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棄襄陽，乃自絕生路也！（下）
第三十八章
棄襄陽，乃自絕生路也！（下）
3
帶着不少荊州將士的信，使者回到了營中。使者見了關羽，將呂蒙之言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
關羽聽了，面帶慍怒，臉色陰沉地盯着使者問。
“汝所言，皆呂蒙之言？”
使者聽了，趕緊點了點頭答。
“然也。”
關羽聽了，沒再說話。
關平、廖化等，也神色警惕地一邊疾行，一邊四下張望。
左邊山谷中，韓當領軍殺出。
良久，王甫才試探着開了口。
南山下已人馬全無。
關平焦急地四處尋找。
關平立即拍馬衝殺過去。
關羽還是冷冷地盯着前方，開口道。
關羽見了，狂怒地喘着粗氣，大吼道。
關羽見了，大驚，立即舉目四顧。
關羽話音剛落，山中炮響連連，隨即殺聲四起。
帳中衆人，此時皆看着關羽，一時無人言語。
“不！關將軍素爲我景仰！我不會離開關將軍！”
“關羽！蔣欽在此！快快下馬投降！”
“呂蒙待我隨徵將士之家，猶爲恩恤……”
廖化殺出重圍，見殺來的是關平，急忙問。
不管得沒得到家信，衆將士皆人人面帶喜色，欣喜不已。
隊伍聞令，立即疾行起來。
衆離營將士見關羽來了，紛紛轉身跪地，但無人言語。
聰伢子說罷，轉身便走。
使者遭關羽喝斥，惶恐而退。
關羽聽了，仍不鬆口。
南山下，頓時殺聲震天。
聰母一聽，惱了，吼道。
遠處，只有聰伢子蹲在地上。
關平只見廖化，不見關羽，也一臉急色道。
聰伢子也聲音激動。
“君侯，一路行來，又有不少將士逃去！”
韓當等五將及東吳人馬越逼越近。
廖化聽了，更急，大叫起來。
廖化神色不安，從後面快馬趕上來，焦急地說。
吳軍四散潰逃。
人馬聽了，才穩住了陣腳。
關平聽了，立即附和說。
關羽聽了，立即拒絕道。
廖化聽了，也立即贊同。
關羽舉目環顧。
“我家也是！”
此時，廖化被吳軍困在溪邊。
王甫聽了，趕緊解釋。
“你且道來。”
他攔住這個，那個跑了；攔住那個，這個跑了。
“君侯！今已不足萬人，若任其逃去，如何是好？”
蔣欽嚇得面無人色，撥馬便逃。
南山上，已聚滿了荊州士民和逃去的荊州兵。
“嗨！嗨！關將待我等不薄，大家休跑！大家休跑啊！”
“娘！是我！是我呀！”
關羽見了，大吼。
聰母不管，一把拉住兒子說。
“我家也是！”
南山上，聚集着大量荊州士民。
此時，已經得到家信的人，正在高興地看信。
關羽舉目環顧，神色反而平靜了。
關羽匹馬單刀，機警四顧。
關羽未發一言，立即轉身而去。
帳中衆人見了，無不懾噓。
廖化知有援到，奮力向亂軍處拼殺。
王甫見了，又開了口。
幾個將士聞聲過來。一個部將問。
寨門口，成羣結隊的將士攜着行囊，公開離營而去。
關羽聽了，仍神色冷峻地說。
關羽此刀勢大力沉，蔣欽雖擋住了，卻從臂至腰，陡然一麻，險些墜落馬下！
廖化見了，也十分不安，急忙開道口。
聰母見兒子執意不回，軟了口氣說。
此時，五員大將與十萬吳兵，已將關羽圍在垓心！
“我爹的病，人家給治好了；我家的房子，人家給修好了；我家的衣被，全換了新的！我家缺糧，現在也有了！”
聰母高興地驚呼起來。
聰伢子聽了，緊張地環顧四周。
關羽衝到山腳。突聞兩邊炮響。
右邊山谷中，周泰領軍殺出。
“聰伢子，看到麼好事啊？”
山上，荊州士民見不少人已奔回，呼聲更大更急。
“兒啊！快回來吧！”
聰伢子一邊叫，一邊急忙到處去攔。但攔來攔去，最終只剩他自己孤零零的一人。
