吐的道:“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也該義無反顧衝上去,衝着刀山火海砍殺,爲郎君殺出一條路來,可記住了?”

王老二點頭,“記住了。”

挨完打,怡娘進去做飯,章四娘跟着。

“去給郎君準備衣裳。”怡娘恨鐵不成鋼的用手指頭戳了她的額頭一下,“遠行歸來要沐浴更衣,趕緊去。”

“哦!”

“一個個都不省心!”

曹穎在外面苦笑,“消息傳來,怡娘差點一劍戳死老夫。”

楊玄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

這時隔壁傳來了嚎哭聲。

老賊蹲在地上,齜牙咧嘴的擡頭,“比號喪還賣力,這是誰?”

“孫間!”

隔壁,孫間跪在李晗身前嚎哭的滿臉涕淚。

“忠心耿耿。”衛王讚道。

李晗看了他一眼,“我若是回不來,他也難逃一死。他這是一半爲我高興,一半爲自己死裡逃生高興。”

特麼的,花花腸子就是多!衛王叫人去弄酒。

“起來!”李晗學衛王坐在臺階上,覺得涼悠悠的,長久騎馬,飽受摧殘的屁股倍感舒坦。

孫間起身,歡喜的道:“小人這便去準備乾糧,咱們回長安。”

李晗舒坦的靠在樑柱上,“你回去,告訴阿翁,我身體不適,不便於長途跋涉,便留在太平養傷。”

“小郎君!”孫間還想勸,李晗冷着臉,“速去!”

等孫間走後,衛王冷笑道:“美人還在,你只管帶回去就是了,功勞依舊有。”

“此刻帶着美人回去,從此樑王府就不用做人了。”

樑王府諂媚,竟然爲皇帝窮搜天下找美人,臥槽!往日對皇帝的各種不滿呢?都是假的?

而且這等事兒犯忌諱,幾乎能在正史和野史中預留一個佞臣的牌位。

衛王:“本王看你卻不是那等在乎樑王府名聲之人。”

“兩百萬錢差點把我葬送在北疆,你覺着我此刻回去如何面對家人?”

“矯情!”

衛王起身,“備馬!”

李晗問道:“你去何處?”

衛王森然道:“殺人!”

……

潛州。

韓靖在潛州城中頗有些名氣,有文名,而且任俠豪氣,結交頗爲廣闊,堪稱是知己遍天下。

衛王就藩潛州後,也曾邀請城中的名士來府中飲宴,韓靖長袖善舞,逢迎有術,很快就和衛王打成一片。

有了衛王的加成,韓靖在潛州更是如魚得水。

“飲酒!”

潛州刺史的家中,此刻高朋滿座。韓靖在中間左右逢源,這裡挑動氣氛,哪裡說個笑話,氣氛就這麼活躍了起來。

刺史張廷和人站在不遠處低聲說話。

“韓靖此人長袖善舞,哪裡宴請都少不得他,少了他,就顯得不夠活躍。”

張廷點頭,“確實如此。”

身邊人低聲道:“最近衛王府中動靜不大對,那位王妃的火氣大了些。”

張廷說道:“老夫執掌潛州一地,治理只是其次,要緊的盯着衛王府,但凡有什麼風吹草動,趕緊上報長安。”

身邊人笑道:“如此倒也省事。”

“不。”張廷有些頭痛的道:“衛王脾氣不好,一旦發作起來,不是重傷誰誰誰,就是砸了誰家。不過還好,沒死人,否則老夫也得跟着倒黴。”

“讓我等舉杯。”那邊韓靖舉起酒杯,衝着張廷說道:“使君爲我潛州嘔心瀝血,這一杯酒,敬使君!”

張廷微笑頷首,“此人頗爲知趣,下次再有宴請,依舊請了他來。”

身邊人點頭,“是!”

衆人仰頭就喝。

“痛快!”

韓靖放下酒杯,神采飛揚的道:“人生難遇一知己,今日羣賢畢至,韓某心情激盪,有詩一首……”

這主持氣氛的能力堪稱是絕了。

一首詩畢,韓靖躬身,“還請使君指點。”

嘖嘖!

身邊人低聲道:“這奉承的毫無煙火氣,我遠遠不及。”

張廷微笑着指點了一番。

韓靖正色道:“我曾聽人說,人活一世最要緊的是聞道,領悟了道,就算是此刻死去也再無遺憾。多謝使君。”

一個魁梧的身影出現在大堂外。

有人回首。

“衛王……大王!”

衆人紛紛起身行禮。

“見過大王。”

韓靖宛如白日見鬼般的面色大變,悄然往後退去。

張廷迎上去,“見過大王,敢問大王回潛州可曾稟告長安。”

皇子到了封地後不能亂跑,到了地方後也不能隨便回封地。

衛王盯着韓靖,“本王回來有事。”

張廷有監視衛王的任務,“敢問何事。”

“殺人!”

衛王身形掠過。

韓靖轉身就跑。

“救命!”

“住手!”張廷面色發白,“大王萬萬不可!”

巨刀揮舞。

人頭落地。

衛王伸腳一踢,五官還在蠕動的人頭飛出了大堂。

衛王就這麼大搖大擺的走了。

堂內衆人目瞪口呆。

衛王出了刺史府,隨即到了王府。

“王妃,大王回來了。”

正在和人議事的王妃擺擺手,起身出迎。

衛王大步而來,王妃行禮,“見過大王,大王在太平……怎地突然回來了?”

