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王峰恢復清醒時,他感覺渾身痠痛,好像有無數只的小螞蟻在他身上爬着、咬着。他的腦袋更像是被刺入了無數的鋼針,那種感覺揪心地疼。
“啊!”
他勉強呻吟一聲,用出體內的全部力氣睜開了雙眼。入目處一片雪白,刺眼的雪白。王峰立刻感覺雙眼一酸,眼前一花,淚水不由分說地流了出來。
側頭閉目好一會兒,那種酸澀的感覺才消失。試探着將眼睛張開一條細縫,在終於感覺那種白色不那麼難以忍受後,王峰纔敢睜開雙眼。
“呵呵,原來我還沒死啊!”
他自嘲地笑了笑,看着周圍既熟悉又陌生的環境有些百感交集。王峰不清楚,唐丹會不會真是他的剋星,自從認識這個女孩後他來醫院的次數比尋常一年都要多的多。
一想到唐丹這個名字,王峰心裡就是一沉,他掙扎着想要坐起來,卻無奈地發現全身刺痛。手腳使不上力氣,哎呀一聲痛呼再次摔在牀上。
許是王峰的聲音太大,這間獨立病房的門忽然被人推開,一個腦袋伸了進來。在看到王峰已經醒來後,那個腦袋的主人立刻滿臉笑容,推開大門就衝了過來。
王峰看着嚴成裂開的大嘴也是無聲地笑了笑,可是在嚴成推開房門後他卻看到有一個警察正站在門口向裡望着。
警察?警察怎麼會在病房門口?而且看那警察的表情,發現自己清醒後好像很開心?
王峰一驚,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在他昏迷的前一刻,只記得自己掐住了鍾師傅的脖子,後來的事兒就都不記得了。難道……難道自己失手之下殺了鍾師傅?王峰臉色一片慘白,這樣的結果不是不可能,王峰自己也明白,那時的自己已經陷入了瘋狂。那時候他唯一的念頭就是殺死麪前那個男人,掐死他,掐死他。
如果自己真的失手殺了人,那自己今後……
在清醒還不到兩分鐘的時間裡,王峰已經陷入了今後的悽慘人生想象中。
“嘿,你小子可真能睡,你知不知道你都睡了三天三夜了。我靠,你小子該不是上輩子困死的吧,這輩子要補上?”
嚴成可沒看到王峰陰沉的臉色,他笑眯眯地來到王峰身邊,擡起手就想給王峰一拳,可是剛擡起手就好像想到了什麼,一拳變成了輕飄飄地拍。
“三天三夜?這麼久?”王峰一臉驚訝,然後馬上他又焦急地開口問道:
“唐丹呢,她在哪?”
嚴成嬉笑的表情消失了,他看了王峰一眼,眼神古怪,低沉地說道:
“不知道,找不到她了,打電話也不接,家裡也沒人。”
“什麼?”
王峰感覺腦子轟然一震,彷彿一顆炸雷在腦海中轟然作響。他雖然早有思想準備,可還是沒有料到事情真的按照自己的想象去發展了。唐丹到底去哪了?王峰再一次在眼前浮現出唐丹最後那如同行屍走肉的身體,還有那扇擋住了他目光的斑駁地硃紅大門。
兩人間陷入了沉默,原本的喜悅消失一空。
過了好久,王峰才終於穩定了情緒,問道:
“報警了嗎?”
“嗯!”
“有線索嗎?”
“沒有!”
“唉!”王峰嘆氣,他知道自己現在再如何着急都沒有絲毫作用,他現在唯一需要弄清楚的就是自己在昏迷這三天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在和嚴成的交談中他終於知道了在他昏迷之後發生的所有情況。
在嚴成的講述中王峰瞭解到,當日他和鍾師傅的打鬥聲引來了很多人,當衆人趕到鍾師傅家時,只看到王峰與鍾師傅兩人倒在血泊中。
尋常百姓誰見過這種場面?當時就有幾人癱坐在了地上,還有兩個媽呀一聲大叫,一面跑一面喊着殺人了衝出了院落。多虧人羣中有幾個膽子大的,他們分成兩波,一波去查看馬垣生死,另外一波翻轉了王峰與鍾師傅的身子。
當時兩人是糾纏在一塊的,滿身、滿臉的血污,開始衆人還以爲這兩人同歸於盡了,可是有眼尖的看到他倆仍有呼吸,並且發現那一地駭人的鮮血竟然是成漿狀的鴿子肉泥。
衆人趕忙打電話報警,找急救車,並且將這昏迷的三人搬到了旁邊乾爽的地面上。
在前來的警察問話中,衆人不明所以,就開始胡編亂造,各說各的猜測,各講各的想法。最離譜的是其中一人煞有介事地說法,說王峰以前來找鍾師傅驅邪,鍾師傅做法後效果不佳,王峰懷恨在心,於是今天前來報復。可是沒料到有人正在鍾師傅家作客,於是王峰兇性大發,先將那位客人打昏,然後又與鍾師傅扭打到一塊,最後兩人雙雙昏迷。
這種說法雖然有些不靠譜,可支持的人卻佔了一多半。可是當問及那一地的鴿子屍體時,這羣人皺眉苦思,不知所以。最後還是那位最先提出這種論點的人給出了結論,王峰上次來求教鍾師傅一定和鴿子有關,只不過按照鍾師傅的說法去做後,並沒得到意料之中的結果。於是,惱怒與慪火之下,王峰就帶着一羣鴿子回到了這裡,然後當着鍾師傅的面將鴿子砸了個稀巴爛。
別說,這種推測還真有幾分道理,於是支持的人更加支持,不支持的人也有點相信了。唯一不相信的就只剩下那些趕來的民警,他們臉黑的像是鍋底。其中一位年紀尚輕的年輕警察忽然開口問王峰是如何將這些鴿子運來的,爲什麼現場連籠子都沒有時,所有人不再說話,都將目光轉向那位“知情人士”。
“知情人士”一臉地鄙夷模樣,說什麼難道王峰不會將鴿子砸爛後把籠子送走了?然後再回來打的人?這下子所有人臉色都變了,全用一種開白癡的目光看這個“知情人士”。再白癡的人也不會第二次跑回犯罪現場吧,難道他以爲別人連警都不會報?就算他還敢回來,難道主人家就沒有提防?再說這麼一大羣鴿子運過來肯定需要一輛大貨車的,可是衆人沒有一人見到有貨車開進來,這種說法完全將那位“知情人士”之前留給衆人他知道詳細情形的判斷給推翻了。