關羽見了，大怒，吼道。
聰母衝上去，一把抱住他，哭了起來。
關羽率軍，一路追殺而去。
關羽向幾個山口掃視了一眼，頓現驚色，立即大聲下令。
關羽聞聲扭頭一看。
沒有得到家信的人，正在急切地盼着拿信。
“娘！以往，您不是一再教導我，做人要學關將軍麼？您今日怎就忘了？”
“娘來尋你。走！跟娘回去！”
聰伢子拿到信，在一邊高興地看着，情不自禁地叫了一聲。
溪邊，廖化正在拼殺。
前邊退，後邊卻沒動，後退的東吳人馬頓時人仰馬翻，一片大亂。
關明仍然毫無懼色，繼續提刀立馬，靜聽細察，一動不動。
廖化一聽，急了。
“好好好！您快放開！放開！”
此時，吳兵仍蜂擁而來，越圍越多！
聰母一聽，也纔回過神來，急忙說。
廖化見了，讓開了寨門。
“呂蒙深敬君侯，接送皆親自出城，食宿皆待如上賓。凡事皆露和解之忱，而無用兵之意。”
“呂都督，是我家大恩人，你這是何話？難得……”
聰母又尋又問。
“休要慌張！本將軍在此！”
韓當等五將及東吳人馬繼續慢慢向關羽逼近，但他們一個個神情緊張。懾於關羽之威，他們全都面露怯意，舉止瑟索，不敢輕動。
關羽與衆人匆匆趕來。
他並不理殘敵，一邊驅馬疾馳，一邊舉目四望。
遠處有喊殺聲傳來。關平急忙循聲殺去，便有吳軍在圍着廝殺。
聰伢子喪氣地蹲在地上，“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小將軍，君侯箭傷新裂，若陷重圍，恐大事不妙啊！趕緊分頭去找吧！”
路上，關羽率軍前行。他陰沉着臉，一語不發。
聰伢子聽了，又一次從母親手中掙開，叫道。
聰母嚇了一大跳，手中的火把都掉到了地上。
此時，帳中的氣氛卻十分沉悶壓抑。
丁奉率領人馬，從左邊殺來。
廖化見關羽終是不忍，放任荊州兵自去，十分擔心，求道。
“使者到荊州，可知我等家中狀況？”
韓當等五將及東吳人馬大驚，倉惶後退。
“我亦不知！”
突然，圍着他的吳軍大亂而逃。
關羽一刀劈下，挾着一聲呼嘯。
……
聰伢子掙扎不開，萬分焦急，一邊掙扎一邊吼。
聽關羽出言決絕，帳中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無語。
關羽聽了，怒氣難消，看了王甫一眼，未作應答？
聰母聽到兒子的聲音，立即雙手抓住他，興奮地叫起來。
“三伢子，快回來吧！”
關羽正要迎戰，身後又殺聲大震。
衆離營將士望着關羽，一個個淚流滿面，叩拜而去。
“不必！我生不能殺此賊，死必殺之，以雪吾恨！”
最顯眼處，不少士民手牽一塊巨大的白布，布上寫着“荊州土人”四個大字。
“大家休跑！大家休跑啊！”
關羽吼着，拍馬向山上衝去。
使者出帳來到營中，一大羣將士便圍了上來，紛紛詢問。
“當殺者，呂蒙也！彼等長年隨我征戰，甘苦與共。今受呂賊鼓惑，羣起離去，安忍殺之？”
蔣欽急忙舉槍來擋。
四周到處是火光。充耳是殺聲。
在嘈雜的呼叫聲中，一個年輕婦女抱着一個幼女，大聲高呼。
聰伢子也更急地大叫着。
前方山谷中，蔣欽領軍殺回。
黑影奔近聰母，立即開了口。
廖化聞言，大驚道。
“兒啊！是你嗎？”
“啊？君侯今在何處？”
“呂賊！我定不饒你！”
“隊伍後撤！我來迎敵！”
聰伢子張開雙手去攔。
“君侯，荊州駐東吳重兵，勢強難攻；而公安、南郡，仍由傅士仁、糜芳把守，勢弱易取。我可先取公安、南郡，再圖荊州。”
關羽吼着，拍馬殺向蔣欽。
其他看信的將士中，也有人此起彼伏地高興呼叫。
關羽率軍追到山口交匯處，突然不見了蔣欽。
“何方匹夫！膽敢阻我！”
關羽見了，擡頭怒向南山。
