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珍玲所言,王峰雙眼圓睜地向前望,在珍玲前方他真的看到了一扇門。
就在那裡,黑暗似乎變成了破碎的玻璃,一片片的消散。其實不止那裡,在周圍的所有黑暗都在破碎、在消散,他們就好像變成了看不見的顆粒或是灰燼,消失在了空氣中。在王峰眼中,他感覺整個世界都碎裂了,到處都是能看到的裂痕,到處都是逐漸消失的黑暗。
在黑暗消失後,光明開始出現,呈現在王峰眼前的世界變成了黑白交錯、扭曲,詭異萬分的世界。
珍玲跑到了大門前,她轉身,笑嘻嘻地叫道:
“王峰大哥,門到了,咱們馬上就要出去了。”
說完,珍玲伸手推向大門。
王峰悚然一驚,他不知道珍玲到底怎麼了,可他卻明白這一切肯定不正常。忽然間,他想起了珍玲說過的一句話,千萬不要開手電筒,如果手電筒打開了,她就看不到那些髒東西了,也看不到離開的路了。
腦海中仍舊是一片空白,可王峰的手已經向懷裡摸去,他拽出了手電筒,向着珍玲的方向,就要按下開關。
可就在這一刻,那個先前出現的聲音又一次出現。
“不要開。”
王峰的動作一僵,他不清楚自己爲什麼要聽從這個聲音的命令。可就這麼一僵的功夫,珍玲已經推開了面前的大門。
門後是一片雪白的世界,王峰眯縫着雙眼看着,他想看清門後有什麼,可他根本什麼都無法看到。
可下一秒王峰整個人都呆住了,他看到在珍玲的手中確實牽着什麼東西,那是一隻人手,一隻乾瘦發黑的人手。然後王峰看到了那隻手的主人,那是一個高大的男人,一身黑衣將他裹的嚴嚴實實,只有那隻手掌露在外面。
王峰驚恐地看着他,那個身影也慢慢轉頭看向王峰。王峰腦海一震,他看到了一雙血紅色的瞳孔——重瞳,那個黑衣人竟然也擁有一雙重瞳鬼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峰大哥,咱們終於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珍玲興奮地叫道,然後整個人都衝進了光明裡。
“不,不要啊,珍玲……”
王峰嘶吼,可是珍玲根本聽不到。那個黑衣人面對着王峰慢慢退進了光明裡,王峰能從他的眼中看到一絲嘲諷與憐憫。
“混蛋!”王峰喝罵,向前衝去。可是他晚了,在他衝到終點前,大門“砰”的一聲關上了。光明消失了,王峰喝罵着一把扯開大門,映入眼簾的卻是一片長滿雜草的庭院。
那裡是荒宅鬼屋的大院,王峰打開的是荒宅鬼屋的大門。
王峰癱軟在了地上,空中的月光散發着柔和的光芒,就好像情人的手輕輕撫在王峰的臉上。
王峰目光有些呆滯,兩眼無神地與月光對望。就在剛剛,他們一行四人來此,如今就只剩下了自己一個人。爲什麼?爲什麼?王峰想要知道爲什麼?難道自己的決定又錯了?自己這羣人根本就不應該再到這個鬼地方來?
這一切都是自己的責任,都是自己的過錯。
王峰想哭,他覺得自己是那麼的沒用,只會將厄運帶給其他人。當他們遇到困難時,自己沒有絲毫辦法給予他們幫助,他痛恨無能的自己。
他的身子一軟,躺了下來。冰冷的地面讓他激靈靈打了一個寒顫,他忽然想起了剛剛聽到的那個聲音,那個讓自己睜開雙眼,那個讓自己不要打開手電筒的聲音。都是這個該死的聲音,如果自己沒有聽從他的命令,或許……或許自己就能救回珍玲,或許自己就能將她從哪個該死的黑衣男人手中救出來。
都是那個該死的聲音。
“你是誰?你給我出來。”王峰向天怒吼,兩隻拳頭緊緊攥着,向天空揮舞着,就好像要將面前的敵人打的粉碎,雖然在他面前的只是一片虛無。
“你給我出來,混蛋,王八蛋。你爲什麼要讓我住手,爲什麼?”
“要不是你,珍玲怎麼會消失?你給我出來……”
喊道最後,王峰的嗓子都沙啞了,可是那個發出聲音的人還是沒有出現。
“你個膽小鬼,懦夫……”
王峰低聲罵着,他是真的沒有力氣了,體內的最後一點力量都被他用來罵人了。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就像一堆爛泥,他的身體再一次癱在了地上。
“哎呀!”
一聲低呼,王峰躺下的身體被什麼東西硌了一下。他努力扭了扭身體,將硌了他一下的東西撿了起來。
眯着雙眼看去,王峰發現在他手中的是一個巴掌大小的木質小人。佝僂的身軀,尖銳的手掌,猙獰扭曲的面龐,這竟然是一個夜叉雕像。
王峰神色一怔,想不通怎麼會在這裡撿到這麼一個東西。他起身向四周看了看,自己正站在這棟荒宅鬼屋的大門口,一樓的情形與上一次來時沒有任何變化。那麼,這個東西出現在這難道是說有人在這段時間來過鬼屋?
也正是那個人將這件東西掉在這裡的?可是,會有誰有膽量來此?王峰忽然想到了一個人,在那個人的家裡,他看到過無數個夜叉雕像,與他此刻手裡握着的一模一樣的雕像。
那個生活在垃圾堆中的怪人!
他爲什麼會來這裡?對了,他是葉氏一家唯一的倖存者,他來這裡也是正常的。那麼,他爲什麼會將夜叉雕像丟在這?是不要了,還是不小心掉落?或者說,他也遇到了危險?
王峰低下頭,藉着門外射來的月光向地面望去。在朦朧的月光中,他看到大門旁的地面上,自己剛剛躺下的地方,那裡有一小片深褐的顏色。王峰心頭一跳,從懷裡掏出手電,蹲下身來仔細檢查,那分明是乾涸的血跡。看樣子,應該是很久前留下的。
這裡怎麼會有鮮血?王峰能肯定,自己上次來時這裡絕對沒有血跡,那麼一定是不久前在這棟荒宅鬼屋裡發生過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難道那個怪人在這受了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