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志,你告訴我……”
王峰震驚地大喊,可是他的話很快就被噎回了他的喉嚨裡。
朱志身子一躍,沒有任何預兆地忽然從樓沿處跳了出去,他在半空中向着王峰詭異一笑,大頭向下的消失在王峰的視線裡。
樓下立刻傳來一陣尖叫,王峰衝到樓邊,探身望去,只見朱志的腦袋摔的一片粉碎,就好像砸在地上的西瓜。王峰沒有感覺到噁心反胃,因爲他此刻的所有心神都牽掛在朱志跳樓前的那句話上。
“唐丹?嚴成?我抓走的?你在說什麼?”
如果說朱志這句話說的是真的,那麼,唐丹、嚴成幾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又是被誰抓去的?這個巨大的謎團讓王峰滿腦子的漿糊,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
如何離開現場的王峰都不記得了,他只記得自己渾渾噩噩地走在街上,然後與馬垣匯合,一起去報了案。這回派出所的民警沒有拖延,立刻着手調查。他們也去了唐丹家,發現了屋內的零星血跡,在警察多年刑偵破案的經驗下,他們說,這裡只是發生過小規模的撕扯,這些鮮血應該也是那時候留下的。看這血量,那個受傷的人也只不過是小傷。
得知這個結論,王峰與馬垣懸着的一顆心鬆了下來。後面的事情都有警察去解決了,兩個人一時間又不知道自己該幹嘛好了。王峰去了醫院看望珍玲,馬垣則無所事事只能跑去上班。
醫院裡,王峰望着珍玲蒼白的臉蛋,心中不知是什麼感覺。珍父、珍母兩人滿臉淚痕地守在牀邊,他們在得知女兒被人挖去雙眼的消息時差點嚇瘋,在趕來醫院見到女兒兩眼緊纏紗布的樣子後,更是萬念俱灰。珍母當時就陷入了昏迷,經過好一陣折騰後,這對老夫妻纔算恢復平靜。
在恢復平靜後,珍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大夫要將自己的雙眼移植給自己的女兒,這種行爲讓醫生們非常感動。可他們還是將珍母勸了回去,移植雙眼可沒有那麼簡單,那需要做很多的檢查的。
一對老夫妻見王峰進來都是衝他點點頭,王峰有些尷尬。上次帶珍玲離去時說好會安全將珍玲帶回來,可是誰曾想帶回來的卻是昏迷中的珍玲。那時因爲王峰也陷入了昏迷,所以對後面的事情不是很瞭解。可聽馬垣等人後來的述說,王峰知道了當時珍父、珍母氣憤的臉色漲的通紅。雖然這不是那件事後第一次見珍父、珍母,可這樣的一個場合,王峰沒來由地覺得渾身不自在。
或許,這對老夫妻也不喜歡看見王峰,每次出現意外時,都會與王峰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上次是,這次也是,見王峰進來後兩人眉頭一皺,看了看他後一起走了出去。
留下王峰自己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是王峰大哥嗎?”
躺在牀上的珍玲忽然開口,雖然她的雙眼沒了,可是她的聲音仍舊恬靜、溫柔。
“是我,珍玲,你怎麼樣?”
珍玲緩緩搖頭,說道:
“還能怎麼樣?看不見了唄。王峰大哥,我的雙眼……的時候我聽到你的聲音了,你叫我小心,你是特意來救我的嗎?”珍玲的聲音很平靜,根本讓人聽不出她的內心想法。
王峰點了點頭,可是猛然間他才反應過來,這個動作珍玲是看不到的,他張嘴嗯了一聲。
兩人間就這樣陷入了沉默,過了許久,才聽王峰開口說道:
“珍玲,你好好休息,不要傷心難過,事情既然已經……這樣了,我們只能堅強地面對。我,我先走了,改天再來看你。”王峰的聲音有些顫抖,一如他此刻的心情。不是珍玲,他自然無法體會珍玲的痛苦,可是他能想象的到,雙眼被人活生生挖去的情景一定會成爲珍玲此生的噩夢。
聽到王峰要走,珍玲揚了揚手,輕聲說道:
“王峰大哥,再見。”
看着病牀上的珍玲,看着她蒼白沒有絲毫血色的臉頰,王峰心中發酸,趕緊扭過頭去,大步向外走。
“王峰大哥!”
就在王峰即將走到病房門時,珍玲再次開口叫住了他。
“怎麼了,珍玲?”王峰停下腳步,回頭問道。
“王峰大哥,那個人,那個人就是你們和我說的舅舅吧!”
“…………”
“嗯!!!”沉默了許久,王峰纔回答了這個問題。
“王峰大哥,我不恨他,反而我覺得忽然整個人都輕鬆了。”
“啊?”王峰不明白珍玲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有些震驚地看着病牀上的她。
“因爲我總能看到一些其他人看不到的東西,那些東西讓我很困擾。現在好了,我再也看不到了,或許,今後的生活會輕鬆些。雖然,連其他的東西都看不到了,可是,可是我還是覺得這樣或許更好。”
看着珍玲,王峰心中不知是何感受。這樣一個女孩,每天看到那些髒東西,或許這樣的生活別人想象不到,那會是有多麼的恐怖、駭人啊。
“王峰大哥,你知道舅舅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嗎?”
“是什麼?”
“他說,對不起,但我這是在救你,在保護你,只有這樣你才能安全地活下去。”
“沒了?”
“沒了!”
王峰眉頭緊皺,他想不通,朱志在臨死前跟珍玲說這句話到底是何用意,難道說,如果珍玲繼續擁有鬼眼會陷入危險?甚至是失去生命?
仔細想想,王峰也覺得這不是不可能的。從自己這一行人經歷的所有恐怖事件來說,似乎矛頭都指向重瞳鬼眼,甚至王峰一直都覺得,這一切的根本目的就是讓自己一行人將鬼眼女珍玲帶到那棟老宅子裡。這種念頭一直盤踞在王峰的腦海,每次獨自一人時,王峰就將所有事件依次分析,最後得到的都是這樣一個結論。
如果真如王峰想的這樣,那麼,朱志看來是真的在保護珍玲。那隻惡魔的目的是珍玲的重瞳鬼眼,所以,朱志將鬼眼從這個世界上抹去了。然後,他又將自己的生命抹去,或許,他認爲只有他死了,那個惡魔纔會和他同歸於盡。
可是,真的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