“兒啦！娘以爲、娘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啊！”
一個瘦骨嶙峋的老人也沙啞着嗓子，高聲呼喚着。
關羽提刀立馬，毫無懼色，靜聽細察，一動不動。
“取了公安、南郡，我可養精蓄銳，也可據守待援。待漢中王援軍到來，再合力取荊州，何愁不下？”
關平頓露急色，心中想道。
“娘！是我！聰伢子！”
“聰伢子！聰伢子！娘在叫你！聰伢子！聰伢子！娘在叫你呀！”
關羽立即勒住馬，並舉手示意，讓隊伍停下。
關羽聞聲，勒馬一看。
廖化應了，大聲傳令。
“好。”
“娘！關將軍被困，孩兒豈可負義不救呀？”
關平不見關羽，又憂其箭創新裂，心中本已甚急。聽廖化如此說，他神色更爲不安，急忙舉目四顧。
此時，呂蒙正穿行在荊州士民和荊州兵中，不斷向士民和逃回的荊州兵拱手。
“娘！可是呂蒙叫您來的？”
“君侯！不好了！不少將士要回荊州！”
使者見關羽並無異色，接着說。
時已入夜，四處火把通明，殺聲仍震動夜空。
聰伢子見不少人扔下刀槍奔向山上，急忙大叫着阻攔。
這時，聰伢子匆匆奔進帳來報告。
“君侯，呂蒙既如此，我當如何？”
聰伢子沒等母親說完，便吼了起來。
使者聽問，便將所帶之信拿出來，分發給衆人。
“毛毛他爹，快回來吧！”
聰母打着火把，神色焦急，帶着哭腔，高一腳低一腳地在四處尋找呼喚。
逃到南山下的荊州兵聽了，不少人立即扔下刀槍，奔向山上。
關羽仍冷冷地盯着前方，彷彿呂蒙就在前方某處。
關羽的人馬退到南山下，盡皆駐足遙望南山。
此時，聰母緊緊抓住兒子，哭了起來。
將士們見使者捎了家信，紛紛圍了上來。
聰伢子見關羽來了，又“哇”地一聲大哭起來，指着南山上哭道。
他也在奮力拼殺，但一直殺到天黑，仍殺不出重圍。
荊州士民還牽着寫了“荊州土人”的白布。
聰伢子惱了，一下甩開母親的手，急切地叫道。
“此乃呂賊之奸計也！汝爲使而不能辨，竟津津樂道！退下！”
“如此，軍紀廢矣！”
“小將軍！君侯呢？”
聰伢子聽了，一下從母親手中掙開，惱怒地責問。
被問的一個個荊州兵全都搖頭。
“君侯！若任其自去，我兵將日少，如何迎敵？”
士民們在亂七八糟地大聲呼喚着。
關羽應了，又轉對使者說。
關羽聽了，怒視前方，口氣冷峻地說。
夜已深了，關平仍在拼殺，此時終於殺出了重圍。
聰伢子被母親死死抱住不放，只好應了。
“不！關將軍被困，我要尋小將軍來救！”
“父親箭創新裂，現在不知如何？”
呂蒙一再施計，瓦解關羽之軍，已令關羽惱恨不已，聽使者講呂蒙“待我隨軍將士之家，尤爲恩恤”，不禁勃然大怒，“砰”地一掌擊在案上，怒吼起來。
聰伢子的母親神色焦急，穿行在人叢中尋找着，逢荊州兵便問。
“跑了！都跑了！”
“娘！是我！”
使者聽關羽要他說，便開了口。
關羽馳馬奔來。
“太好了！”
“兒啊！快回來吧！”
“任其去吧！此帳，我終將與呂蒙清算！”
“此地必伏重兵！撤！”
“欲重聚荊州之兵，必先殺呂蒙，奪取荊州。目下，汝當催促人馬，加速進兵纔是！”
三路大軍，夾擊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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聰母又焦急地一邊尋，一邊大聲呼叫起來。
“彼等受呂蒙奸計所惑，心已離我，不任其自去，亦無心戰陣，何必強留？”
“人呢！啊？人呢？”
關羽毫無懼色，力戰五將。
聰伢子傷心地哭着，手仍指着南山上。
