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坦白地告訴你，沒有找到。”李皓略顯尷尬地看了杜雨辰一眼，“你能把墨鏡摘下來嗎？這裡的光線並不刺眼。”
“對不起，我不能。”
“爲什麼？”
“因爲我的眼睛畏光。”杜雨辰用手扶了扶眼鏡腿。
“那就算了。”李皓看了杜雨辰一眼，“能不能告訴我你的真實姓名？”
“杜雨辰。”
“呵呵。”李皓冷笑了一下，“杜雨辰早在二十年前就被人害死在你目前所居住的那棟小樓裡了，我想你不會不知道吧。”
李皓目光犀利，直逼杜雨辰臉上的墨鏡。
“知道，我當然知道。”杜雨辰一臉的鎮靜，並沒有因李皓犀利的目光而畏縮。
此刻李皓感覺到，杜雨辰雖然年齡不大，但看起來並不好對付。
“你好像不願跟警方合作。”
“既然你知道杜雨辰在二十年前就被人害死了，那兇手抓到了嗎？”杜雨辰在墨鏡後面注視着李皓。
“很遺憾，還沒有。”李皓的聲調降了下來，有些無奈地說，“不過，警方一直也沒有停止過調查。”
“這就是我不願同你們合作的原因。”杜雨辰突然提高了聲調，“一件命案，歷經了二十年之久，你們竟然都沒有抓到兇手，怎麼能讓我相信你們？”
“在這個世界上，每天都在上演着悲劇，每天也都有人被殺害。”李皓嘆了口氣，“但不是每一個兇手都能很快被繩之以法。警察也是人，不是三頭六臂的神仙。雖然我們的職責是抓住那些危害社會的罪犯，但我們也有力不從心的時候，不過有一點我相信，無論罪惡的大小，遲早都會昭然於天下的。”
“如果說二十年前的那件案子太複雜，讓你們警方束手無策的話，那麼，七年前葉喬墜樓一案，你們又做了什麼呢？”
“是的，葉喬的墜樓案，當時的確被認定爲自殺。”李皓輕輕地咳嗽了一聲，看了一眼杜雨辰臉上的墨鏡說，“因爲我是兩年前才調入京蘭市公安局的，所以，之前的案子我並沒有參與偵破，雖然我查閱了當年的卷宗，但具體的細節，我知道的並不多。”
聽了李皓的話，杜雨辰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想讓我合作也行，但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與警方合作是市民應盡的義務。”聽到杜雨辰鬆了口，李皓心中一動，但他仍不想接受杜雨辰附加的任何條件，“京蘭市從去年到現在，已經有三個女孩被殺害了，如果你是一個有良知、有正義感的人，那麼，就應該無條件的與警方合作，協助警方將兇手繩之以法。”
“李警官，你不用給我講這些大道理。”杜雨辰對李皓的話頗不以爲然，輕輕地嗤了一下鼻子，“別人我不管，如果想讓我合作的話，就必須答應我的條件。”
聽了杜雨辰的話，李皓站起身，在屋子裡走了兩圈兒，然後突然停在杜雨辰的面前說：“那好，說說你的條件吧。”
6
蘇薇薇回到寢室的時候，只有李婧一個人在屋子裡。看到蘇薇薇失魂落魄地走進寢室，李婧走到她的跟前，一把拽住了蘇薇薇的胳膊問：“你怎麼一晚上都沒有回來呀。今天早上還是聽辛桐老師說，你在他的家裡，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蘇薇薇看了李婧一眼，走到牀邊，軟軟地躺在了牀上。
“說啊。”李婧跟着蘇薇薇走到牀邊催問，“你昨天晚上到底去哪了？”
“我去了那棟小樓。”蘇薇薇瞟了李婧一眼，“他說要告訴我一些事情，可我去了之後，並沒有見到他，而是……”
“而是什麼，快說呀。”李婧有些急不可耐的催促道。
蘇薇薇從牀上坐起，把事情的經過對李婧說了一遍。
“這麼說，杜雨辰這會兒正在公安局是吧？”李婧砸吧了一下嘴。
