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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夜哭郎

第36章 夜哭郎

誰也不能否認,“重男輕女”在民族傳統排行榜上一直名列前茅,邊遠山區尤其如此,很多老人眼裡,兒子纔是傳承香火的種,女兒終歸都是外姓人,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根本就不值一提。

正因爲如此,當初丹丹的出世纔會直接“剋死”了奶奶,她纔會成爲惡名遠揚的掃帚命喪門星。

這下好,又一出重男輕女的戲碼上場,簡直讓人寒心。

架橋找保爺的四個人是棉花地的牛家,男人牛大龍,女人趙翠蘭,女兒牛明珠,還有未滿週歲的牛明江。

牛大龍和趙翠蘭都是苦哥當年的同學,兩口子和大多數同齡人一樣早婚,第三年就有了明珠,後來給她陸續生了六個妹妹,就沒有一個帶把的。

就因爲重男輕女,想兒子想瘋了的牛大龍把六個女兒全抱給了別人,就只留下一個明珠,一來是她最大可以使喚,二來她是七姊妹中最漂亮的,將來出嫁還可以理直氣壯的收上一筆彩禮。

三陽灣雖然屬於邊遠山區,所屬的攀西卻是開發大西北試點工程的一部分,計劃生育搞得並不寬鬆,一對夫妻一般情況下只能帶一個孩子,要是頭胎是女兒或者身有殘疾才能生二胎,還要隔上三年才成,要不罰款就能罰得你家徒四壁。

要不是這個計劃生育,牛大龍也不會把自己的女兒送人,反正不是養不起,長大了可都是一筆筆的彩禮不是。

好不容易的,終於生了個兒子,那就是牛明江,一家子當寶貝似的捧着供着,可惜還是沒滿週歲就出了毛病,白天死沉死沉的睡,晚上就通宵通宵的哭,接連不斷的折騰下來,孩子越來越瘦越來越輕,一家子也差不多都累得不成個人樣。

要說驅邪送神貼通關文書,那是該辦的都辦了,小明江的爺爺牛永康就是陰陽先生,自家的事情當然不會偷工減料,連保爺都找了三個,法事也做了,不行還是不行。

實在沒轍,就只有走最後一步,算好日子掐好時辰,架橋,攔路,隨緣,找保爺,希望能夠碰上個貴人保住小明江的一條小命,也保住牛家的香火。

結果,就碰上了領我們出來遊山玩水看風景的苦哥。

因爲我和丹丹這兩個災星,苦哥在三陽灣沒有什麼人緣,就是在採石場幹活也沒有搭檔,可是誰都知道他是會手藝的石匠,誰都知道他不是好惹的等閒之輩。

人們對他,很大程度上是“敬而遠之”,卻不是“避而遠之”。

牛大龍和趙翠蘭都是土生土長的山裡人,和苦哥並不陌生,卻也談不上有多大的交情,更何況牛永康和苦哥還鬧過不愉快,想要苦哥當小明江的保爺都很勉強,要他用石匠這一脈的手藝來幫忙更是難上加難。

當年,給丹丹貼上“喪門星”標籤的,就是牛永康,後來我家接連不斷出事,不接受聘請拒絕給死者開路買山做法事的,也是牛永康。

“喪門煞星,生人勿近”,這就是他給我家下的斷語。

都說了山裡人迷信,身爲陰陽先生的他說的話當然有份量,而且死人出殯下葬必須做法事是老規矩,要不然根本就沒有人敢來幫忙——

怕被亡魂纏上,怕詐屍,怕鬼。

要不是他妄下斷語,我家的喪事也不會辦得那麼狼狽,苦哥也不至於一個人扛着棺材上山。

我家和牛家,說是冤家也不爲過。

牛大龍知道這些,當然也知道苦哥肯倒了那碗水給小明江當保爺就是天大的面子,要他跟着回家徹底解決麻煩只怕是白日做夢,只是他的麻煩顯然不小,至少他家老頭子牛永康就解決不了。

情急之下,他就打起了明珠的主意。

明珠今年十五歲,說起來比丹丹略長,還沒有訂婚,因爲牛大龍想把她炒個好價錢,畢竟她的漂亮是擺在那兒的。

苦哥娶了嫂嫂,嫂嫂過世後他一直沒有再婚,這事在三陽灣傳得稀奇古怪,說什麼的都有,牛大龍當然不會不清楚。

用明珠的終身作條件,他要的就是苦哥的手藝,算是**的交易,山裡人就這樣,直來直往,話都擺在明處。

可惜,苦哥並不領情,根本就連回答都直接省下轉身就走,要不是明珠突然搶出來攔住二話不說跪下連連磕頭,加上小狐在一邊不忍心的作濫好人再加上我和丹丹也表示一碼歸一碼,只怕他根本不會踏進牛家大門,我也不會知道牛家的上述情況。

牛永康在家裡,卻是被小明江急出心火倒了牀,見到我們浩浩蕩蕩一大幫人先是嚇了一跳,然後笑逐顏開,居然一骨碌從牀上跳了下來大呼小叫要老婆趕緊炒花生瓜子,還屁顛屁顛的親自去端來了水果和茶,當然他的目標是苦哥,我們只是沾了苦哥的光而已。

“你說你的苦哥會怎麼治這個夜哭郎?開壇做法,燒香拜佛,還是念念有詞的跳大神驅邪送鬼?”

小狐神秘兮兮的湊到我跟前如此這般的問,我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都是些什麼屁話啊,說得苦哥跟神棍似的。

“我知道怎麼治,小意思,舉手之勞而已!”

丹丹也湊上來攪和,不過眼睛卻惡狠狠的瞪着可憐巴巴坐在一邊的明珠,嘴裡的炒豆咬得嘎嘣作響的特帶勁,我真擔心她一不小心咬掉自個兒的舌頭。

“不就是小兒夜哭嗎,很簡單的,輕鬆搞定……哼哼,家裡放着兩朵鮮花不採,爲了個小丫頭這麼起勁,男人,真不是好東西!”

她針對的當然是明珠,在她眼裡那就是個情敵,也不想想自己也是個小丫頭,而且讓苦哥“起勁”的明明就是她自己。

明珠不但漂亮而且乖巧,先前她一言不發只管磕頭的樣子沒有打動苦哥,卻是讓我們三個女的和一個胖子很是心疼,要不也不會幫着說好話。

丹丹說得是輕鬆,事實上當初她也當過“夜哭郎”,還是苦哥給治好的,的確跟她說的那樣,不過舉手之勞而已。

“拿個錄音機,把小孩子的哭聲錄下來,然後放給他自己聽,聽着聽着就不哭不鬧,然後就不知不覺的睡着了……”

“這麼簡單?”小狐非常非常的懷疑,壓根兒就不相信,“也太兒戲了吧?”

“你以爲有多複雜?真傳一句話,假傳萬卷書,懂不懂?別人我還不告訴他呢!”丹丹鼻孔朝天作世外高人狀,只是吃炒豆的樣子讓人實在不敢恭維,“不信你生個小孩來試驗一下啊,保證真實有效如假包換!”

當年的丹丹的確就是這樣給苦哥治好的,根本就沒有作什麼法驅什麼邪貼什麼通關文書,不過現在,情況好像不一樣……

牛大龍死心巴肝的把苦哥請上門來,好像不只是給小明江找保爺那麼簡單,這裝飾得很暴發戶的屋子裡,怎麼就冷颼颼的讓人渾身不舒服?

妖邪纏身夜哭郎,難道牛家真的招惹了什麼凶神厲鬼,連牛永康這個正牌陰陽先生都擺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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