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搖頭,只是淡淡地說了句,“婚紗是給結婚的人穿的,我已經離婚了。”
店員愣了下,瞪大眼睛半天沒反應過來。
俞夕與她擦身而過,走進更衣室預備把衣服換下來。
秦伯年的眼睛深邃如海,他想了很久,最後不瘟不火地對店員說了句,“這件衣服我要了,一會她出來不要和她提我買下來,我會留下地址,給我郵寄過來。”
店員再一次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木納地指了指收銀臺說,“喔,這裡結賬。”
俞夕出來的時候,秦伯年已經站在了門外,靜靜地抽着煙,菸絲在風裡燃燒的很快,他沒抽幾口就快燃到菸頭。
菸蒂從他乾淨的指尖中滑出一條拋物線,最後靜靜的在地上落下了。
俞夕看着他的背影,心裡突然一痛。
他曾經答應過她不再抽菸的,但是好笑的是,不但他沒有戒掉,連她自己也染上了煙癮。
微微嘆了口氣,她走出去,在他身後說了句,“我想去看海,你能陪我去嗎?”
他回頭,但沒有轉身,下巴的弧度在下午的光線中那麼深刻鋒利。
“好。”他嗓音懶懶的回着。
他們打了車,司機帶他們去了最近的海域,但到的時候天色開始慢慢黑下來了。
海面很平靜,波瀾很緩,只是海風吹在身上會有點涼。
她縮了縮身子,目光投在遙不可及的遠方。
沒多久,肩頭突然一重,秦伯年的外套掛在了她身上。
俞夕心裡狠狠一暖,回頭,看見只穿了一件襯衫的秦伯年站在微風中,眸色是那麼平淡。
“謝謝。”她大方接受,不願意矯情。
其實這裡到了晚上是沒有公車的,手機信號也不好,叫秦伯年來這裡不過是一點點私心,可以安安靜靜地和他待一晚上,順便.....順便窺探了下他的深如大海的心。
她找了處地方盤腿而做,卻一直沒有說話。
而秦伯年也極安靜地站着,目光落在恢宏的大海映襯下的小小背影,偶爾會看幾眼大海,但多半是不作什麼停留就繼續盯着過分安靜的女人。
“站久了太累。”她平靜地開口,那麼的猝不及防。
秦伯年的眼睛微微眯起,總覺得今天的俞夕和前兩天那充滿尖刺的她有所不同。
似乎她在感懷些什麼,但又不完全像。
修長的腿邁向了他,與她不到半米的地方,他坐了下來。
柔和的海風打在臉上,眼睛會有點乾澀,他眨了好幾次眼睛,悄悄地側目看向她。
“怎麼不說話。”醇厚的嗓音在空蕩的環境中更增加了蠱惑的味道。
她沒有看他,目光依舊落在前方,深吸了口氣後她揚了揚脣角,“不知道說什麼。”其實是想說的話太多。
“所以我們現在是無話可說的狀態?”他皺眉,嗓音裡劃過不易察覺的不悅。
“我們都一樣。”俞夕一轉臉,凝着他英俊的臉,目光最後落在他微蹙的眉心上。他也多半是沉默的,和她又有什麼區別。
他聞言,眉心緩緩舒展了,艱難地問出一句,“昨晚,你住哪?”
“我,我住酒店。”她先是有短暫的一愣,隨後很快轉開了目光。
她非常清楚,秦伯年專門學習過行爲分析和犯罪心理,在一個有思想又睿智的男人面前撒謊是件很危險的事,但她內心深處卻對這個謊言脫口而出。
“喔?經歷了被恐嚇的事,你敢住酒店,膽子不小。”秦伯年的聲音突然變得鋒利,身子也慢慢湊向了她。
俞夕感覺到臉頰有一股灼熱渾厚的氣息,下意識的往一旁挪了挪,轉開話鋒切入正題,“昨天下午我媽給我打了電話,她還不知道我們離婚的事。她說要來看我,明天就買票坐車了。”
她的聲音很輕,可以說是完全沒有底氣的,對於自己這種拙劣的暗示,她相信秦伯年立刻就能聽懂。
耳畔,傳來一道沉肅的嗓音,“預備怎麼辦?”
她心裡一沉,一喉嚨話最後硬生生變成句,“能幫幫我嗎?”
秦伯年笑了,卻是那種極度諷刺地笑,“原來你今天在警局不走,就是爲了這個。”話音剛落,他突然一把勾住她的腰肢,力量很張狂,俞夕感覺到他的手指幾乎要嵌進皮膚裡去。
她忍住了疼,看向他,發現他的神色不是憤怒,諷刺,席捲在他深黯的瞳仁中心。
女人的睫毛翼動着,“不過是演一場戲,他們走了我就不會再麻煩你了,可以嗎?”她幾乎到了低聲下氣的地步,沒了僞裝,也沒有尖銳的刺,只是一個懇求他幫忙的前妻。
兩人的目光交纏在一起許久,他鬆開了她,沒有說幫忙也沒有說不幫。
一直過了很久,他才淡淡地扯出一句,“家裡的鎖,我沒換過。”
俞夕驀地一怔,這個回答在她意料之外,像是挽留她的意思,又有幾分不肯幫忙讓她到時自己解決的意味。
正在她想鼓足勇氣問他的時候,他眸色淡泊地開了口,“你父母來的時候我不會去住,到時你就說我出差了。”
她心裡轟然一痛,但這種痛意很快消失了,因爲她從他們現在的關係中很快清醒過來。
她甚至越來越覺得,要和一個人長相廝守除非真正瞭解他的思想,否則再濃烈的愛也早晚都會褪色。
而身邊這個男人,她真的不懂。
思緒很短暫,這時候如果沉默會顯得很弱。她大方揚脣,“嗯,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不管這麼說,謝謝了。”
俞夕知道那套房子秦伯年在中介公司登了出售信息,這次藉着父母來的契機再進去看看其實想想也挺好的,因爲說不定這是最後一次進去的機會了。
“昨晚在警局我聽見你說收到恐嚇的包裹,有新線索了嗎?”他冷不丁看向她,喜怒不形於色。
俞夕一聽,眸子倏得提了起來,這個切入點是極好的,正好可以問問他和白槿的關係。
她立刻道,“嗯,有新線索。警方說我收到的婚紗出處......是在我第一次遇見你和白槿糾纏的那家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