“應該是吧。”蘇薇薇有氣無力地回了一句。
“我給李皓打個電話，看看有啥動靜沒。”李婧說着，掏出手機就準備給李皓打電話。
“我勸你還是先別打。”蘇薇薇說，“這會兒有可能你叔叔正在和杜雨辰談話，你要是打擾了他，當心他給你發脾氣。”
聽了蘇薇薇的話，李婧愣了一下，遂又把手機揣進了兜裡。
“說的也是，等晚上我再給他打。”
“陶紫和夏夢溪呢？”蘇薇薇看了一眼陶紫的牀鋪問道。
“她倆上課去了。”
“你怎麼沒去呀。”
“我肚子難受，請了一天假。”李婧坐到陶紫的牀上說，“再說你一晚上沒回來，我這腦子裡亂糟糟的，擔心你會出什麼事，哪還有心思上課呀。”
“對不起，讓你們替我擔心了。”
“算了，別說那些沒用的了。”李婧說，“看你疲憊的樣子，估計晚上也沒有休息好吧？你還是抓緊時間睡會兒，等陶紫和夏夢溪回來，你還得向她倆供述你昨晚的行蹤呢。”
蘇薇薇聽李婧提起陶紫，於是問：“陶紫怎麼樣了，情緒好些了嗎？”
“看她的樣子，似乎是好了不少。不過她昨天晚上似乎睡得很晚，好像一直在等你，今天早上臨出門時還唸叨你呢。”
“哦。”蘇薇薇應了一聲，想着陶紫自出院之後像換了個人似的，心裡覺得很不是滋味。
當蘇薇薇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她看到陶紫、李婧和夏夢溪都在，這三個人似乎都在等待着她的醒來。尤其是陶紫，坐在對面的牀上，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她看，那目光，讓蘇薇薇覺得有一種異乎尋常的犀利，彷彿要穿透她的內心似的。
“你終於醒了我的大小姐。”李婧坐到蘇薇薇的牀邊，用手指了指陶紫和夏夢溪，“這二位已經恭候多時了，我看你還是趕快起來，洗把臉清醒一下之後，把你昨晚的行蹤如實供述出來。”
“我不是告訴你了嗎？”蘇薇薇坐起身，“你沒有跟她們兩個說嗎？”
“她倆不聽我說。”李婧聳了聳肩，“她們執意要聽當事人講述老百姓自己的故事。”
“那好吧，等我洗臉回來就說。”蘇薇薇從牀上起來，拿着毛巾正準備出去，突然聽到陶紫在後面說：“薇薇，你餓嗎？”
蘇薇薇回頭看了一眼陶紫，送上了一個最嫵媚的微笑：“我還不餓，謝謝你。”
當蘇薇薇從洗漱間回到寢室的時候，發現李婧和夏夢溪正坐在牀邊竊竊私語，而陶紫卻不知去哪兒了。
“陶紫呢？”蘇薇薇走進寢室問道。
“去給你買吃的了。”夏夢溪擡起頭看着蘇薇薇說，“她說你一會兒肯定要餓，所以非要去麥當勞給你買漢堡，攔也攔不住。”
果然，沒過多久，陶紫提着一個紙袋走進了寢室。
“吃吧。”陶紫把袋子遞到蘇薇薇面前，“趁熱吃了它，當心點，裡面還有一杯熱果汁呢。”
“謝謝你。”蘇薇薇感激地看了陶紫一眼，心裡感覺熱乎乎的。同時她也看出來，正如李婧白天說的那樣，陶紫的情緒，似乎好了不少，臉色也不像前幾天那麼木訥了，顯得溫婉了許多。
7
在聽完蘇薇薇的述說之後，陶紫不動聲色地說：“我之前說什麼來着，我就知道那個杜雨辰是殺人犯，現在你相信我了吧？”
“可警察在那棟小樓裡並沒有找到蘇薇薇所說的眼珠啊。”夏夢溪在一旁插話，“如果昨天晚上，那些在魚缸裡的眼珠是杜雨辰放進去的話，那麼，警察去的時候爲什麼又不見了呢？如果杜雨辰就是那個連環殺人案的兇手的話，那他肯定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可爲什麼還要把眼珠放在魚缸裡，並且還引誘蘇薇薇去看，這不等於自我暴露嗎？”
“或許那幾顆眼珠，本來就是藏在水草沙下面的。”陶紫反駁道，“只是由於蘇薇薇的到來，驚嚇到了那幾條魚，所以才導致眼珠從沙子裡面冒了出來。”
