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王峰想到了很多種可能,唯一沒有想到的就是牛大叔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牛大叔,您是什麼意思?爲什麼讓我離開?”
王峰撓着頭,搞不懂牛大叔到底要幹什麼。
牛大叔沉默着,一口接着一口地抽着旱菸,口鼻呼出的煙霧模糊了他的臉,讓王峰瞧不分明。
天空上的烏雲被夜風吹拂,漸漸遮擋了月亮。天地間一片黑濛濛的,只有當牛大叔每次抽一口旱菸時,王峰才能看到他那張模糊的蒼老的臉。
“牛大叔,您怎麼不說話了?”
“牛大叔?”
“小王啊,其實,俺聽說過那個石棺的故事。”
“什麼?”
王峰悚然一驚,他沒想到,牛大叔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牛大叔,您的意思是?您知道石棺裡的那個女人是誰?”
“算知道吧!”牛大叔的回答模棱兩可。
“牛大叔,您跟我說說,裡面的那個女人到底是誰?”
王峰瞪大了雙眼看着牛大叔,雖然,他根本看不清牛大叔的臉。
“那還是聽俺爺爺說的,他說俺們這個村子裡曾經有一個女人是被冤死的。當時發生了一些事情,原本和這個女人沒有關係,可是卻有人將一切都怪在了她的身上,女人最後被逼死了,她死的時候說要化作厲鬼回來報仇。”
“開始聽俺爺爺講這個故事的時候,我以爲他就是在騙俺。可是爺爺說的很嚴肅,並且告誡俺,讓俺離開這個村子。可是,俺能去哪?後來漸漸地俺就忘了,可是最近發生的事情讓俺又想到了這件事。或許,那個女人回來了。”
聽到這些,王峰的眉頭微微皺了皺。
“牛大叔,您的爺爺說沒說那個女人到底是誰?還有她遭遇了什麼事兒?”
黑暗中,牛大叔搖了搖頭。
“俺也問過爺爺,可是他不肯說。只說讓俺離開這個村子,永遠都不要回來。可是,俺一個莊家人,離開了村子出去能幹什麼?原本俺以爲一切都只是爺爺的故事,可是,沒想到還是來了。”
“當村子裡發現那副石棺的時候,俺就覺得這事兒不對勁,或許災難將要降臨了。沒想到,一切竟然真的發生了。”
“小王啊,俺能看出來你是個好人。你……離開吧,離開這個村子,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永遠都不要回來。”
說完這最後一句話,牛大叔將菸袋鍋磕滅,起身進了屋。
剩下王峰一個人坐在院子裡,皺眉沉思了好一會兒,才臉色複雜地走進了自己的東屋。
躺在炕上,王峰腦海中不斷回想牛大叔剛剛說的話,猜測着,在這個村子裡究竟發生過什麼。
第二天,讓王峰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牛大叔老兩口都死在了炕上。他們死的很安詳,兩個人是互相摟着微笑着死去的。
王峰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切,他想不通昨天晚上還和自己聊天的牛大叔怎麼會說死就死了?
而且,他發現牛大叔和牛大嬸的屍體已經全身僵硬了,很難纔將老兩口的屍體分開。這分明是已經死亡八個小時以上了,可讓王峰想不通的是,他昨天半夜的時候還和牛大叔聊過天。那時候距離現在絕對超不過五小時,王峰一個晚上也才睡了四個多小時就因爲心煩意亂起來了。
那麼,昨天晚上和自己交談的到底是誰?難道是牛大叔的靈魂?
王峰覺得頭皮有些發麻,他回想着昨天晚上的所有細節。似乎,從始至終牛大叔都沒有轉過頭來與王峰對視過。還有,牛大叔一直都躲在屋檐的陰影中,王峰很難看到牛大叔的樣子。只有當他每次吸旱菸時,纔可以看到他隱約的臉孔。現在回想起來,好像那時候牛大叔的臉確實好像很白。
還有每次牛大叔吞吐煙霧的時候,王峰一直都感覺吞吐的煙霧是不是太多了,比往常都多的多,讓他都的眼前都變得一片模糊。他還有些奇怪,還以爲牛大叔換了旱菸的種類。現在想想,會不會那時候旱菸葉燃燒產生的煙霧根本就從來都沒有被牛大叔吸入肺裡呢?畢竟,鬼魂可是沒有肺的。
一切的一切都彷彿在告訴王峰,昨天晚上和他長談的根本就是牛大叔的鬼魂。
一想到牛大叔已經死了,鬼魂仍舊不放心自己,還回來告誡自己危險,讓自己離開,王峰就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何感受,既有些感動也有些悲涼。
牛大叔、牛大嬸的死亡在村裡引發了小範圍的震動,因爲老兩口都是熱心人,村裡大部分的人都受過他們的幫助。沒有想到,老兩口竟然就這麼走了。有很多人哭着來到牛大叔家,看着老兩口面帶微笑的屍體,大聲哭訴着好人不長命的悲涼。
一整天王峰都過的渾渾噩噩的,牛大叔的兒子不在村裡,從小牛大叔就將孩子送到了鎮上。或許,原因正像牛大叔昨晚告訴王峰的那樣,這個村子很危險。
村裡到鎮上還有很遠的路程,一時間牛大叔的兒子還趕不回來,衆人只好先將老兩口的屍體放在屋子裡。
二愣子來找過王峰,一方面讓他節哀,另一方面想讓王峰去他家住。
王峰明白他的好意,他是怕自己繼續住在這裡害怕。畢竟,沒有人願意和兩具屍體呆在一個屋檐下。
可是王峰還是拒絕了,牛大叔和牛大嬸是好人,即使兩人真的做了鬼,王峰也知道,他們兩個絕對不會害自己的。
一整天,就這樣過去了。王峰覺得這一天既漫長又短暫,二愣子晚上的時候送來了飯菜,畢竟現在只剩下了王峰一人,已經沒有牛大嬸幫襯着做一日三餐了。
和王峰聊了兩句,在天色暗下來前,二愣子就回去了。
王峰明白,現在村子裡人心惶惶,他每一次外出都能在各家各戶裡聽到輕微的抽泣聲。那些,都是死者的家屬。
望着空蕩蕩的牛大叔家的院落,王峰心中酸澀地坐在東屋的房檐下。他手裡握着牛大叔的那杆菸袋鍋,看着上面棕黑色的菸葉燃燒出現的炙烤印記就好像看到了牛大叔的那張臉。
直到日頭西落,王峰嘆了口氣,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