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精神病院位於南城,那裡偏僻寧靜,倒也是修身養性的好地方。除了精神病院,還有許多養老院也位於那邊。
幾人駕車前往足足花了一個小時才終於趕到青山病院。將車停好後,珍父與珍母忽然開口說不想進去了,在車裡等着幾人好了。王峰與嚴成看了看這對老夫妻,一句話都沒有說。剩下的珍玲看了一眼自己的爹孃,也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其實幾人心裡都清楚,若是珍父、珍母進去了,幾人見面難免尷尬,尤其是珍玲的生身父母此時還是這種情況。所以,他倆善解人意地提出了最好的解決方式。
嚴成領先,王峰與珍玲跟在他的後面。在來之前,嚴成就將一切都打點好了,他脫朋友的朋友的朋友,找到了一位青山病院的醫生,已經和對方打過了招呼。
“喂?張哥,我們已經到了,去哪找你啊?”嚴成拿着手機,四處觀瞧着。
“啊!去醫院門口?好,好,好,馬上到。”
遠遠地他們就見到在青山病院門口站着一位中年男人,那人寬鼻樑,厚嘴脣,一副方框眼鏡架在鼻樑上,顯得文質彬彬。
“您好,您就是張哥吧,我是嚴成,您叫我小嚴就好。”隔得老遠,嚴成就一臉笑容地迎了上去。那位張哥也微笑地揮了揮手,然後兩隻大手就握了起來。
王峰看到,在兩人握手的時候,嚴成從兜裡掏出兩包中華塞在了那位張哥的口袋裡。這位姓張的大夫象徵性地推遲了兩下,不過在嚴成一句“張哥,沒啥別的意思,這就是給您抽的,您看您在大門口等我們也挺辛苦的,抽兩隻煙解解乏。”
張姓醫生臉上的笑容忽然如百花綻放,似乎他和嚴成是許久未見的老朋友一般,熱情地拉着手走進了病院。王峰跟在後面,見嚴成回頭衝他眨了眨眼,立刻一臉鄙視。當然了,他鄙視的不是嚴成,而是那位張姓醫生。
兩盒煙也算不得什麼好東西,就這點東西就能讓那位張哥眉開眼笑,他的滿足感也太低了,實在是太沒追求了。其實王峰哪裡知道,若是其他醫院裡的醫生自然油水豐厚,不在乎這點小錢。可是不要忘了,這裡是什麼地方,這裡可是精神病院啊!凡是這裡的病人有哪個是正常的?既然沒有正常的,家人又有幾次會來看望?更何況,來看望又能如何?面對着一個精神病你還能說什麼?做什麼?
所以,精神病院是油水最少的地方,這裡的醫生別說是兩盒中華了,就算是隻有一盒也要偷着樂啦。
王峰心裡誹謗着,一步不離地跟在兩人身後,珍玲就走在他旁邊,自從她來到青山精神病院後整個人就沉默了下來,似乎有着很重的心事。
“嚴成老弟,你怎麼忽然想起來要看朱彩雲那個瘋子了?難不成你和她早就認識?有親戚關係?”前行中的張姓醫生忽然開口詢問,王峰聽到他的問話,立刻豎起了耳朵,想要聽聽嚴成如何回答。
“哪有啊,張哥,我和朱彩雲可沒有一點關係。是這麼回事,我不是記者麼?小六在電話裡應該跟您介紹過我,正好我們雜誌社要出一篇荒宅鬼屋的專題報道,所以啊,我這不就來採訪了嗎?”
“啊!原來是要採訪那個瘋子啊!我還以爲你跟那瘋子有什麼關係呢……”
“沒有,沒有。哎?對了,張大哥,朱彩雲的情況怎麼樣?我聽人說她現在情況挺穩定?”嚴成笑着搖了搖頭,然後彷彿不經意地問道。
“嗨!這話怎麼說呢?其實啊,這個朱彩雲的情況很特殊……”
“啊?哪裡特殊了?”嚴成追問,王峰也被這兩人的對話吸引了注意力,他往前跟了兩步,伸直耳朵傾聽。
“是這樣的,這個朱彩雲患有十分嚴重的妄想症。可是她的妄想症比較奇特,全稱的話應該是夜晚迫害妄想着。顧名思義,她的這種病情只會在夜晚發作,發作後她幾乎看到的一切東西都是自己的幻覺。而幻覺的內容無外乎都是一些迫害她的畫面,就是因爲這樣的病狀,所以當年她纔會做出那麼慘無人道的行爲。”
聽到“夜晚迫害妄想症”這個詞語後,幾人都陷入沉思。王峰在仔細思索片刻後,擡頭問道:
“王哥,聽你的意思是說這種病情只會在晚上發作,那白天呢?白天難道就不會發病嗎?”
張姓醫生回頭看了王峰與珍玲一眼,在他開口之前,嚴成趕緊插話說道:
“張哥,這是我的同事王峰,他和我一樣都是記者。他旁邊那位是她的妹妹,今天正好人手不足,她來幫忙的。”
張姓醫生點點頭,繼續說道:
“王峰小兄弟,你說的算對也不算對。夜晚迫害妄想症白天發作的情況很少,至少我行醫這麼多年還沒有見到過。你們一會兒要去見的朱彩雲,她的情況還算是比較好的。雖然她一到了晚上就會發病,而且發病後的情形比較嚇人,可白天她還是很正常的,與尋常人沒有任何區別。只是不愛說話,總是沉默不語,有時候不論你問她什麼,她都不會回答你的。”
“哦,原來是這樣啊!”嚴成與王峰同時點頭。
“好了,到了。”走在前面的張姓醫生忽然停步,指着一個方向衝衆人說道。
王峰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在不遠處是一片巨大的草坪,上面還有許多的休息、娛樂設施。有很多身穿藍白相交病服的人在草坪上走來走去,一看到這些人,王峰就知道他們絕對不正常。因爲,王峰能在他們身上感覺到一股說不出來的死氣,說死氣也不甚準確。總之那就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混亂氣息。
這種氣息讓人很不舒服,就好像自己忽然間變成了格格不入的一個異類。
“看到那邊了嗎?那個坐在長椅上的就是朱彩雲。”張姓醫生再次開口。
幾人順勢望去,若然見張姓醫生手指方向有一個長髮女子坐在一張長長的淡黃色長椅上。她低垂着頭,黝黑的長髮順着她的肩膀垂下,從王峰幾人方向根本看不到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