“那杜雨辰讓蘇薇薇去他家裡究竟是爲了什麼？”夏夢溪說，“如果說他想告訴蘇薇薇一些事情，那爲什麼又不出現，而是播放了什麼見鬼的歌曲，引着蘇薇薇上了三樓，他這麼做，究竟是爲什麼呢？”
“爲什麼爲什麼，我怎麼知道爲什麼？”陶紫顯然對夏夢溪的話有些反感，“我只知道，薇薇說見到了那些眼珠，那肯定就是事實。至於杜雨辰爲什麼不出現，至於那些眼珠爲什麼又不見了，我想，這些根本不是我們所要關心的。”
“那我們應該關心什麼呢？”夏夢溪不依不饒，“我倒是覺得，沒有事實根據，就這麼給杜雨辰下斷語，對他是不公平的。”
夏夢溪說完，把臉轉向蘇薇薇接着說：“蘇薇薇，你昨天晚上真的看到了那些眼珠？”
“是的，千真萬確。”蘇薇薇點了點頭，剛想再說什麼，突然被李婧打斷了。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再爭論了。”李婧擺了擺手，“關於杜雨辰是不是連環殺人案的兇手，關於那該死的魚缸裡有沒有眼珠，都不是我們能推斷出來的，還是過兩天等我去李皓那裡探探口風再說吧。”
第二天一早，當蘇薇薇走出宿舍、來到學校那條熟悉的小路上時，看到辛桐從對面走來。
“辛老師早。”蘇薇薇微笑着迎上前去，“謝謝那天晚上你把我從那棟小樓裡救出來。”
“別客氣，蘇薇薇。”辛桐爽朗地笑了笑說道，“看到你又青春煥發的出現在我面前，我就很欣慰了。”
蘇薇薇靜靜地看着辛桐在晨光下俊朗的樣子，之前因流言蜚語造成的她和辛桐之間的尷尬，隨着辛桐自然和婉的笑容，轉眼間便煙消雲散了，繼而一種親切感倏地涌上了蘇薇薇的心頭。
“對了。”辛桐似乎像是想起了什麼，“昨天我在電話裡對你說的那些，你還記得嗎？”
“唔……我記得。”蘇薇薇愣了一下，但很快反應了過來，“放心吧，辛老師，我不會再去那棟小樓了。”
“呵呵，那就好。”辛桐欣慰地點了點頭。
“辛老師……”蘇薇薇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着辛桐。
“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辛桐給了蘇薇薇一個肯定的眼神。
“昨天我在你家，看到了一個女孩子的照片。”蘇薇薇在辛桐目光的鼓勵下問，“那女孩是誰呀？”
“哦，她是我以前的女朋友，叫藍雪青。”辛桐猶豫了一下，似乎不願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道，“陶紫現在怎麼樣了？聽說她出院之後，情緒一直不太穩定。”
“還好。”蘇薇薇說，“這幾天看起來好多了，不再像剛回來的時候那麼少言寡語了，我覺得再過段時間，陶紫會完全恢復的。”
“這樣最好。”辛桐看了看手錶說，“我還有點事，你也該上課了，有什麼話我們以後再聊。”
“好的。”
8
週末的晚上，李婧於九點十分走進了寢室。陶紫對於李婧的出現反應最快，首先迎了上去。
“怎麼樣，李婧，去你叔叔那裡打聽到什麼沒有？”陶紫回頭看了一眼坐在牀邊的蘇薇薇，對李婧說，“是不是那個姓杜的已經被槍斃了？”
“哪有那麼快。”李婧看了陶紫一眼，“先讓我喝口水再說，晚上在李皓家吃的打滷麪，差點沒把我齁死。”
蘇薇薇站起身給李婧倒了杯水，然後問：“怎麼樣李婧，打聽到杜雨辰的消息了嗎？”
“打聽到了。”李婧喝完水，喘了口氣，然後看了看躺在上鋪的夏夢溪，對蘇薇薇和陶紫說，“雖然李皓沒有直接告訴我，但我從跟他的談話中，隱隱可以聽出，杜雨辰好像就是那個殺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