“不是捉姦!”衛王進了堂內,王妃冷着臉進來,“妾身何曾出軌?大王這話什麼意思?”

“做飯來。”衛王解下巨刀。

王妃嗅嗅,“殺人了?”

“嗯!”

一頓羊肉吃了,衛王起身,“本王剛殺了韓靖,若是長安有人來問,只管讓他們去太平。本王等着他們!”

“什麼意思?”王妃追問。

衛王蹙眉,“你無需管!”

王妃突然就炸了,“什麼叫做無需管?你若是犯下大事,孩子們該逃的逃,難道留在王府中等死?”

伺候的幾個侍女滿臉黑線,心想這等事兒也是能說出來的?

衛王淡淡的道:“韓靖哄騙本王,你爲此差點做了寡婦。”

王妃一怔,旋即說道:“既然如此,交給張廷豈不是更好?”

衛王說道:“不殺他,本王心中不痛快。”

王妃怒道:“你倒是痛快了,長安若是來人,一家子都做了厲鬼,跟着你去害人。”

衛王冷笑,“潑婦!”

“你說什麼?”

人影閃動,侍女們抱頭鼠竄。

砰砰砰砰砰砰!

拳腳碰撞的聲音不斷傳來。

轟!

一根柱子被衛王一腿掃斷。

轟!

王妃一拳打斷另一根柱子。

轟隆……

整個屋子轟然倒塌。

……

長安。

天氣酷熱,樑靖不耐熱,進宮求見時也是躲在屋檐下等候。

這是特權。

少頃,有人出來,帶着他去梨園。

貴妃看到他時,揮手讓衆人出去,然後喜滋滋的道:“韓石頭這些時日對我頗好,不時還說幾句話。”

樑靖大喜,“我昨日才見到他,說了一通話,咦!看來此人是想投靠娘娘?”

貴妃搖頭,矜持的道:“他是陛下的人,不會投靠誰。不過這番示好定然是知曉了什麼。”

“廢后!”樑靖兩眼放光!

貴妃的心怦怦跳,“不會吧。”

“難說!”樑靖一番鼓吹,讓她最近用心些。

“陛下到。”

皇帝到了,身後跟着韓石頭。

樑靖自然不敢做燈泡,隨即告退。

出了門,見韓石頭在門外,樑靖行禮,笑道:“韓少監今日頗爲精神。”

二人低聲說了一番話,隨即樑靖走了,臨走前硬塞給韓石頭一塊玉佩。

有人路過,見韓石頭拿着一塊玉佩,喃喃的道:“那麼貴重的禮物,咱受之有愧啊!”

這人捂着耳朵就走。

韓石頭回身,看着此人小跑遠去,眼中多了瘋狂之色,輕聲道:“貴妃兄妹欲圖不軌,還想賄賂咱,買爲內應!”

他看了裡面一眼,眼中閃過厲色。

如今他只等着消息,若是小郎君不幸,那麼這對兄妹收買他,並打聽皇帝出行日子就是鐵證如山。

皇帝是寵愛貴妃,可韓石頭知曉,此人最寵愛的是自己。若是他的安危受到威脅,別說是貴妃,就算是他的父親都難逃一死。

他這是準備用自爆來弄死貴妃兄妹。

但還有一個人該死!

韓石頭看向了裡面,皇帝單手托起嬌羞的貴妃下巴,眼神火熱。

少頃,韓石頭令人進去收拾。

“石頭。”

皇帝慵懶的靠在榻上。

“奴婢在。”

“太子最近如何?”

“殿下最近幾日在讀書。”

“什麼書?”

“政論。”

皇帝默然。

政論是武帝親手編撰,裡面是他一生治國的總結,堪稱是帝王之學。

貴妃被人攙扶着去沐浴,皇帝看着她的背影,吩咐道:“太子最近有些忘形了,去敲打一番。”

“是!”

太子正在看書,書是典籍,勸人向善一類。

“殿下,韓石頭來了。”

太子擡頭,笑道:“孤當出迎。”

他帶着人迎了出去,見到韓石頭後,拱手道:“見過韓少監。”

韓石頭最近炙手可熱,太子歷來都對他頗爲多禮,此刻更是多了一分恭謹。

韓石頭淡淡的道:“陛下有話。”

太子跪下,“請阿耶訓示。”

韓石頭說道:“太子在東宮當好生讀書,莫要去走歪門邪道。”

太子渾身顫慄,“是,是,兒知錯了,兒罪不可赦……”

韓石頭帶着人走了。

太子跪在那裡瑟瑟發抖。

內侍馬奇回來,低聲道:“殿下,他們走了。”

太子不敢起,馬奇用力把他攙扶起來,二人緩緩進了堂內。

太子跪坐在那裡,馬奇隨侍在身邊。

“孤罪不可赦。”

“是!”

“藥拿來。”

“殿下,那藥不可多吃,受罪。”

“受罪還好。”

“是!”

馬奇拿出一個小小的錦囊,打開,裡面是一個小小的紙包。

太子接過,打開,裡面是一些粉末。他仰頭就吃了,馬奇送上水,一飲而盡。

太子就跪坐在那裡,肚子裡很快就咕嚕咕嚕的叫喚。

馬奇衝出去,“準備馬子!”

太子坐在馬子上,拉的虛脫。

他喘息着,笑着,眼中全是瘋狂之色。

“孤……要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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