關羽心中正怒恨交加地想着，衆人卻讓他棄荊州而取公安、南郡，頓時令他怒容滿面，吼道。
此時，關羽不殺向東吳人馬，卻乘機殺向南山上，欲取呂蒙。
韓當等五將見了，一齊殺來，纏住關羽廝殺。
“孩子他爹！快回來吧！”
王甫見關羽怒容不減，又不言語，便開了口。
這時，蔣欽率人馬擋住去路，厲聲大吼。
關羽力敵三將，掩護隊伍，且戰且退。
被問的荊州兵搖頭。
一個拄着柺杖的老太婆也在呼叫。
“人家伢子都回來了，如何不見聰伢子？”
“聰伢子！聰伢子！娘在叫你，聽到麼？聰伢子！娘在叫你呀！聽到麼？”
舉目所及，只有零星而逃的吳兵，並不見關羽。
“君侯，我等並非不取荊州，乃先取公安、南郡，再取荊州。”
“父親，王司馬之言有理。今我兵匱糧乏，先取公安、南郡，一可除逆賊，二可獲給養，三可得立足之地，以固軍心。”
南山上，荊州士民見了，搖着寫了“荊州土人”的白布，呼喚聲更大更急，此起彼伏。
野外，關平被圍在亂軍中，一直殺到黃昏，仍在奮力拼殺。
呼喚聲驚天動地，哀傷悽切。
關羽一生，所向無敵。特別是水淹七軍之後，天下英雄聞其名，更是無不畏服。此時，呂蒙竟不聲不響地奪了荊州，自然被關羽視爲奇恥大辱，心中怎不怒恨交加？此時，關羽正爲失了荊州，無顏面對劉備而十分難受，心中深恨呂蒙。他想：
聰母更急，邊尋邊自言自語。
進山谷以後，關羽一邊催軍疾行，一邊不時警惕地擡頭四顧，心中暗想。
南山下，韓當等五將及東吳人馬，慢慢向關羽逼近。
“見我家聰伢子麼？”
關羽率軍進入一山谷。
此時，聰伢子這才從見到母親的喜悅中回過神來，急忙叫道。
“君侯，今我處境，極爲不利。可否再遣人，試試呂蒙有無和意？”
關羽揚手大吼。
“娘，此地打仗，您如何來了？”
在沉悶壓抑中，還是王甫先開了口。
至此，廖化知關羽之意已難以挽回，只好說。
“你若尋到小將軍，救出關將軍，便隨娘回去，行麼？”
關羽聽到此，都未動聲色。
聰母一聽，也頓時惱了，又一把抓住聰伢子，吼道。
突然，一個黑影奔向聰母。
“今我已近荊州，遠公安、南郡，何必舍近襲遠？且呂蒙方在荊州，我必欲擒而殺之，方解心頭之恨！汝等休再多言，即日整軍出發！”
“今日，你得隨我回去！”
徐盛率領人馬，從右邊殺來。
關羽注視着跪了一地的將士，良久無語，最後向廖化揮了揮手，示意廖化任將士們自去。
“呂都督救過你爹！救過全家！恩深如海，你敢不報？”
蔣欽、韓當、周泰三人，又一齊率人馬殺來。
“荊州失於我手，也當由我自取！不取荊州，我何顏面對兄長？”
“是！”
呼叫聲亂七八糟，聲聲悽切。
廖化搶先前去，仗劍擋住寨門。
想拿到家信的人，還在往人堆裡擠。
關平神色焦急，殺得更猛。
“只有奪回荊州，我纔有臉面對兄長。可恨呂賊，令我顏面掃地，我必欲殺之，方解心頭之恨！”
關羽與衆人聞報，急忙起身出帳。
“君侯有令，加速進兵荊州！”
關羽人馬大驚，頓時一陣騷動。
聰伢子見衆將士還是去了，又氣又恨地蹬了一腳，轉身向營中衝去。
“真是你呀！兒子！”
關羽突然一揮刀，呼地挾起一陣狂風。
“君侯，我遣使，意在觀呂蒙應答，可否讓使者說說此行虛實？”
關羽見了，急忙奔到聰伢子跟前，連聲驚問。
“此地易設伏阻擊，我當小心！”
正行間，突聞一聲炮響，隨即殺聲大震。
“小祖宗！娘尋你，尋得好苦啊！隨娘回去吧！啊？”
“伢呀！快回來吧！”
關平聽了，忙說。
“不！一路找吧，以免再失散。”
關平說完，驅馬疾馳而去。
廖化也緊隨而去。
二人迅速沒入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